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新魚缸到家的第三天晚上，雲時第一次收到闫晚主動發送的微信。

【死了兩條，啊.....】

配圖是兩條漂浮在水面的小魚。雲時哭笑不得，【你擡頭看看我貼在架子上的紙條。】

闫晚捧着手機擡頭看去，真的有張紙條，上面寫着魚食投喂量和次數。

【紙條太小了，我早上起床急着出門，沒看見。】

雲時安慰她：【哪有人養魚不死的，就當長經驗了，還有18條，姐姐加油。】

剩下18條魚：你說這話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嗎？？？

闫晚想想也是，小時候同學養的金魚沒幾天就死完了，她仔細一點，剩下這些怎麽也能活一半。

闫晚悟了，士氣大振，

【我可以的！】

雲時暗笑，真好哄。還沒說點什麽，闫晚又發消息告訴他今天上班收到通知，這周五要出差，周末兩天算加班。

雲時心裏惦記上次站在她身邊那個男人會不會去，想了一下，迂回問道：【還是和上次這些同事一起去嗎？】

【差不多吧，都是一個樂團，來去就這些人。】

得不到什麽有用信息，雲時有些煩惱，那頭闫晚已經在催他早睡，和他說晚安了。

手機徹底安靜下來，雲時洗漱完上床躺着，百無聊賴地翻看闫晚朋友圈，倒數第二條是帶他在野生動物的九宮格，最中間那張是他和闫晚的第一張合照。

當時闫晚踮起腳，一手攬着他的脖子，兩個人的頭挨得很近，幾乎快貼在一起，為了配合闫晚，他雙手撐膝，屈腿微蹲向她歪頭，闫晚看着屏幕大笑，而他則因為第一次靠她這麽近，笑得有些腼腆。

這張照片他設置成了他們倆的聊天背景，他真的很喜歡和闫晚在一起的每個瞬間。

期中考試最後一門出來，班上的同學都在對答案，雲時拿出課本安靜地坐在位置上，沒有參與。

顧琰從另一頭走過來：“你數學最後一道選擇題選的什麽？”

雲時回憶了一下：“D。”

顧琰開心了：“太好了，我也選的D。聽說下周要開家長會，這要是沒考好，前陣子班主任發給我媽的那些消息，可就太打臉了。”

雲時眼神微微一閃：“什麽消息？”

顧琰一臉驚訝：“你父母沒告訴你嗎？自從我們自發留校補習，積極上進開始，班主任每次大小測驗都發消息給咱們幾個家長，前幾天還在家長群呼籲全體學生向咱們看齊。”

前桌聽到動靜也轉過來：“是啊，你們幾個太拉仇恨了，高三有你們卷的時候，居然現在就開始內卷，我隔三差五被我媽追着學習。我的□□雖然沒和你們一起留校，但精神與你們同在。”

顧琰告訴雲時，家長群裏經常會有老師發布周末作業，讓家長監督。

可雲時壓根不知道這事，闫晚從來沒說過，他甚至不知道還有家長群。

晚飯在食堂的時候，顧琰聽到雲時莫名其妙地提出一個請求，“這周放學，能幫我看下我姐姐在不在家長群裏嗎？”

“我從來沒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顧琰應下，但還是覺得有些疑惑：“為什麽不是你爸媽在群裏？”

雲時低下頭，聲色平靜：“他們不在了。”

顧琰頓時不敢說話了，平時巧舌如簧，現在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突然想起開學那天，闫晚帶着雲時過來，說讓他們好好相處，不要欺負雲時。

心裏有些自責起來，平時總在雲時面前吐槽父母對他成績過于苛刻那些話，現在都顯得有些諷刺。

塗相益和顧琰面面相觑一會兒，低聲安慰他：“你這麽好學，他們知道了也會很欣慰的。而且你姐姐看起來對你很關心。”

雲時早就放下了，對父母的感情也因為年幼不懂事，長大過程中父母的缺失慢慢淡化到毫無感覺了。

“我沒事，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吃飯吧。”

周六下午，雲時前腳進家門，後腳就收到顧琰發來的照片，是班級群裏的聊天內容。班主任在群裏通知各位家長期中考成績周一會出來，下周三上午舉行家長會。闫晚第一時間和班主任确認時間，因為上午她要上班。

