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衆人起了個大早，原因無他，導演布置了任務要賣海鮮湊去軍事博物館的路費。
四隊人馬各自行動，封家兩父子被分到去遷他們的交通工具——牛車。
在這個交通不發達的小村裏，村民還用着古人留下來最原始的運輸工具，但是牛顯然不是那麽好控制的。
封邺拉着封鶴的手走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今天有點小雨，路沒那麽好走，封鶴的雨鞋沒那麽合腳，深一腳淺一腳，有時候陷在泥坑裏要幫忙拔好久，封邺幹脆直接把他抱起來，“小鳥按道理說你這麽大了爸爸不該經常抱你，但是今天情況特殊，下不為例哦。”
封鶴甩了甩自己的雨鞋，一不小心把雨點子濺到封邺白衣上面，他趁着封邺沒注意到悄悄遮住，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粑粑。”
行進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兩人沒多久就找到了牛棚。封邺把封鶴放下來，來到牛棚，打算把牛牽出來，但是牛大爺死活不動。
封邺看着牛頭上那對尖角直發憷，不敢靠得很近，作為一個目前為之表現得十項全能的老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鏡頭尴尬笑了一下，“它不會直接怼上來，直接怼死我吧......”
然而沒人回答他，攝影師保持着職業操守無論多好笑都不笑。
他使勁一拉，沒動。
“......”
牛打了個響鼻，直接把他吓得一縮，繩都掉下了。
“我我我......我就撿個繩子，你別踩我！”封邺哆嗦着，試探着彎腰去撿，小心翼翼，就像面前的不是牛而是炸彈一樣。
終于好不容易撿起來，一拽繩子，牛還是不動，甚至嚼着旁邊的枯葉。
“......”
媽耶，我現在退出這個節目還來得及嗎！！！聖母瑪利亞，如來佛祖誰能來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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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粑粑？”封鶴見封邺久久沒有反應，探頭探腦問道。
“你別過來！”封邺如臨大敵，就像是被掐住後脖頸的貓，如果他有毛此時肯定已經渾身上下的貓嗲起來，“危......危險......”
封鶴看見牛一下來了精神，“牛牛欸！”從牆的一側走出來，但是礙于爸爸那句話他沒有走進牛棚，他不解的看着封邺不知道自己父親為什麽不讓自己走進。
封邺收拾臉上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他臉色看上去格外不好，有些灰白，唇色也變得蒼白幾乎看不到一點血色，額角甚至滲出一些冷汗。
跟組的副導演看他臉色不對道：“小鳥爸爸要不要牛棚主人幫忙？”
“哦。”封邺就像是在噩夢中剛剛蘇醒，帶着大夢初醒的迷幻道：“好......好啊，謝謝了。”
牛棚主人牽着牛車出來的時候，封鶴豔羨地看着牛，眨巴着眼睛問道：“爺爺我可以摸摸牛牛嗎？”
牛棚的主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很慈祥，笑呵呵地道：“我把他停下來就讓你摸好不好？”
終于，封鶴心滿意足的摸到牛牛，牛棚主人也教會封邺如何牽牛，大人趕牛車，小孩坐在車上來到村口，衆人已經等着，麻利地把海鮮裝上向着集市出發，因為海鮮有腥味，孩子們沒有坐在車上，都跟在車後面走。
封邺要牽牛車顧不及封鶴，本來打算把封鶴拜托給謝白天，畢竟整個節目組也就謝白天不會多嘴也沒有什麽顧及，但是他沒想到封鶴早就找好人了，直接一把牽住他的林蜀黍，跟着桐萱走了。
“......”
