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林婉兒将合房的日期選在兩日之後。
空中一大清早便傳遍,民間茶樓小寮,夫子們戲說,普天同賀。
此乃是燕國一大喜事。
而蘇落落本人卻不大在意,喝了酒之後醒來,頭疼得要死,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趙嵩就站在旁邊,一張滿是褶皺得老臉微微一笑,趙嵩說道:
“皇後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寸步不離服侍娘娘。”
蘇落落眨着眼睛,半天回不了神。
綠萍在一旁也是很為難,趙嵩乃是宮中內侍之首,娘娘沒有醒來,她也不敢造次,解釋道:
“皇上讓奴婢專心去忙尚司儀之事,娘娘這兒就交給趙嵩來服侍。”
蘇落落對于忽如其來的變故很是不解,死死的抓住綠萍,瞪着眼睛:
“你走了我怎麽辦?”趙嵩雖然是個太監,他到底是個男的呀。
趙嵩也不給綠萍機會,說道:“娘娘這兒有咱家來服侍,你且去尚司儀。”
綠萍依依不舍起身離去,蘇落落抓也抓不住。
趙嵩微笑得滲人:“娘娘,奴才來服侍娘娘洗漱。”
他說話時便有宮女捧着冒着熱氣的金盆,幹淨毛巾,以及洗漱用品,衣裳,步搖等等之物,宮女們排成一排,場面甚是壯觀。
蘇落落不喜歡這麽多人盯着,平時一般都是春玉或者綠萍替她梳妝,這場面着實将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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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嵩退一步,示意宮女們上前。
宮女們福身,整齊說道:“娘娘,奴婢為您梳妝。”
蘇落落無奈扯着笑意,不知燕文俊搞什麽鬼?昨日林婉兒才說要派齊嚒嚒來樂央殿,今日燕文俊就已經把趙嵩遣來,這母子倆還真心有靈犀呀。
她以為趙嵩服侍她起床而已,沒想到洗漱過後,趙嵩依然留在樂央殿,寸步不離,她走到哪兒趙嵩跟到哪兒。
蘇落落實在是受不住了,便跑去了茅房,趙嵩一步不懈怠地也跟着去了。
她瞪着眼睛與趙嵩對峙:“本宮是要上大號。”
趙嵩眉頭也不皺,挂着微笑:“皇上吩咐過奴才,一定要寸步不離服侍皇後娘娘。”
“你是要看着本宮上大號嗎?”蘇落落不悅皺眉。
便有兩位乖巧的小宮女,上前來:“娘娘,奴婢們來服侍您。”
“不上了,不上了,憋死算了!!”蘇落落氣急敗壞,轉身便走。
趙嵩與一衆宮女們緊緊的跟着蘇落落。
蘇落落實在受不住了,問道燕文俊正在夫子殿授課,便殺氣騰騰地走去了夫子殿。
夫子殿,遠遠的有侍衛把守,見到蘇落落前來,也不多作阻攔。
隔着蔥綠的樹葉,古老的木窗,可見的,呂卿一身白衣,清秀幹淨,他負手身後,慢慢踱步,時不時點點頭,看樣子甚是滿意。
燕文俊清脆的聲音,悠悠傳出來:“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
蘇落落走過去,與呂卿四目相對,呂卿一愣,微微颔首行了一禮。
燕文俊看到蘇落落,便起身走來:“皇後,你怎會來此?”
他一副天真的樣子,與尋常并無不妥,蘇落落的怨氣頓時消去。
想來燕文俊只是聽說刺客之事,擔心蘇落落的安危,才會讓趙嵩來服侍她,若她拿這件事向燕文俊發火,便太不道德了。
蘇落落淡淡一笑,道:“來看看皇上,是如何上課的。”
燕文俊牽着蘇落落來到座位上,她的到來讓顏文俊很高興,獻寶似的拿着一本藍色書皮《書經》給蘇落落看,說道:
“夫子在教《書經》”燕文俊喜上眉梢的樣子,眼眸清澈純真。
蘇落落嘆了一口氣,只好摸了摸他的腦袋。
而呂卿甚是尴尬,低聲清了清嗓子。
蘇落落擡頭看着呂卿說道:“夫子不必在乎本宮,按照平時的教學便可。”
呂卿半天說不出話。
礙于蘇落落的身份,他也不好趕蘇落落走。
燕文俊合上書,他知道蘇落落喜愛畫畫,便對着呂卿說道:
“夫子今日還要教朕作畫,不如先學習作畫,《書經》課下再背與夫子聽。”
蘇落落一喜,完全忘了她來此的目的。
呂卿面色為難,他看了一眼蘇落落,原本是答應過教蘇落落畫畫,只是一直未尋到時間,道:
“好罷……”
燕文俊吩咐宮女将文房四寶呈上來,搬來一張文案,與燕文俊的文案相并,兩人乖巧坐在一起,想是個愛聽學的好學生。
呂卿端坐在高臺上,他拿起墨條,倒點清水在硯臺上,道:“今日且來學習最簡單的花鳥畫,以清水研墨,引為濃墨,淡墨,幹墨,濕墨,焦墨,可畫出不同濃淡層次。”
