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胡話
胡話
孟妩音一連十日夢到那個姑娘，而且那個姑娘每次都面容猙獰地對她吼道：“我才是孟妩音！你為什麽要回來！你為什麽非要回來！”
十日，孟妩音沒有一天是睡好了的。以至于她面容憔悴，白日裏恍恍惚惚。
去請過大夫，大夫卻診斷不出她究竟是為什麽會這樣，只是道：“夫人應該是思慮過重，在下為夫人開幾副調養安神的湯藥，先看看效果吧。”
孟妩音自己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聞言點頭，一連兩日都乖乖地喝藥，可是絲毫未見到效果。
孟妩音仍舊夢魇，且一直夢到同一個人，唯一不同的是，那個姑娘有時候長着她的臉，有時候長着另一張臉，做的事情和話本子裏“孟妩音”做的事情差不多，這讓孟妩音又驚又懼，每次醒來身上都是一身冷汗。夜裏，她總感覺四肢冰涼，明明蓋着被子，卻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楚母聽說孟妩音又生病了，撇嘴，一天到晚就是生病，大病初愈，小病不斷，看這樣子也不像是能長久的。
再加上她那作天作地的性情，孟母便更覺得人生無望了。還是早點給擇兒納個聽話的妾室為好，楚家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裏！
孟妩音靠在楚遇擇胸膛，病殃殃的，無精打采。楚遇擇憂心忡忡，安撫着孟妩音。
“楚遇擇，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個姑娘朝我大吼大叫，我害怕……”
楚遇擇放緩語氣，“你不要怕，那只是一個夢罷了。”
孟妩音卻沒有聽進去，或許是病得太久，楚遇擇又一直悉心照顧着她，讓她放松了對楚遇擇的警惕之心。此刻，她只想找一個人傾訴，反正這個世界也是假的，不是嗎？
“楚遇擇，我想說……其實我是穿到了話本子裏，這裏的人都是假的，爹娘是假的，哥哥是假的，你也是假的……楚遇擇，我想回去……”說着說着，孟妩音還哽咽起來。
楚遇擇嘆口氣，“妩音，你病了。都開始說胡話了不是你不要想那麽多，放松心情，病會好的。”
孟妩音見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頓時有些急了，仰着頭和他争辯道：“我沒有說胡話，這個世界就是假的！”
“好好好，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行了吧？”楚遇擇摟緊了她，也不想在此事上與她争執。眉頭卻始終皺着，妩音果然是病得不輕了，看來還是再向宮裏請幾位名高望重的太醫來才行。
孟妩音嘟着嘴，楚遇擇明顯是在敷衍她！
最後，孟妩音在楚遇擇懷裏睡着了，醒來時，楚遇擇已經不見蹤影。
孟妩音終日心神恍惚，後來日漸消瘦。
楚遇擇憂心不已，尤其是孟妩音老是說些胡話，總說她穿到了話本子裏，讓他更加憂心，莫不是犯了癔症
太醫也沒有法子，只能多開些安神的湯藥，效果甚微。楚遇擇只能派人尋求民間神醫，但願能有人治好妩音的病。
不久，孟家人也知道了這件事。孟凡敬雖說從前和孟妩音鬧得僵，但是畢竟是自己妹妹，除了執意要糾纏周晟這件事之外，其餘的也從來沒有讓他煩憂過。
罷了，做哥哥的，多讓着她，多寵着她一些也無妨。孟凡敬終歸還是拉下了臉面，陪着孟父孟母一起到忠寧侯府探望孟妩音。
孟妩音昏昏沉沉的，孟母在一旁哭，孟凡敬站在床榻一丈遠的地方，擔憂不已。孟父站在院子裏，沒有進去。
“凡敬，我真是害怕……三年前，妩音摔了腦袋，也是這樣，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時而正常，時而糊塗。後來，性情大變，莫名其妙就看上了周晟。凡敬，你說妩音現在這樣，該不是舊疾複發了吧？”
孟凡敬安慰道：“娘，別擔心，妩音會沒事的。”
楚遇擇正好走進來，思索片刻，覺得岳母說的有道理，或許妩音真的是舊疾複發也說不定。畢竟當時摔的是腦袋，看來是該讓大夫好好看看了。
孟妩音迷迷糊糊的，隐隐約約看見了她娘，再眨眼，便看見了門口的楚遇擇，小聲喚了一句，“楚遇擇。”
聲音很小，楚遇擇常年習武，聽力靈敏，是聽得到的。于是楚遇擇便向孟妩音走過去。
孟凡敬詫異地看了一眼楚遇擇，妩音難道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周晟了嗎？這樣也好，他算是看出來了，楚兄也是喜歡妩音的，否則怎麽能容忍妩音在府裏作天作地。
楚遇擇走過來，握住孟妩音的手。孟妩音的手纖細白皙，此刻有些冷，于是楚遇擇便将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孟妩音不肯松手，楚遇擇只能讓自己的手也一起放進被子裏，盡管他此刻因為內心焦灼不安而全身發熱。
待孟家人走後，楚母才把楚遇擇叫過去。
“擇兒，她如今這樣，要是好不起來，你難道就要這樣一直守着一個病秧子嗎？你就不考慮一下納妾的事情嗎？”
楚遇擇下意識蹙眉，他有些不喜歡母親這樣說，但是畢竟是自己母親，他還是忍了忍，“妩音會好起來的。”
“那若是她真的去了呢？”孟母繼續道：“孟妩音的心又不在你身上，就算她醒了，也一心想着別人，你這樣執着下去又有什麽意義？擇兒，放棄她吧。楚家不能沒有後。”
楚遇擇态度強硬，“孟妩音既然嫁給了我，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絕不會納妾，也不會看着她死。”
楚母沒有辦法了，他們楚家是真的栽在了孟妩音的手裏！她始終想不明白，孟妩音究竟哪裏好。
但是在楚遇擇心裏，在遇到周晟之前，孟妩音哪裏都好。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孟妩音那樣滿心滿眼都是他。孟妩音的眼睛又大又亮，總是望着他愣神 ，看起來傻裏傻氣的。
他本以為已經絕望了，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孟妩音似乎又和從前一樣，看着他時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仰慕。失而複得，讓他如何能再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