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章
黎安把東西推了回去,男人掃了眼沒被打開過的瓶口,就把目光放回了課堂上。
豪豬的聲音回響在教室裏,抑揚頓挫很有嚴師風範。黎安悄咪咪看了眼晏遲燃,接着又觀察眼四周玩家,最後把目光放在講臺中央的豪豬老師身上。
很好,做了一圈小動作的黎安确定,他确實聽不懂。
這東西說的根本不是人話。看情況應該是只有拿了動物buff的玩家才聽得懂,這方面的針對性可以說是很強了。
他在光塔這麽久,雖然鹹魚,但呆過的副本也不少,除了玩家自身運氣成分外,副本是絕對公平的。
現在這麽明确的給予一方好處,那只能說明,拿到人類身份的玩家會在其他地方能跟動物身份抗衡。
就在他以為這節課會在聽不懂的枯燥裏度過時,豪豬突然停下了它的豬言豬語。
講臺上,怪物的小眼睛從每個學生身上掃過去,整個背部随着它的再度開口,像一塊蠕動的地刺:
“同學們的第一節課馬上就結束了,作為老師,還是要提醒你們,不要理會學校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要去學校奇奇怪怪的地方。否則後果自負。”
随着豪豬話落,桌子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張紙,晏遲燃拿了起來,那是一張跟公告欄相同觸感的紙,上面好像是一幅畫,但是糊了馬賽克一樣模糊,只有右下角清楚的寫着“簽名處”。
男人修長的手指從畫上劃過,并沒有沾染上什麽,這張紙像是另一個空間跟這裏的交集。在他思考的時候,耳邊已經響起來筆尖跟紙面摩擦的沙沙聲,晏遲燃看過去。
手背上淡青的血管,把青年的皮膚襯得有些非同尋常的蒼白。正簽着名的手在男人的注視下忽然停住了。
黎安漂亮的桃花眼微挑,他動作幹淨地晃了下手腕,那根黑色的筆躺在他的掌心,被攤在了晏遲燃面前。
“我大度,就先借你一下。”青年輕咳一聲,頗有些矜傲的意思。
晏遲燃沒有解釋,接過黎安手中的筆,邊寫邊低聲道:“教學樓的最後一棟樓是禁忌,線索多半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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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看到龜毛同桌那手龍飛鳳舞的字,跟自己的“雞飛狗跳”做對比後,他撇了撇嘴,有意無意的把手臂壓在了剛剛簽過名的地方。
然後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跟他說剛才老師講的,只有動物玩家才能聽懂的“課”。
“簽完名的同學可以下課了,老師跟你們說過了,不要碰奇奇怪怪的東西哦~”豪豬意味不明地着。
在所有人簽名落定的時候,尖銳的女聲響起
【支線任務:失蹤的耳朵(許光的耳朵失蹤了,是否選擇幫助他。)】
【是or否】
晏遲燃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他不動。
再看第二眼,還是巍然不動。
“你不走?”
黎安默默看了一圈,幾個起身的玩家裏就他格格不入,他有點後悔,在副本做boss至少流程熟悉,出來做任務還得……等等!
“我跟你一起?”黎安猛的擡頭看向晏遲燃,眸子泛起微光。
“一組。”男人陳述着副本公告欄上的分配。
“你們就這麽走了,我們怎麽辦……”刀疤男是知道晏遲燃的,有心想攔下他抱個大腿,偏偏看見旁邊青年那張臉就下意識的想躲,尤其是當他又拿出了那鬼魅一樣的符紙。
沒人理他,這漂亮青年不是好招惹的,他身後的男人更是。長腿闊步,在黎安之前走向刀疤男。
漆黑的指套出現在校園氣息濃郁的地方,讓人感覺極為割裂,哪怕是沉靜的臉龐,也不難感受到他身上危險的壓迫感。
刀疤男見狀僵了僵,在直播間一衆起哄讓他硬剛的彈幕裏,主動讓出了路。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過副本,那能兌換道具抵禦危險的積分就是最要緊的東西,不讓觀衆滿意哪兒來的積分?
