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江甜比顧懷尋早一步回到房間,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
管家趙叔把她帶到房間門口然後繼續去招待客人。
房間顯然是被重新布置過一番的,玻璃窗上貼着紅色囍字剪紙,地毯上散落着玫瑰花瓣,江甜的視線卻被足有一面牆大的書架吸引,上面滿滿當當的擺放着她看不懂的外文書。
聽說顧家是書香世家,顧懷尋的曾祖父是位有名的國畫大師,曾祖母是大學教授。
即便江海集團在房地産行業順風順雨過幾年,但是跟顧家的底蘊比起來還是差距太大,江民海一直醉心于古董,甚至不惜在拍賣會上花七百萬拍下了個唐代花瓶試圖讓自己融入臨城上流,可惜臨城本地的世家大族都自有一套圈子和生存法則,輕易不會被人打破,他們看不起依靠岳家立足的江民海,更是把他小心讨好的行為當成笑話。
但是今天江家的女兒嫁進了江家,以後臨城的風向大概都會變上一變。
江甜暫時還沒想到這麽多,她今天穿的高跟鞋十厘米,腳後跟被磨得生疼,房間裏沒有別人,她故意撒氣小孩子的似得把高跟鞋甩掉,赤着腳站在地毯上有種從雲端落地陸地的踏實感。
林白白和江甜發小,但是人遠在國外出差,今天的婚禮根本就趕不回來,好不容易忙完回到酒店跟江甜開視頻,看到屏幕裏露出個妝容精致女人的臉。
林白白尖叫:“這是哪來的天仙下凡!”
江甜累的都沒空和她開玩笑:“你下班了?”
“萬惡的資本主義。”林白白像平常一樣吐槽說完又捂住嘴巴,“我的兒,現在你也是嫁入豪門的女人了。今天婚禮怎麽樣?”
“累。”江甜坐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為了穿婚紗從早上到現在我只吃過一個蘋果,婚紗和禮服換了六套,結束的時候我的臉已經笑僵了。”
“辛苦了辛苦了。”林白白在那邊聽的一陣心疼,同時又因為給趕不來婚禮而感到愧疚,“我給你買了禮物,到時候你把新家地方給我,我寄給你。”
“好。”江甜的視線在房頂的金色氣球上停留,她嘆了口氣,又聽見林白白語重心長的講,“你別害怕,如果你不快樂,就離婚,姐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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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甜覺得眼暈将視線移開剛想告訴林白白自己很好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門外兩個男人架着喝醉的顧懷尋,見到江甜笑呵呵的喊了聲‘嫂子‘然後把人交給了她。
顧懷尋半個身子都斜靠在她的身上,江甜有點撐不住,搡了搡對方的肩膀:“顧懷尋?”
男人沒有回答,婚禮上他身上帶着的薄荷味被酒氣沖散很多。
熱熱的氣息順着肩膀吐在她的鎖骨和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
江甜跟林白白說了聲等她回來再聚,就挂斷了視頻,她有些費力的想要把顧懷尋扶到床上,但是腳後跟跟腳踝太痛了,她腳下發軟眼看着兩個人都要摔到,幸好顧懷尋及時伸手摟住了她纖細的腰。
“小心。”
江甜站穩,微蹙着眉帶着小小的埋怨:“你沒醉?”
“如果不這樣,他們大概要一直喝到淩晨。”顧懷尋眼神清明哪裏有剛才一醉不醒的模樣,他把門關好,脫掉外套扯着領帶往房間裏走,“抱歉,不是故意要騙你。”
他都道歉了,江甜也不好再說什麽,她站在地毯上的兩只腳相互踩了踩有點尴尬的找話題:“你要先去洗澡嗎?”
