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這天陽光正好，恰到好處的陽光照射在公園每一寸角落，光線在湖面上泛出碧波粼粼的模樣，錦鯉在池水中恣意游蕩，時不時浮上水面，水面形成一個又一個向外輻射的漣漪，郁金香散發着淡淡馨香。
一切都是那樣歲月靜好，除了......
小方導蹲在監視器前無精打采，眼皮耷拉，良久他深吸一口氣，要不是自己從不抽煙不會抽，他真的很想給自己點一支煙。
整整三天了，三天啊，這場三人重逢的戲就是過不了！！！
他看着攝像機前的三人，男主是資方老板之一的沈總，鬼知道為什麽他一個纖瘦白皙柔弱的Omega要演從混混成長為霸總的男主；女主是徐娘半老的廖嬌嬌，将近五十了，還要演二十幾的小姑娘，他不是對中年女演員有什麽偏見，而是無論演技多好都沒有少女的那種嬌俏感了呀啊喂！更何況廖嬌嬌演技還不行！！！除了瞪眼就是抛媚眼，天哪，這哪是純情剛畢業沒多久的女大耶！！！
“導演這條怎麽樣？”廖嬌嬌等着助理給自己遞上水，喝完水化妝師給她補上口紅。
小方導咬着後牙槽，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有些猙獰，“沒事，廖姐你演的很好，是封邺不行，我指導指導他。”
場記，不對，現在變成導演助理的在校大學生小周助理十分有眼色給小方導送上水順氣。
小方導的千金Omega助理三天曬魚兩天撒網，昨天正式提出辭職，小方導也樂得讓她離開，立馬換上自己心儀的小周助理，人高馬大的alpha皮實耐操幹啥都行，不比千金貴體好。
廖嬌嬌再怎麽被捧着，這點臉色還是明白的，不然那就叫傻子了，她繞到監視器前看完之後，十分中肯道：“我也不行，那你先和小封說，我和沈總聊聊。”
你們能聊啥，一個比一個差，小方導在內心暗自腹诽，但是沒有表露出來，面上還是恭敬順從的，“廖姐那你們先聊聊。”說着示意正在看劇本的封邺過來。
他其實挺喜歡封邺的，雖然也是資本送進來的，但是認識久了才知道和那兩位不一樣，資本雖然負責塞人但是不管啊，而且謙遜好學，從剛開始劇本都讀不通，自己和他理了一遍之後就能幾乎一字不落背下來，甚至連男女主的劇本都能背個大概，只是情感始終不得要領。
“封邺你過來，我們看這一段，梁遲對于宋蓉應該是怎麽樣的情緒？”小方導指尖指着劇本，扭頭看着封邺。
劇本封邺已經讀熟，他不假思索道：“愛啊。”
“對，是愛而不得。宋蓉和梁褚分開十年，他看到梁褚之後應該是憎惡害怕，怕再一次失去，他花了十年時間陪伴在宋蓉身邊，眼看宋蓉這顆冰涼的心被焐熱，現在故人出現。對于宋蓉應該是溫柔的，你的眼神要柔和，看愛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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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導讓副導調出剛才的視頻，指着封邺的表情道：“但是你看你的表情，冷漠，對梁褚冷漠，對宋蓉還是冷漠，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封邺微微愣了一下神，搖搖頭。
“你......”小方導啞口無言，剛想說你沒愛過孩子怎麽來的，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他想起綜藝裏封邺幽怨地說自己老婆跟人跑了，最後道：“你多看看愛情劇。”
封邺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公園的不遠處人群攢動。
秦楠推着一個小推車，上面堆滿了他剛買的飲料，封鶴就站在他身邊。
封邺在劇組呆的時間久了，對于劇組的人也放心起來，不再要求封鶴整日待在保姆車上，他拍戲的時候秦楠就帶着封鶴在附近玩，一來二去整個劇組都和封鶴相熟了。
封鶴墊着腳看到了助理簇擁中的廖嬌嬌，在飲料中精準地找出自己标記的拿一杯，雙手捧着，噠噠噠跑過去。
“嬌嬌姨，給泥。”封鶴小奶音拖着尾，眼睛圓溜溜水靈靈地注視着廖嬌嬌。
廖嬌嬌接過飲料，手剛摸上杯壁就感受到溫熱的溫度，她掀開杯蓋，是紅棗枸杞茶，她驚奇道：“小鳥怎麽那麽貼心！”
封鶴是早上還沒開機，廖嬌嬌還素顏的時候看到她臉色不好，唇色泛白的，就這麽記下來了，秦楠買飲料的時候他特意同店員說，廖嬌嬌那一杯從冰美式換成了紅棗茶。
封鶴腼腆地低下頭，虛心接受誇獎。
“小鳥以後一定是個暖男，來姨姨親一個。”廖嬌嬌把嘴上的口紅印擦掉，在小孩的臉頰上落了一個輕飄飄的親吻。
這時，封邺分冰美式分到她身邊，他剛想給廖嬌嬌一杯發現她已經有了，廖嬌嬌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還是封鶴特意讓別人換的。
廖嬌嬌看着眼前的小孩越看越喜歡，自己一把年紀将近五十，未婚、無兒無女的，看着自己身邊同齡人阖家歡樂的樣子不是沒有後悔過，她不止一次動過收養的心思，但是都被一些顧慮擋回去，這次她看着陽光下頭發琥珀色，幼稚童真像洋娃娃一樣的封鶴，心中噴湧的母愛無處發洩。
