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憂愁

憂愁

“娘親，你怎麽在這裏？”孟妩音揉了揉一時間還不怎麽睜得開的眼睛，一副呆萌的樣子，看着床邊的孟夫人道。

孟夫人凝視着孟妩音許久，終究還是沒有提楚遇擇的事，只嗔笑道：“我的妩音睡了這麽久，還沒有睡醒嗎？”

然後揉了揉孟妩音的淩亂的頭發，繼續道：“晚飯快備好了，我怕她們叫不醒你，所以親自來看看。快起來吧，你爹爹他們已經在等你了。”

“啊？”孟妩音立刻清醒了，開始慌亂地穿衣服，雖然爹爹寵她，但是也不能讓爹爹等她吃飯啊。孟夫人見孟妩音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俊不禁。

晚飯過後，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孟妩音此時睡意尚淺，躺在床上，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今日楚遇擇在飄蕩的紅綢下的畫面來，一時間沉溺其中……

孟夫人卻怎麽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鬧得睡在她旁邊的孟侯爺也睡不着。

在孟夫人又翻了許多下之後，孟侯爺終于忍不住了，輕輕咳了幾下，清了清嗓子，道：“夫人，你是在烙餅嗎？”

“你說什麽？”孟夫人立刻把臉湊近孟侯爺，一股威脅的意味。

孟侯爺立馬舉手投降，讨好地笑道：“好好好，夫人，是我錯了。”然後孟侯爺将身旁的孟夫人一把撈過來，緊緊抱着道：“那我可以問問夫人，究竟怎麽了嗎？”

“唉。”孟夫人老老實實地趴在孟侯爺的胸膛上，一臉憂慮地緩緩道：“還不是為了妩音的事情煩惱。”

“妩音怎麽了？我看妩音最近不是挺好的嗎？要是那丫頭惹你生氣了，我替你管教管教就是了，你何必為此氣惱？”孟侯爺摟着愛妻，很是不解，他的乖女兒能有什麽錯。

“不是因為這個。”孟夫人見自家夫君一臉茫然的表情，嗔笑道：“是為了妩音的婚事煩惱。”

“妩音不是還小嗎？多留幾年也沒有可以的。現在想這些會不會太早了？”孟侯爺可舍不得自家女兒早早出嫁，能多留幾年也是好的。

聞言，孟夫人的表情略顯憂傷，道：“你也知道，妩音自出生起，身體一直不太好，總擔心她不能平安長大，本來也做好讓妩音一輩子不嫁或者招個贅婿的準備了，幸好妩音現在身體還不錯，性子也開朗了。妩音的身體能好，我自然是高興的。可是，既然妩音的身體好了，便該讓她過着和京都世家小姐一樣的生活，尋個好人家。我是想讓妩音嫁個殷實安穩的人，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但是，妩音偏偏和楚遇擇有着說不出的緣分。今日我見楚遇擇看妩音的眼神，分明是有幾分好感的。妩音對楚遇擇……你也知道，妩音自十二歲那年迷路被楚遇擇帶回來，又在府裏落水被楚遇擇救起後，便一直喜歡黏着楚遇擇，跟在楚遇擇後面，楚哥哥、楚哥哥地叫個不聽。以前妩音身體病弱，再加上年歲還小，我也沒有怎麽注意，可是今日，我突然間覺得她們之間關系過于密切了。”

孟侯爺沉思許久，嚴肅道：“楚遇擇年少有為，随父征戰沙場多年，又為當今陛下跟前的紅人，是當今陛下少年時期的伴讀，伴随陛下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他文武全才，論文，乃是當今京都子弟第一人，凡敬怕是都難以比得過他。論武，他征戰沙場，有勇有謀，膽識過人，且為軍侯，手握兵權，掌管京都防務。這樣的人，簡直是京都世家小姐的夢中夫君，太過耀眼，妩音跟着她，怕是過得不會安穩。雖然楚遇擇不沉溺女色，但是他不惹紅顏，不代表紅顏不會來找他。倒時候，首當其沖的便是妩音。女子的嫉恨，才是這世間最毒的暗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妩音……生性單純，不适合楚遇擇。”

“夫君……”孟夫人沒有想到，孟侯爺居然如此了解她心裏的想法。

孟侯爺看着孟夫人，淡淡一笑，安慰孟夫人道：“夫人放心，楚遇擇不是那種強娶的人，我觀他行事正派，不是會使陰謀詭計之人，只要我們不同意，他又能怎麽樣？況且，我堂堂的鎮國侯，還護不住自己的女兒嗎？妩音以後，要嫁也只能嫁符合她心意的。”

“可是……”孟夫人沒有說下去的事，若是妩音以後執意要嫁楚遇擇怎麽辦？楚遇擇天人之姿，宛如谪仙，京都哪個女子不為之動容，妩音又……唉，罷了罷了，既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妩音快及笄了，還是先準備好及笄禮，再給妩音慢慢找一個好姻緣吧。

