第11章 劍鳴

第11章 劍鳴

第二天一早，張大明和姜小洛收拾妥當，按着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鄭茹的工作室。

不過，與其說是工作室，倒不如說是一個道具倉庫。除了一間不大的辦公室外，其他擺放的都是一些游戲裏的道具與戲服。

另一邊的角落裏，還有一個小型的攝影棚。

雖然看上去有點雜亂，但也算專業。

更讓張大明滿意的是，這裏忙來忙去的人，全都是女孩子。

連個男的都沒有，總不至于再遇上那麽狗血的事情了吧？

工作室的門口擺了一張很大的游戲宣傳畫，幾個造型各異的俠客上面是四個大字：劍影江湖。

姜小洛駐足觀望了一會兒，心想這應該就是這個公司接的游戲了。

工作室裏除了一些拍照的工作人員外，還有幾個同來面試的人，清一色的都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

女孩子之間，總是會不自覺地相互比較，尤其身處同一個地方，競争意味不言而喻。因此雖然表面上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暗地裏，已經有了些許的火藥味。

其中火藥味最濃的，是一個叫衛晶的女孩子，不過，這火藥味沖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鄭茹。

“憑什麽說我不行？前兩天定妝照不都拍了麽？你們怎麽能突然反悔。”

鄭菇不冷不熱地看着衛晶，“上次拍照時我說得很清楚了，定妝照我會上報，由游戲公司的負責人最終拍板。是甲方否掉的你，并不非我有意刁難。”

“那你總得說出我被否決的原因。”

衛晶的被否的原因雖然甲方沒說，但鄭茹卻是從甲方推薦的姜小洛身上，看出了點端倪。

無非是想回歸一下本意，認真走女俠路線了而已。

這樣也是鄭茹喜歡的模式，誰說女孩子就得賣肉才能吸引人，這次甲方推薦的人相當好，她有信心，拍出她英姿飒爽的一面。

一旦下定了這樣的決心，再看眼前的衛晶就很煩了，本來就是不是她欣賞的風格，又這麽咄咄逼人，就算真通過了，這次合作也不是次愉快的合作。

“不清楚，甲方只說不行，讓我重新找人，具體我也不清楚。下次有機會，我會優先聯系你的。”

雖然鄭茹不喜歡衛晶，但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衛晶氣呼呼地往外走，剛好與姜小洛走了個對臉。COS圈裏，她也算混了個臉熟，只要是稍有名氣的，她都認識，但卻從未見過姜小洛。

不過，仔細打量了一下姜小洛，衛晶卻是嗤笑一聲，“COSPLAY是有錢人的游戲，穿成這樣，就不要來玩了，你玩不起的。”

姜小洛此時穿了一件衛衣，已經有兩三年的光景，袖口處甚至有些磨損；下面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看上去雖然不老氣，但卻實在有些寒酸。

再看其他幾個等待試鏡的女孩子，無一不是光鮮亮麗。

其他幾人的目光也被衛晶的話吸引過來，然後像是認同的樣子，輕笑了起來，其中一人說道：“連妝都不化，太不禮貌了吧？”

姜小洛微微皺眉，她給施天海開車時，也是這一身，也不化妝，沒被集團總裁嘲笑，反倒是被一群小姑娘嘲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張大明心裏卻是極度不好受，他一向對吃穿不講究，從小也是苦日子過慣了，沒覺得哪裏不好。

如今被這些女孩子一說，才意識到，自從師父去世之後，他就沒給師妹買過新衣服。

而以往，都是師父張絡着給姜小洛買新衣服。

回頭，一定得帶她去買身像樣的才行。

姜小洛雖然不覺得自己這身有什麽問題，但也不想讓她們這麽嘲諷。再怎麽說她也是鄭茹親自找來的，太慫的話會讓鄭茹沒面子。

姜小洛掃視了一圈，看到道具組正在往外搬道具，應該是這次試鏡要用的，其中就有一把道具劍。

“這劍，能不能借我用用？”姜小洛走上前去，笑着對搬道具的工作人員說道。

看到對方有點遲疑，姜小洛壓低聲音，“讓我給她們來個驚喜。”

搬道具的是個女孩子，剛剛她也聽到了其他人對姜小洛的嘲諷，對她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是十分不滿。

因此，雖然按規矩此時不能亂動道具，但她還是對着姜小洛微微點頭。

姜小洛沖着道具小姐姐微笑一下，轉身拿起道具劍，掂了掂覺得份量挺重，應該是真劍。

緩緩将劍抽出來後，姜小洛仔細看了看劍身，又順手挽了幾個劍花，覺得手感還不錯。

這時，衆人的目光就已經被姜小洛吸引過去了，因為就算是普通的劍花，一般人也是不會舞的。

緊接着刷刷刷三劍，姜小洛身形極快地動了起來，完整地施展了一個招式之後，倏地一下向前刺去，空氣中立刻響起了劍鳴聲。

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就連正搬道具的小姐姐也詫異地看向姜小洛。

沒想到這個衣着寒酸的女孩子，竟然這麽厲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姜小洛的一聲劍鳴聲吸引了過去，這樣的聲音他們在電影裏聽到過無數次，但在現場卻是第一次聽到。

原來，劍鳴聲真的是可以發出來的，那些特效竟然是在模拟真實。

之前嘲諷過姜小洛的幾個女孩子立時不作聲了，都是做過COS的，用劍能不能發出同樣的音效，她們心裏清楚的很。

而且有了這一手後，什麽能不能做COS的話，都成了過眼雲煙。這個圈子雖然要花錢，但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