眼見抱大腿不成,刀疤男的目光望向了瘦猴。
“喂,你跟我吧,你也看到了,那兩個家夥根本不顧隊友死活,我們一起贏面大。”他臉上的橫肉不自覺顫抖着。
“這不是按公告欄分組嗎?那上面寫了我跟他一組。”瘦猴指了指他的同桌莫彌。
“這簡單,我們四個一起呗。”刀疤男還在極力勸阻着,他附近的胡盼嘴唇微動,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這麽好心~我好愛你呦~”莫彌臉上滿是驚喜,好像真的是在對刀疤男表達喜愛,如果忽略他從牆角慢慢拿到桌面上的馬桶刷,并且盯着刀疤男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刀疤男的臉色跟吃了*一樣,他憤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莫彌見狀則是失望的出了教室,剛走出門口又折返回來拿馬桶刷,一臉警惕,好像這是什麽怕被偷的寶貝。
【這主播這麽拉?誰跟我吹什麽粉碎機,就他跟邊上那個女的也配??】
【這家夥離開他弟,連個新人都騙不到,沒意思。】
【還是去那個黎安直播間吧,雖然離譜但至少養眼。】
【黎安?他叫黎安?好耳熟啊。】
“嘭!”看着直播間觀衆明顯流失,刀疤男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東西掉了一地,戾氣橫生,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樣。
陽光透過門窗照在裏側的女人身上,她最矚目的是一雙眼睛,瞳仁很黑,靜靜地注視着自己的弟弟,但仿佛整個世界在她眼中都映不出倒影。
樓下,晏遲燃跟黎安正在去最後一棟教學樓的路上,跟其他樓不同的是,這裏的塗鴉是只白色的兔子,并不血腥反而透着童稚。
大門打開了,發出吱吱呀呀的怪叫,又在黎安的腳步也邁進來時立刻合上,好像怪物閉口将兩人吞吃入腹。
黎安亦步亦趨地跟着男人,半天也沒見這人有變成黑豹的意思,青年頗有些興致缺缺的落在後面。
“這邊。”他走神間,晏遲燃已經在樓道大致轉了一圈了,幾乎每個教室裏都有鎖,唯一一個開放的屋子寫着“器具室”。
“你找到耳朵啦?”
晏遲燃沒說話,只是示意他看屋子裏。幾個架子空空蕩蕩,不知道原本放的什麽東西,架子後面的角落裏幾十根棍子。
黎安隐約記得,這東西在現實裏叫做——盲杖。
“唰!”
“唰!”
“唰!”
在他也認出來的一瞬間,樓道裏的燈由遠及近的熄滅,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陰暗裏襲來,裹挾的風滅了燈似的。
可黎安跟晏遲燃都知道,不是的。他們眼前的場景在變換着,原本還算正常的牆壁,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數不清的凸起小點。
它們規律的排列,這是盲文。
無數的盲文鋪滿這個空間的所有面,好像一雙又一雙沒有被使用的眼睛,在牆上,在地上,在天花板上。
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他們。
盲人怎麽可能看見呢?
“咚。”
“咚。”
是腳步聲,有人正在靠近。
晏遲燃跟黎安順勢進了所謂的器具室,蹲在一個角落裏,早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大門就合上,這會兒來的不是boss,就是所謂的“許光”了。
一路的房間都是上鎖的,如果它有目的地,那麽肯定是這個屋子。腳步聲越來越大,像擂鼓響在耳邊。
它站在了門口。
好幾個架子擋着,他們并不能看到它的模樣,但是卻清楚的聽到咚的一聲,門框似乎是碰到了它的頭。
那東西頓了一下繼續走,屋子不算大,很快它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野裏。
一個足有兩米高的怪物,四肢幹瘦只挂了一層薄肉,長着人的腿,卻有蛙類的蹼,帶着濃重的濕氣探着身子,伸出尖長的爪子摸索前進。
它沒有眼球,黑洞洞的兩個窟窿裏有些蠕動的組織,兩邊的耳朵卻因此,得以進化的異常寬大,敏銳的探聽一切。
兩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黎安畢竟不是人,呼吸不呼吸的,對他來說不怎麽要緊。甚至還有閑心去觀察身邊的男人。
晏遲燃渾身肌肉緊繃,指套下青筋暴起,不知道是不是動物buff的原因,眸子裏總透着一股野性。
一雙屬于貓科動物的眼睛,裏面是野獸即将撕碎獵物的前奏。
就在青年覺得他終于要上的時候,男人卻一個眼神看了過來,然後立刻皺眉,臉色肉眼可見的冷峻起來。
???這是覺得他會拖累他?
“唔!”
沒等黎安想明白其中奧妙,被一只手捏緊了下巴,一個瓶口堵上了嘴,清涼的液體入嗓,是那瓶他沒喝的恢複藥劑。
“嗬嗬!”怪物聽到動靜嘴裏射出來一根長長的舌頭,還沒打到人就被騰出空的晏遲燃一把抓住,順着舌頭把怪物揪過來摔在對面牆上。
!!什麽東西!
boss不發威真當他好欺負啊!黎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等他看過去的時候,一人一怪已經打起來了,熱火朝天,沒他半點事兒。
被強制灌了一口的“摸魚仔”,窩在牆角“被迫”摸魚,黎安桃花眼眯了眯,被鉗制的臉頰微微泛紅。
有種精神值,叫做隊友覺得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