第二天，孟妩音随孟夫人出府選些首飾，孟夫人想為孟妩音打造一根簪子及笄時用。又怕不合心意，于是帶着孟妩音一塊兒前去。

京都最好的首飾鋪翡玉軒裏，孟夫人攜着孟妩音正在囑咐定做的簪子的樣式，店老板殷勤地聽着。畢竟是鎮國侯府的夫人小姐，這可是個大客戶啊。

孟妩音對首飾這些東西完全不了解，她也不知道怎麽樣的才算好，她只知道好看不好看。幸好一切都有孟夫人操持，她也不需要操心。孟妩音随意看了看店裏的金銀玉飾，甚是新奇。

一旁的孟夫人在吩咐完簪子的事情後，一轉身，便發現孟妩音不見了，四處張望，才終于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正在死死盯着一個白色玉石的孟妩音，于是緩步走過去，不禁笑道：“既然喜歡，買下就是了，何苦來要這樣傻傻地盯着它呢？”

“娘親……”孟妩音沒有想到孟夫人會出現在自己身後，還發現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有些臉紅。

一旁的店小二立刻殷勤地走了過來，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可是我們店裏上好的和田白玉!”

雖然明知道這只是店家的吹捧讨好之話，但是孟夫人聞此言也很高興，于是道：“好了，就将這個白玉和簪子的錢算在一起，買了它罷。”

“好嘞!”店小二立刻喜笑顏開，然後繼續道：“這塊玉石還沒有經過雕刻，若是小姐不嫌棄，可以随意提出自己的要求和喜好，鄙店願意為小姐雕刻。”

“可以雕刻一個玉章嗎？”孟妩音殷切地問道。

“可以!”店小二思索了一番，反複查看了這塊玉石後道。

孟妩音聞言十分高興，道：“那就幫我雕刻一個玉章，但是不要刻字，我想自己來刻字。”

“好的，小姐。”店小二立刻将白玉拿去雕刻了。在店家承諾會将簪子和玉章一塊兒送到鎮國侯府之後，孟妩音便随着孟夫人離開了。

在回鎮國侯孟府的馬車上，孟夫人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妩音，可以告訴娘親，你究竟想刻什麽字在玉章上嗎？”

“這是個秘密!”孟妩音撒嬌道。明顯就是不願意告訴孟夫人的模樣。

孟夫人再一次試探孟妩音道：“妩音真的不願意告訴娘親嗎？”

“娘親～”孟妩音摟着孟夫人的一只手臂撒嬌道，但是還是怎麽都不肯告訴孟夫人。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個鬼靈精!”孟夫人嗔笑地看着孟妩音道。孟夫人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刮了一下孟妩音的小巧的鼻子，母女兩個在一陣歡聲笑語中回到了鎮國侯府。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孟妩音一直在思索，究竟刻什麽字好呢？想了許久，終于有了一個主意，有了!

孟妩音今日在翡玉軒的事情，很快就被禀告給了楚遇擇。翡玉軒是楚遇擇的私人産業，況且楚遇擇早就交代過，有任何孟妩音的消息，都要來禀告他。

聽着屬下禀告今日孟妩音盯着白玉看了許久的事情的時候，楚遇擇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了孟妩音咧着嘴笑得一臉天真爛漫的模樣，一時間忍俊不禁，竟然笑出來了聲音。

屬下見楚遇擇笑，一時間竟然覺得後背發寒，好像在冒冷汗。

這自然不是因為楚遇擇笑得太難看，相反，楚遇擇笑起來那是十分好看的，連他一個男人都……

楚遇擇一笑，仿佛是心裏的一座冰山，忽然間被一抹陽光照射下來，一時間，冰雪消融，草木青青，然後，一絲微風拂過心尖兒，撓的心尖癢癢的，麻麻的，忍不住輕顫起來。

屬下覺得驚悚，只是因為楚遇擇今日實在是太反常了，這還是平時裏那個不茍言笑、氣勢凜冽的忠寧侯楚遇擇嗎？屬下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不真實的了。于是，在一種極度虛幻的感覺裏，屬下禀告完所有的事情後，恭敬而匆忙地退了出去。

屬下匆匆忙忙退出去後，正好與鄭平撞上了。鄭平與楚遇擇是一起長大的，是楚遇擇的貼身侍衛。鄭平的母親是楚遇擇的乳母，是已鄭平從小就是楚遇擇的侍衛加伴讀，兩人的關系堪比親兄弟。楚遇擇少年從軍，期間鄭平也陪着楚遇擇，所以兩人又是袍澤的關系。

“怎麽了，為何如此匆忙？”鄭平疑惑地看着匆匆出來的屬下，很是不解。

“侯爺今日實在是太奇怪了!”屬下怕被楚遇擇聽見，所有壓低了聲音對鄭平道。

“奇怪？”鄭平更加疑惑了。

“侯爺剛才竟然在笑，還笑得這樣開心!”屬下簡直是要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與驚悚，連聲音都止不住地上揚，差點就壓不住了。

這……還真的是很奇怪呢？鄭平問完話之後，便讓那人離開了，然後自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