封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語過。
到集市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算早都是賣家和顧客，封邺找了個空位将牛車停下，看着遠處的小碼頭，對着其他幾個家長道：“我去看看別家怎麽賣，你們誰陪和我一起去？”
沒人出聲，但是都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封邺，包括林青雀。海鮮腥得厲害還黏糊糊滑溜溜那觸感實在不敢恭維，即便是隔着一層橡膠手套也讓人惡心得很。
“呃......”封邺從未覺得被如此委以重任，最後本着Omega優先的原則選了謝白天。
黎岳和林青雀皆是失望地低下頭，認命地開始卸海鮮。
封邺帶着謝白天路過幾家攤位觀察許久道：“白天，你到時候別出聲，我來問。”
“嗯。”謝白天點了點頭，他在這個節目裏存在感不強，就像他說得如果不是他侄女他都上不了這個節目。
封邺操着一口不正宗的島洲口音對着一個比較空的攤位老板道：“老板，這個章魚多少一斤？”
老板蹲在地上，聽到他的聲音擡頭，叼着一只煙，有些含糊，還是濃重的島洲口音，更聽不大清楚，“你不像是我們這裏人啊。”
“從小城裏長大的，帶老婆孩子回老家看看。”說着指了指旁邊的謝白天。
老板有些狐疑，但是封邺繼續道：“城裏你也知道不怎麽說本地話都是聽家裏老人說的。”說完還報了一個地址。
聽了那個地址之後老板不再懷疑有他，那個地址他知道村裏最早發跡的那戶，不怎麽會說本地話正常，人家只怕連是哪裏人都不知道了，居然還有個子孫能回來看看，于是他親親熱熱道：“那我便宜一點算你四十一斤。”
“四十啊，好的好的，我逛一圈，待會兒來買。”
“好好好，待會兒來啊。”
接下來封邺用這個辦法騙出好幾家底價，屢試不爽。
謝白天見此，在無人處問他道：“你膽子真夠大的，他們鄉音那麽重你居然聽得懂，才來幾天就會講島洲話了。”
“欸，一般一般。”封邺就像一只開屏的花孔雀得意洋洋道：“我只能聽個一知半解，大部分靠蒙，其它的全靠猜。”
“......”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那麽不要臉的，謝白天汗顏。
等他倆回來的時候，他們的攤位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多是些年輕的少女，也有不少中年婦女。
“怎麽了？”封邺擠進去問道。
只看見黎軍在和顧客讨價還價，林青雀尴尬地站在一旁，他面前是嬌羞懷春的少女，海島的人皮膚都不是很好，一年四季的海風和沒有遮蔽的紫外線讓她們的肌膚不似江南水鄉不似內陸人那樣好。
黎軍看見他來趕緊招呼他，“快點價格怎麽定？”然後又附在他耳邊道：“咱們林影帝魅力無邊下至三歲會走小孩，上至六十蹒跚老人。”
“說簡單點。”
“他被一個小姑娘認出來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村裏來了個大明星。”
封邺眼珠子滴溜溜轉，又在憋壞主意，忽然他道：“大家安靜，這樣，我們海鮮所有三十一斤，只要買了的無論多少，都可以和我們的林影帝——”說着在林青雀後背推了一把，林青雀一個踉跄差點沒栽倒在海鮮攤上面。
“和我們大明星合照一張哦。”
四周忽然一下子靜下來，然後又嘈雜得像幾千幾百只鴨子一樣叫，一下子沸騰起來，由認出林青雀的那個姑娘開始：
“我來一斤章魚！”
“我來兩斤！”
“我都可以，随便來點！”
這邊海鮮三下五除二就賣完了，那邊和林青雀合照的隊伍老長，林青雀臉都笑僵了。
封邺看到如此，噗嗤笑了出來，原來高高在上的林家二少影帝雙黃蛋得主也有那麽狼狽的那一天。
他一笑被黎軍看見，黎軍也笑起來，連帶着小朋友們也開始笑，林青雀狠狠剜了一眼始作俑者，繼續任勞任怨合照去了，等到他們都結束已經是晌午時分。
四個家長排着隊到導演那裏換取軍事博物館的票，因為賺的錢不少，他們闊氣的直接包了兩輛面包車。
軍事博物館展出的都是近代歷史上有名的武器，包括一艘退役的驅逐艦和潛水艇，黎岳和封鶴看得熱血澎湃，黎岳甚至轉頭就對黎軍說以後長大想參軍，其他兩個女孩子對這些不是很有興趣，參觀得差不多就想回去了。