宮女們紛紛呈上朱砂,石黃,石綠,胭脂白粉等等,用于調制彩色。
呂卿放下墨條,他取了一支小毛筆,纖白的指拿着筆,繼續講解道:
“下筆時的畫筆也有講究,先用狼毫小筆勾勒,取神得形,以線立形,以形達意,随類賦色,層層渲染……”
蘇落落舉起了手:“老師,你講的太複雜,我聽不懂。”
呂卿:“……”他一時竟無言以對,默默放下了筆,起身走來。
燕文俊已照着呂卿的說法,默默拿着筆畫了出來。
呂卿走到蘇落落身邊,蘇落落習慣用墨條來起稿,拿着狼毫小筆竟無處下手。
呂卿也不惱,他溫和的彎下身來,拿起狼毫小筆,耐心教着蘇落落拿筆的指法,握着蘇落落的手,教她勾勒筆畫,調制顏色、填充顏色,不一會兒,一只美麗的蝴蝶在紙上栩栩如生。
紅色的手鏈微微閃着光。
畫上的蝴蝶,撲閃着翅膀,從紙上飛了出來,翩翩起舞。
衆人都看得呆了。
畫出來的蝴蝶,竟然與真蝴蝶一致。
蘇落落擡頭,看着蝴蝶,笑了。
呂卿漸漸的松開了握着的蘇落落的手,他眉目間盡是溫柔之色,簾下的眼眸,淡淡一笑。
他若無其事的向燕文俊走去:“皇上,您畫的如何?”
蝴蝶在高空轉了幾圈,便飛出了殿外。
蘇落落照着呂卿的教法,又畫了一遍,畫上一群蝴蝶,紛紛都飛了出來,飛出殿外。
乾政殿。
“太後娘娘,太師求見。”漆黑的宮殿裏,齊嚒嚒輕聲附在林婉兒耳邊說道。
林婉兒坐在錦座小憩,纖白的指尖扶着太陽穴,翹卷的睫毛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
她眼色卻是很冷的。
還未等齊嚒嚒通報,白辰便已走了進來,他一身白衣,在幽靜的宮殿更添幾分肅冷,颀長的身軀停在林婉兒幾步之外,微微拱手:
“參見太後娘娘。”
林婉兒擺手示意齊嬷嬷退下。
齊嚒嚒應聲退下,關上了大門。
“太師怎的來了?”林婉兒這才問道。
“皇後要與皇上合房,這是什麽意思?”白辰質問道,他俊臉盡是淩厲之色,緊緊握着拳:
“太後在利用本太師嗎?”
白辰與林婉兒有過協議,只要白辰幫助林婉兒在朝中立綱,将林家林奉天的勢力奪過來,林婉兒便答應放林素素與他一道離開皇宮。
林婉兒勾唇一笑:“素素是我兒媳,大燕的皇後,讓她與夫君合房,有何不妥?”
“這與太後當初的約定不一樣。”白辰的臉上滿是怒色。
“不一樣?”林婉兒站了起來,嬌小的身影卻有一股凜然與天下之勢力,她緩步走來,每一步都是沉重無比,嘲諷道:
“那太師與皇後的奸情,也是朕當初所允許的嗎?”
白辰的面容倒是平靜了不少,狹長的眼眸微冷:
“太後早就知道了。”
林婉兒走到白辰面前,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是又如何?”
從何時知道的,何處知道的,她已不想再憶起。
當初白辰來找她的時候,她竟鬼斧神差的答應了這個條件。
聽起來很可笑,可是那一刻,她的內心只為了日日能見到白辰而高興。
愛情。
她從來都不懂愛情是何物,在她心裏只有恨,她恨她的姑姑把她牽涉進皇宮之中——這輩子也無法逃脫的牢籠。
可是當她第一次見到白辰的時候,那是白辰初入宮,她站在冰冷的宮殿,看着冰冷的宮牆裏,走入了一抹顏色。
就像她灰暗的世界裏,出現了一抹亮色。
所以,當白辰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她還是答應了。
——只要将白辰掌控在手心,終有一天白辰會為她而傾心。
可是,當她看到白辰在池塘邊親吻林素素的時候,她心裏就像發了瘋似的嫉妒,她默認了林悅悅所有的無理取鬧,甚至想接林悅悅的手除去林素素。
她瘋了吧?
“太後是要與我為敵了。”白辰冷道,拂袖離去。
“為什麽?”林婉兒問了出來,即使她很清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當初是她抛棄了你,你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
白辰身影微微一頓,他頭也不回,說道:
“因為我愛她。”
林婉兒笑着,眼角卻有絲絲的淚光:“她不可能為了你舍棄榮華富貴的。”
白辰身影一僵,他沒有答話,邁步走了。
林婉兒緊緊握着拳頭:“朕絕不會讓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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