就憑這個，女俠這個類型，她已經有位置了。

這時另一邊的一個女孩子出聲道：“身手不錯。女俠味有了。之前都扮過哪些人物？”

姜小洛循聲望去，是一個身穿長風衣的女孩子，黑色的風衣裏是白色的高領打底衫，搭配灰色的闊腿褲，尖頭高跟鞋，說話時雙手插進衣兜。

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股睥睨全場的氣勢。

姜小洛看得眼睛一亮，對說話的人頗有好感。

誰說女孩子就要嬌滴滴的？她就喜歡這樣又酷又飒的。

“新人，來試試。”姜小洛還劍入鞘，沒說自己是鄭茹找來的，這一手已經足以震懾那些人了，不再需要把鄭茹搬出來。

被老大親自點名這種事，只有在入選後才是加分項，證明老大目光長遠；入選之前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萬一失敗了，還會連累老大被嘲笑。

穿長風衣的女孩認真地看了看姜小洛，來之前，她就已經從小道消息聽說甲方親自推薦了一個人。

看來就是她了。

不過讓蘇瑾意外的是，在強勢打臉之後，竟然又收斂了鋒芒，沒有乘勝追擊，更沒說自己是鄭茹找來的。

這就很難得了。

任何一個圈子裏，都不缺有傲氣的人，但是能收斂住自己的傲氣的，卻是不多。

蘇瑾來了興趣，和這樣的人競争，不論是贏了還是輸了都更有趣味一些。

“我叫蘇瑾，你呢？”

“姜小洛。”姜小洛回以微笑。

“哇，你就是蘇瑾大大？”像是為了掩飾尴尬，之前嘲諷過姜小洛的女孩子立刻發出浮誇的驚嘆之聲，“我是你的粉絲啊，我最愛你那套狐妖造型了。”

“真是蘇瑾？我居然沒認出來，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很快，其他幾個面試的人就團團把蘇瑾圍住，讨要簽名。

姜小洛也不由瞪大眼睛，她理解的COSPLAY還停留在一種兼職的模式，大家為了錢來做臨時模特。

沒想到，已經有人做得這麽厲害了，甚至能發展出粉絲。

這時鄭茹走了出來，幾個吱吱喳喳的女孩子立刻不出聲了，站在那裏看着鄭茹。

“今天要試的造型已經在這裏了，”鄭菇指着門口的游戲宣傳畫，“一共兩個角色，一個是獨孤女俠，游戲內的S卡；一個是游戲裏女主，玩家的官配CP。你們可以自己選擇人物，選好了就上前來試鏡。”

雖然聽起來有兩個選項，但是姜小洛知道鄭茹找自己來，肯定是為了那個獨孤女俠角色的。

因此姜小洛沒有多做糾結，直接說自己要試女俠的角色。

只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蘇瑾要試的，也是獨孤女俠，而不是她認為的官配CP。

鄭茹也有些意外，本來蘇瑾能來，她是很高興的，姜小洛做武，她做文，剛剛好。

可誰知蘇瑾也要試武的角色，這樣一來豈不是撞車了？

蘇瑾微笑，“鄭姐不如讓我兩個角色都試試，到時你覺得哪個好，就要哪個。”

如果是別人提出這個建議，鄭茹肯定不會采納，畢竟試鏡化妝也是要花時間的，但若是蘇瑾提出來的就不同了。

圈子裏有名的大神，出過的經典扮相也是不少，讓她多試一個角色也沒什麽。

“好，那你就兩個都試試。”

試鏡的第一步是先擺造型，看看動作、眼神有沒有那個味兒，然後才是換衣服上妝那一步。

姜小洛剛剛已經展示過了，蘇瑾更是大神級的人物，鄭茹大手一揮，直接讓她們兩人去換衣服化妝了。

其他人一看，一個是使劍能使出劍鳴聲的姜小洛，一個是單憑眼神就能睥睨全場的蘇瑾，這還競争個鬼啊？

好在官配CP角色是走溫柔靈動路線的，可以一試。

不多時，兩個女俠同時出場，頓時引起一陣驚嘆。

姜小洛常年習武，身形挺拔有力，平時穿衛衣顯不出來，這一換上修身的古裝俠客服，立刻顯出身形的優勢。

就算她只是拿着長劍往那兒一站，都給人一種不同尋常的力量感，很符合俠客的氣質。

再看蘇瑾，雖然她的身材比不得姜小洛緊致有力，但她的氣場卻是無人能及，眼神一掃，就有一代大俠的範兒了。

鄭茹看着兩人，第一次感到了所謂甜蜜的痛苦。兩人雖然風格不同，但都極為适合當下這個角色。無論選哪個，都會為不能選另一個而惋惜。

好在，蘇瑾還答應試一下官配CP角色，暫時不必這麽糾結。

攝影師則不用管那麽多，對着兩人一通猛按快門，抓取他認為的每一個值得拍下為的瞬間。

張大明之前一直站在角落全程一言不發，現在看到師妹出來，也是眼睛一亮。

他知道姜小洛一直有個女俠夢，為此特意讓師父給她找了一個劍術大師，做了人家的記名弟子。

後來，在十歲生日時，因為沒能拍上女俠的藝術照，大哭了一場。

當時張大明覺得，不過就是一個扮相而已，扮得再真，也是假的，沒什麽可遺憾的。

可是如今看來，這樣英姿飒爽又神采風揚的姜小洛，如果從未見到，的确是一種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