雲時知道她最近比較忙，本來以為她不會來參加的。群裏有人也在回複闫晚：【你們家雲時成績那麽好，學習還自覺，你不來也沒事啊。】

下面闫晚回了一個大笑的表情，後面跟着一句話：【那不行，家長會應該會誇一下各家孩子吧，群裏我都看乏了，準備去聽聽現場版。】

下面好幾個家長紛紛表示聽不下去了，太凡爾賽，群裏的氣氛非常熱鬧。

顧琰發來一句消息：【我看了一下以前的聊天記錄，你姐平時都不怎麽說話，沒什麽大事就潛水。】

雲時把照片保存下來，給顧琰回了一句：【收到，謝謝。】

一板一眼的，顧琰覺得他有點奇怪，因為大部分學生都不喜歡家長管，但看雲時的意思，如果他姐姐不在群裏，他會很傷心。

顧琰把這個奇怪的想法抛出腦子，可能是沒有父母的小孩更渴望家人的關心吧。

闫晚從房間走出來，看見雲時站在玄關處捧着手機傻愣：“怎麽不換鞋？”

雲時把手機摁滅，放回口袋彎腰換鞋：“姐姐，下周我們家長會。”

雖然看見她在群裏的回複了，但他還是想親自和闫晚确認一下。

“我知道啊，這次考得怎麽樣？快說說，這取決于我到時候是大搖大擺地去還是低調安靜地去。”

雲時沉思了一下，他沒有和同學對答案，但檢查試卷的時候大概心裏有數。“應該還可以。”

“還可以是什麽意思？”闫晚虎着臉，抱着胳膊盯他。

“就是......還行。”

闫晚擺了擺手，她就知道多餘問他，反正周一就出成績了。

周二夜自習結束之後，雲時磨磨蹭蹭又給闫晚發了消息，确定她明天真的會來，在闫晚的催促下，安心放下手機睡覺。

第二天上午只有兩節課，大課間的時候，各班級學生仿佛放假了一般聚在教室和走廊各處閑聊，等待自己的家長到來。雲時靜靜趴在走廊上朝那條林蔭道上看。

天氣漸熱，荷花池裏終于不是一副蕭瑟的景象，荷葉姿态各異，甚至已經有了很多花骨朵，雲時可以想象一池塘的荷花綻放之後會有多美。

顧琰和室友們從教室走出來，吵吵鬧鬧的，趴在雲時邊上，一字排開。

有室友提議，“等下家長到了，咱們就回宿舍吧。”

顧琰探頭看了眼遠處的操場，“我想去打球，你們有人要一起嗎？”

雲時想到自己的腹肌，心下一動，正打算報名參與，林蔭道中影影綽綽來了很多家長，其中有個很熟悉的身影。

闫晚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很低調沉穩，大概就是為了扮演好家長的角色，并沒有像她上周說的要高調出場一樣，穿着衣櫃裏性感的連衣裙來。而是穿着一件香雲紗中式連衣裙，腰封把腰身收的格外纖細，頭發低低的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斜插着一根木簪。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大氣，成熟穩重。

“诶？雲時，那好像是你姐。”顧琰對闫晚記憶深刻，雖然只見過一面，但現在隔着老遠還是認了出來。

“雲時姐姐這麽好看？！國風小姐姐。”室友驚呼：“她提着一大袋東西，雲時，你要不要下去幫忙？”

一轉頭發現雲時早就沒了人影，顧琰在旁邊笑得像只狐貍：“你開學那天來晚了，真人近看更好看。”說着也朝樓下跑去。

雲時一口氣跑到一樓，在樓梯口遇到了正要上樓的闫晚：“姐姐。”

闫晚看他有些喘，笑着打趣他：“我這待遇也太好了吧，還有專人迎接。”說着擡手和後面下來的幾個男生打招呼，裏面有兩位她開學在雲時寝室見過：“哈喽，又見面了。”

“姐姐快上來，去我們教室坐會，有些家長還沒到呢。”顧琰一向嘴甜，又不怕生，笑着開口道。

雲時伸手接過闫晚手裏的袋子：“這是什麽？”

闫晚輕咳一聲：“給你們的兒童節禮物。”

