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為了讓自己以最好的狀态赴宴，封邺起了個大早，給自己臉好好做了一個清潔，又敷了面膜，好不容易把臉拾掇好，又到衣櫃裏看起來。
林青雀說随意一點，那必然不能太随意，畢竟是他第一次約他，封邺在衣櫃裏挑挑揀揀，終于選定了聖羅蘭的襯衫，雖然是襯衫但是設計了不少小心思。
脖頸處原本刻板的領子改成一個傾斜的巨大蝴蝶結，讓原本古板的衣服添上活潑俏皮的氣息，蝴蝶結是環着脖子的，修飾了脖頸的曲線，蝴蝶結本是女性的象征，讓服裝增添中性的色彩，柔和掉他身上alpha的強勢棱角。
那件襯衫低調又奪目，沒必要再配設計感太足的穿搭喧賓奪主，他挑了一條阿瑪尼的休閑西褲，一雙啞光牛皮皮鞋。
然後去選香水，前段時間秦楠給他公費選了不少香水，他原本想噴接近自己信息素的香水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果香顯得他太幼稚了，沉穩的，有什麽好呢。
狂戀苦艾，太苦了，自己只一個懷揣色|欲的異教徒，又不是真想做虔誠的修女；烏木沉香，夠穩重，可是太過街，他不想林青雀一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想到商場一樓；那就煙氲聖木，黑檀木足夠穩重，可是前調的黑胡椒辛辣味和今天的衣服太矛盾，後調的焚香更像一個巴黎聖母院不谙世事的修士。
封邺嘆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手指漫無目的地在衆多品牌精致的瓶蓋上留戀，最終像是靈感乍現一般停在一瓶不起眼的香水上，包裝是圓柱形，像一個吊鐘：
Abyssae 33
桉樹的草木氣息讓人寧靜，大馬士革玫瑰增添中性的意味，羊絨木帶來可靠與溫暖，和它的名字一樣，帶來神秘的色彩。
他希望林青雀感受到他身上可依賴和溫暖的氣息。
于是，他拿起香水瓶，在蝴蝶結靠近脖頸處輕輕噴了一下，這是一個私密的又親近的位置。
封邺剛放下香水瓶，林青雀就打來電話，讓他下去，他慌忙抓了抓發型，噴了一點發膠就下樓。
但是林青雀沒有想象中開着他的阿斯頓馬丁，他只是穿着一身簡單的棉質短袖短褲，雙臂抱拳斜倚在樓下那顆筆直的梧桐樹上，揶揄地看着封邺渾身上下透露的小心機。
陽光被樹葉稀釋，打到他身上只有淺淺的光芒，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白得放光，又像是天堂大門大開的時候奏樂的小天使，渾身上下散發着聖潔幹淨的氣息。
他是我的小王子，是我的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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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邺竟然覺得眼睛有些酸疼，他低下頭不敢看。
“傻愣着幹嘛呢，走啊。”小王子開口。
“哦。”
林青雀帶封邺去的是自己發小杞郁家，都是一個小區的，“他上次來過，不過你應該不記得，那時候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封邺只是模模糊糊有個印象，似乎是有這麽一個人，他揉了揉頭：“那我第一次上門什麽都沒準備......”
“不用。”林青雀回頭似笑非笑。
很快封邺就知道林青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開門的是一個冷着臉的美人，他很漂亮，甚至比林青雀更漂亮，妖冶近似赤練，只是太冷了，仿佛要把身邊所有人凍結。
封邺知道他就是杞郁，一個等級不遜于林青雀的alpha。
冷美人看見他們笑了起來，一瞬間仿佛世界解凍，塵封的睡蓮綻開花瓣露出花蕊：“你們來了，進來吧，不用換鞋了，今天阿姨會過來打掃。”
林青雀給兩人彼此做了一個介紹，封邺這才知道杞郁原來是個導演，不過不怎麽拍商業片，基本拍的都是小衆文藝片，在國外比較有名，還是華國文化推廣大使。
他伸出手禮節性地和杞郁握手，不料杞郁一把抓上來，好像很熱情的樣子：“我看你在綜藝裏做飯很好吃的樣子，今天午餐要不你露一手。”
不是邀請是肯定。
封邺看了看林青雀，林青雀點了點頭，他道：“一些家常菜，比不上大廚做的，獻醜了。”
“就要吃家常菜，快去快去，食材放冰箱了。”杞郁帶着他到廚房，然而此時門鎖響了——
進來的人是個渾身叮鈴當啷，頭發還染成彩虹色，一看就是玩搖滾的少年，他顯然也沒想到家裏來人，他只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林青雀随意道：“青雀好久不見啊，你來蹭飯嗎？”
林青雀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也不惱，換了拖鞋走進廚房，剛好碰上颠勺的封邺。
狹窄的空間裏，油煙機作響，三個人雅雀無聲，非主流少年顫顫巍巍用一種極其可憐的語氣道：“杞郁，我趕完活動就回來甚至沒和前輩打個招呼，就因為看見路邊有你喜歡吃的梅花糕，買了就回來，怕冷了你不喜歡我一直捂在胸前，燙的我皮膚都紅了，結果你......”