顧懷尋以為是她想要先去,掃落差床頭礙事的玫瑰花瓣:“你先去吧。”
江甜從衣櫃裏找了睡衣匆匆進到浴室。
她走後不久管家趙叔敲響了房門貼心的送上了一份陽春面。
顧懷尋想都沒想:“我不餓。”
趙叔笑眯眯道:“是給夫人準備的。”
顧懷尋沉默一瞬,這才接了過來。
江甜在浴室裏泡澡,入水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頭頂裏明晃晃的燈照的人眩暈,她閉着眼腦海裏回蕩着林白白跟她說的話。
“如果不快樂,就離婚。”
她不知道以後跟顧懷尋的婚姻是什麽樣子,跟他接觸過幾次之後,對方給江甜的感受就是有禮而又疏離。
跟這樣的人結婚會快樂嗎?江甜疑惑,但是這場婚姻本來就是利益的犧牲品,只要顧懷尋不在婚內做出讓她太丢臉的事情,她大概率也是可以湊合下去的。
她得承認自己的虛榮,外婆生病需要手術,在她借錢四處碰壁時,江甜就切身感受到金錢的重要性,她曾經無助的跟上天祈禱,只要可以救外婆她願意付出一切。
後來江民海找到了她。
不過她的老公年輕,有錢,氣質卓絕相貌出衆。
除了不愛她,真是樣樣都好。
大概是江甜在浴室裏待了太久,顧懷尋掃了眼已經坨了陽春面,敲了敲浴室門。裏面沒人回應。
顧懷尋擡手看了看表,然後拿出拿出浴室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江甜閉着眼睛躺在浴缸裏,已經昏了過去。
浴缸裏的水溫熱,顧懷尋扯了一旁挂着的浴巾将人裹好然後抱到床上。
今天的婚禮聲勢浩大,顧家的家庭醫生也一直待命,等接到顧懷尋電話,聽說顧太太暈過去之後都不由想歪。
這得多激烈啊……
“沒什麽大問題,有點貧血,應該是太久沒有進食的原因,等會兒醒過來吃點東西就好了。”
醫生收了聽診器,帶着兩個護士離開。
顧懷尋坐在床邊盯着江甜看了一會兒,見人睫毛顫了顫有要轉醒的跡象,給樓下的傭人打電話讓人重新做一份宵夜送上來。
江甜睜開眼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記得自己好像在泡澡來着,她擡了擡腦袋看到顧懷尋站在外面的陽臺抽煙。
有傭人敲門送上來一份新的夜宵,順便将剛才的發生的事情解釋給江甜聽。
原本蒼白的臉頰上因為不好意思染上紅暈。
顧懷尋抽完煙回來,江甜想了想還是跟人道了聲‘謝‘。
男人的視線在昏黃的燈光下盯着她的鎖骨看了幾秒然後移開,他打開衣櫃拿了和江甜配套的睡衣到浴室洗澡。
江甜嗦着面條的手指一頓,她暈了之後身上的睡衣是誰給她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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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尋洗完澡出來時傭人已經把餐具取走,江甜靠在床頭看手機,林白白怕她不開心給她轉發了幾個搞笑視頻順便吐槽自己的黑心老板。
江甜今晚緊張的心情好不容易被沖淡一些,聽到浴室的開關門聲又一緊,床邊的另一側凹陷,江甜把手機返回到主屏幕,在幾個軟件之間重複了幾遍之後,鎖屏縮進被子裏。
顧懷尋靠在床頭回複郵件,房間裏只剩下一盞描金邊暗綠色的夜燈,寂靜的夜裏除了鍵盤敲擊的聲音沒了其他。
江甜閉上眼睛裝睡,被子裏都是陌生的味道,身下的床很軟,可是她只敢蜷縮占據整張床的一個邊邊,她試圖催眠自己,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仍舊睡意全無。
顧懷尋已經處理完公務,他側頭看了看自己的新婚妻子,暖黃的燈光撒在臉上,他擡手關了夜燈。
房間裏徹底歸于黑暗,除了透過窗簾闖進來的月光,身後久久沒有聲音,江甜緊張的攥緊了被角,她像是個溺水的人,急需要氧氣救援。
于是,男人涼薄的唇貼了上來,他細細描繪她的唇線輕易撬開她的牙關。
被江甜抓着的被角被替換成男人的修長的手指,他們十指相扣。
黑色和白色在相互靠近和試探中融合。
毒蛇穿越茂密的叢林和淙淙水流到達盛放的花園。
夜裏下了大雨,雨點砸在玻璃窗上,時而急促時而緩慢,砸碎了房間裏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