樓道裏頓時響起一陣驚呼聲，引得其他上樓的家長回首側目。

雲時打開袋口，裏面是一個精致的蛋糕。眼睛驀地有些發酸，不敢擡眼去看闫晚的表情。

“明天兒童節，沒成年就都是小朋友。可惜你們都上課不能出去吃飯，所以我訂了一個小蛋糕。這個蛋糕奶油很快就會化掉，不能久放，要不要現在先找地方偷偷吃掉？”闫晚今天沒戴表，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聽蛋糕店老板說兩個小時就要化，現在已經冰箱取出來半個多小時了。

顧琰撓撓頭：“要不然拿去食堂叫阿姨先放冰箱吧，家長會估計快開始了，我們想和你一起吃。”

家長們确實陸陸續續到了，一大波朝着這邊走來，有人在人群裏看見了自己父母。

“我不吃，這是給你們的禮物，家長會你們應該回宿舍吧，不用放冰箱，等下你們抱回宿舍吃。”闫晚擡手拍了拍雲時的胳膊:“走吧，帶我去你的座位。”

雲時抱着蛋糕不撒手，怕它摔了或者歪了。把闫晚領到座位上，室友們看自己家長也都到了，就催促着雲時一起回宿舍。

“姐姐，開完家長會一起吃午飯嗎？”學校考慮到飯點原因，上午就提議過學生們帶着家長體驗一下學校的食堂。

反正請了一上午的假，闫晚并不介意重新體驗下學校食堂飯菜，點頭答應了，又指着課桌說：“我等下可以翻看你的課本這些嗎？”

雲時沒有猶豫:“可以，随便看。”

雲時被室友拉走後，闫晚打開他的課桌板，裏面的課本碼按大小科目碼放得整整齊齊，闫晚不敢随意打亂排列，從最上面抓了一本錯題冊翻開，字跡工整，簡潔清晰，每道大題下詳細地寫了解題思路。

随機看了幾本放在上面的本子，連草稿本上的計算都是整齊簡潔的，闫晚不由感慨，真的是字如其人。

“每次考試都能看見雲時的進步，這個孩子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家長會結束後，班主任和闫晚并排朝食堂走，雲時的情況和其他學生不一樣，當初入學的時候他就對雲時的關注度比較高，發現這個學生有韌勁，目标很明确，一個學期不到，已經能夠良好的融入新環境，并且在學習上找到志同道合的同學一起進步，很少有學生能夠做到這點。

“他在家也很刻苦，說實話我有些慚愧，我沒有做家長的經驗，對他的關心不夠多。有時候想要去做些什麽，發現他把自己的學習和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闫晚有些感慨，從年前接到他，再到現在，他的變化好像是每時每刻的，已然從那個瑟縮的少年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城裏孩子”。

“你還年輕，你們都在成長。”班主任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真的很難想象人與人之間奇妙的際遇，你這麽年輕，居然會想到資助一個學生，而他也恰好被你發現。”

闫晚笑笑沒有接話。

畢竟這要感謝她的前男友以及她的驢脾氣了。

“對了，下學期學生幹部可能會有變動，我想讓雲時擔任學習委員。”

“這事兒到時候看雲時怎麽想吧，如果他想當就讓他去競争。但依我的了解，他應該沒這個想法。”闫晚話裏有些婉拒之意，班主任有些不解，據他所知，家長們大多希望孩子在學校當個學生幹部，鍛煉下個人能力。

但闫晚并不覺得當這個幹部有什麽好的，尤其是想到最近自己的工作，還是有些風言風語。如果雲時想當，班裏競争投票就好，直接任命還是算了吧。

班主任也沒多說什麽，就像她說的，想當就去競争吧。

雲時在食堂門口站了好久才看見闫晚和班主任緩步走來，大步朝兩人跑去:“林老師好。”

“在等你姐吧，剛剛還聊到你了，這次成績考得不錯，再接再厲。”班主任說完先走了，闫晚拍了一下雲時的背:“室友們呢？”

“他們和父母先進去了，你怎麽來的這麽晚。”語氣有些委屈，闫晚暗笑，現在是學會撒嬌了嗎。

“那我們也進去。剛剛你班主任說想讓你競争學習委員的位置，你怎麽想？”

雲時思忖片刻:“我覺得原先的學習委員人不錯，我人際這塊不如他，不感興趣。”

闫晚跟着他走到隊伍末尾，食堂今天人比較多，隊伍有些長。

“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