少年泫然欲泣，林青雀在背後冷冷道：“苑博遠，他是我的人。”
“！！！”
廚房裏兩個人眼眸亮起。
封邺：我的人，他是在宣示所有權嗎？！
苑博遠：杞郁沒找別人？！
被林青雀稱作苑博遠的少年一瞬間又恢複小狗狗受傷的表情，對杞郁含情脈脈：“以前進廚房的都是我......”
杞郁像是受夠他，蹙着眉，開口：“苑博遠，收起你的演技，有這精力你當什麽歌手，去演戲啊，一定比林青雀有成就，說不定最年輕的雙料影帝就是你了。”
“好啊，寶寶，只要是你導的我都演，電視劇電影，或者三級片我都可以的，我不挑。”苑博遠死皮賴臉道。
杞郁被他惡心壞了，語氣更加強硬森冷：“我們已經分手了！”
“那都是氣話，你都還留着我的霸王龍水杯！”
苑博遠指着客廳角落的陶瓷杯，那只陶瓷杯并不精致，一看就知道捏泥人的技藝很拙劣。
杞郁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客廳，拿出那只水杯，打開門，只聽見“砰”地一聲，随之而來的是陶瓷的脆響，那只小恐龍四分五裂。
苑博遠想去阻止，可是還沒接到，就看見跟随自己多年的水杯死無全屍，他跑到門外，珍視地将碎瓷片一片一片撿起來，割破自己手指也無所謂。
杞郁這時候剛好把門關上，隔絕了他傷心落淚的畫面。
“我......”封邺遲疑道。
“沒事。”杞郁坐到沙發上，将手撐到額頭上，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家醜讓你們看到了。”
出了這麽一件事，氣氛也沒有剛才那麽活躍了，林青雀湊到封邺耳邊道：“你去做飯吧，我和他聊聊。”
封邺點點頭。
林青雀坐到他旁邊，“你還喜歡他。”沒頭沒尾一句。
“我的影帝大人，不要用電視劇裏演的東西揣度凡人好不好。”他半躺，看着牆上粘貼過東西又撕掉的痕跡道：
“好吧，我承認我心底可能還有那麽些許留念，畢竟是十幾年的愛戀，從年少不懂事開始到如今閱盡世事繁華，但也只是些許而已，給彼此都留點體面吧。”
杞郁看着窗外的陽光只覺得刺目，刺眼得讓他淚目，但是又覺得熟悉，他想起那個夏天，那個自己将會用一生懷念的夏天。
清俊的少年在微風吹拂下，開朗明媚的在自行車上朝自己扭頭對他說我愛你。身後是丁達爾效應後燦爛的陽光，仿佛給少年鍍上一層金色絢爛的背景，只可惜那個少年最終只存在他的回憶裏。
林青雀不知道怎麽安慰，于是一種名為悵然若失的情緒彌漫開來。
還好美食撫慰了兩人的心緒，一頓飯之後，杞郁又收拾好心情，三人剛坐下聊了一會兒以後的合作，林青雀就接到一個電話，臉色瞬變，匆匆留下一句我還有事就走了。
封邺和杞郁單獨相處不知道說什麽，空氣安靜下來。
“你喜歡林青雀。”杞郁老神在在道：“你的衣飾，發型，甚至——”
他眯起眼睛在空中輕輕嗅：“甚至香水，都是精心搭配過的。你必然是為了見一個極其重視的人，但是絕對不會是我，只可能是林青雀。”
封邺想說什麽但是尚來不及開口就被堵回去。
“我很看好你，青雀遇到你才有一點人情味兒，我和青雀是一起長大的，他從小不知道為什麽不被自己兩個父親喜歡，可他這兩個父親偏偏挺喜歡他的被他姐姐，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只能拼命做到最好，讓兩個父親喜歡。”
“可就算他事事為了家族又怎樣，在他兩個父親眼裏，他還是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他為了那麽一點可望不可即的親情把自己活成一臺機器，他的感情可以作秀，他的婚姻可以買賣，他不介意這一切。”
封邺心疼得仿佛內心被揉成一團皺巴巴的紙，他聲音有些哽咽猶豫：“為什麽......為什麽不愛他，不是生身父母嗎？”
“沒有為什麽。”杞郁用一種很淡漠的語氣道：“這大概就是我們身在這種家庭的原罪......”最後的話仿佛淡得隐入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