終于，這三天兩晚的旅程也告一段落，四組家庭各自登上飛機回家了。
飛機劃破蒼穹，逐步飛離對流層，突破雲層來到平穩的對流層，陽光因為失去雲層的遮擋顯得格外刺眼，金光閃耀，晃眼得很，封邺透過機艙看向窗外，不知是被陽光刺激還是怎的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随後又将視線落到睡着的封鶴身上。
封鶴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時候顯得格外乖巧，白嫩的小臉睡出一道紅色的印，嘴巴微微張開，懵懂而無知。封邺看着兒子的睡顏，摹得将手附在他柔軟的發絲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胸腔酸澀得緊，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哽在他心頭，他忍不住想起林青雀，想起這三日的點點滴滴。
封邺下飛機走出通道就被一個人攔下，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性，一身職業幹練的黑白西裝，紮着高馬尾，眼神看上去極為凜冽精明，可是臉上卻挂着和善親近的笑容，那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而是虛僞僞善的，封邺善于觀察人心，一眼就看出來。
“封先生，介紹一下我是星耀傳媒的副總，我姓徐。”
封邺只是淺淺笑了一下，并未做停留，摟着好奇看着的封鶴往外走，“無事不起早，不知徐總找我做什麽。”
徐總見過大場面，但如此豁達的還是第一個，她微微眯起眼說：“封先生既然那麽說了，我也開門見山，不知道封先生對于進入娛樂圈有沒有興趣。”
這只是輕飄飄一句話，甚至在人聲鼎沸的機場都沒有引人側目，但是在封邺耳邊卻猶如平地驚雷，他猛地站定，看向星耀副總徐敏。
五分鐘後，機場KFC店。
封邺将封鶴安頓在KFC兒童游樂區，自己則在旁邊的用餐區和徐敏聊事。
他早就知道自己上綜藝就注定會将一切擺在人前，會被人矚目，也會被娛樂公司找上門，他想過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自己隐藏在農村又怎樣，當年研究院勢力何其龐大，無論自己藏在哪裏都能被找到，反正到哪裏結局都一樣為何不大大方方出來，而且現在自己出現在熒幕前研究院也沒有反應，恐怕是真的氣數已盡，為什麽不好好生活呢。就算那天研究院注意到自己這個棄子，但是自己暴露在公衆之下他們也不好動作。
而且......他不知道有沒有一天他能夠站在林青雀身邊，看着他的眼睛，平靜但又充滿愛意的問他：我愛你，你呢？
封邺有些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談何容易。
徐敏還在口若懸河地介紹自己公司想要把封邺争取過來，只見封邺捏了捏冰可樂的杯壁，外層因為水汽冷凝的水珠浸潤他的手指，他漫不經心地開口打斷徐敏的話：“簽約吧。”
“啊？”徐敏還有一大通長篇大論沒講，甚至都沒開始循循善誘的“洗腦”，她錯愕地道：“你就不問問福利待遇？”
封邺吸了一口冰可樂，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有錢為什麽不賺，我不傻。”
徐敏讪讪地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将最後乙方落款處翻出來讓他簽字：“我們這邊安排了一部自己公司出品的網絡劇，成本不高，但是你的角色挺好的，是男二，公司對你還是很看好的。”
顯然，封邺不是很感興趣，他低垂如鴉羽般黑密的睫毛，毫無情緒地在賣身契上簽字，然後對着玩鬧的封鶴道：“小鳥，走了。”
“嚎的，粑粑。”封鶴很懂事盡管玩得還沒盡興還是與自己新玩伴們依依惜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