終于，她蹲下身子道：“小鳥，姨姨給你做幹媽好不好？”廖嬌嬌把封鶴抱到懷裏，臉貼着臉親昵道。
封鶴眨巴着眼睛，一時間有些迷茫：“幹媽？”
封邺分完咖啡，想看看兒子，不料聽到這段對話，他誠惶誠恐，剛開機的時候聽小方導八卦，廖嬌嬌一個o在娛樂圈沒有夫家依仗全靠她關系梆硬的母家，據說不只是有商界的背景還有政界的，搞不好還是哪位元勳的後人。
然而還不等他出口說什麽，封鶴就反應過來，一蹦老高，開開心心地親了一口廖嬌嬌的臉頰，甜甜地來了一句：“幹媽！”
“唉！”
“廖姐......”封邺抽了抽嘴角，有些忐忑。
廖嬌嬌不在意，她此時高興地不知南北，渾身上下搜羅東西看看有什麽可以給自己這個幹兒子的，終于把手上兩只帝王綠翡翠镯薅下來，再把脖子上那串白蝶皇後解下來，“怎麽了，多一個人喜歡小鳥不好嗎？小鳥已經叫我幹媽了，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說完，攤開封邺的手心，把首飾拍在他的手心道：“我身邊暫時找不出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将就着就當信物，等拍完戲，我再送上一份正式的。”
她口中不值錢是對于她來說，光是那對翡翠镯就要幾十萬，更不要說一串滿滿的白蝶皇後，這些是她拍戲的私服，她嫌劇組的太廉價體現不了一個富家千金的感覺，就帶了一些她平時用的，收藏的。
這簡直就是被人用銀行卡往臉上狠狠砸，封邺瞬間覺得頭暈目眩，有種自己為什麽是個窮鬼的無力感。
廖嬌嬌也不等他反應抱起封鶴就道：“小鳥，以後幹媽指望你養老送終了呢，你就是幹媽的兒子，不，比親兒子還親！”
封鶴樂得咯咯笑。
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沈懿，就是演男主的沈總，他一個Omega比封邺矮了一個頭，聽助理說完發生了什麽，眸色晦暗不明，他沉沉地看了一眼封邺，欲言又止，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麽看封邺，只不過封邺神經大條沒發覺。
晚上收工的時候，沈懿給封邺發了一條消息，讓他在公園棧橋邊等自己，有事情和他聊。
封邺不明所以，讓秦楠帶着封鶴先去吃飯，自己卸了妝，換上寬松的T恤和大褲衩，大喇喇地拖着一雙半新不舊的拖鞋就去了。
夜晚的明鏡公園很漂亮，昏暗不明的燈光，人影綽綽，月光柔和地在湖面上攏上一層薄紗，棧橋上沈懿低頭，雙手搭在欄杆上不知道想什麽，他身後就是整片的郁金香花海，散發着幽幽淡香。
沈懿雖然是富家子弟玩票進娛樂圈，但好歹是練習生出身，身姿挺拔，面容姣姣，此時垂眸看向湖面的時候竟有幾分清冷谪仙降落凡塵的意味。
“沈總這是......”封邺的鞋底“刺啦刺啦”在地上摩擦，破壞了眼前美好的場景。
沈懿才反應過來，有些倉惶地擡眸，還好在燈光暧昧不清，他臉上的紅暈沒叫封邺看清，他輕咳一聲，像是考慮許久：“今天廖姐收了小鳥做幹兒子......”
“嗯。”封邺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提起這個，沈懿也沒再說什麽，封邺的狗腦子轉了半天忽然大驚失色：“沈總該不會也要收小鳥做幹兒子吧？這小子這麽好福氣啊？！”
他何德何能和這麽多有錢人做親家TAT
“呃......”沈懿被他錯不及防噎了一下，随即又道：“小鳥有廖姐這個幹媽應該不在乎我這個幹爹了吧。”開玩笑一般自嘲。
“哪裏哪裏，那是他的福氣。”封邺很謙虛。
“從未聽你說過小鳥的媽媽，你的愛人......”沈懿有些試探，這恐怕是他衆星捧月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低頭。
封邺愣神，想不到他會問這個，他擡頭看向沈懿，一瞬間，他似乎明白沈懿想說什麽。
其實沈懿眉宇間的氣質和林青雀有些像，淡且輕，幾乎是孤傲的，像是冰封千裏冰原上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雪蓮，但明顯沈懿比林青雀更冷淡，或許是因為還沒那麽熟悉的原因。
林青雀那種淡漠是與生俱來，對于俗世許多的不屑，在某些事情上又驚人的幼稚，就好像是幼童一般，封邺看過他很多電影采訪報道，包括錄制節目，林青雀從來不是高高在上漠視凡間的神明，他被拘在一方小小天地，唯有零星半點的東西能吸引他。
竟然又想到林青雀，封邺勾起嘴角有些諷刺，但又随即在心裏道：委屈你了，林影帝。
“內子......”他看着水中月，聲音裏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深情。
“是我畢生不可求。”
話都說到這裏，沈懿也明白他的心，踉跄了一下身形，勉強地笑了一下，“想來你是真心愛她。”
話不說破，彼此都體面。
話音未落，封邺手機響起：
“喂，哪位？”
“是我，小方導，你兒子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