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婉拒
婉拒
謝知琅沒想到姜瑜歡竟然猜到了，心裏酥酥麻麻的，但面上不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繞開了話題。
“吃海鮮火鍋嗎？”
“吃吃吃！”
途中姜瑜歡心癢難耐，好幾次詢問他兩人相遇的情形，都無果，最後抱着胳膊哼哼唧唧的，“你就賣關子吧！”
謝知琅找了一家泰式海鮮火鍋店，選了一個安靜的包廂，點了幾大盤子的海鮮，姜瑜歡見了略微有些驚訝，竟然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等菜都上齊了，姜瑜歡埋頭苦吃，謝知琅倒沒怎麽吃，基本上在為她拆蟹剝蝦了。
等到姜瑜歡飽餐了一頓後，早就忘記了自己在車上癡纏的事了。
謝知琅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上去吧。”
姜瑜歡朝他揮了揮手，等車子離開了，像是想起什麽事，攔了輛出租車就乘着夜色去了外婆家。
姜瑜歡的外公外婆在江城遠郊住着一棟三層高的小樓，老人家年紀雖然大了，但喜歡清靜，也沒有雇住家的保姆，平日裏洗衣做飯都是自己動手的。
姜瑜歡進門後，發現外婆正在廚房下餃子，沸水咕嚕咕嚕的，把她進屋的聲音都掩蓋住了。
“外婆，我回來了！”
見姜瑜歡來了，姜外婆很高興，拿了一副碗筷添了幾個餃子招呼她道：“有口福了，快來吃，剛出鍋熱騰騰的呢！”
姜瑜歡用筷子夾着吃了一個，便迫不及待地跑上了樓。
“我找外公有點事，外婆你先吃，我上樓了！”
姜瑜歡上了二樓，推開書房的紅木門，發現外公在泡茶，開門見山一臉喜色道：“外公，外公，你認識謝知琅啊？”
段老爺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應了一聲。
姜瑜歡哎呦一聲，口直心快地說出了心裏話，“外公，這麽優質的男孩子，你怎麽不給我介紹呀？”
段老爺子拍了拍大腿，惋惜道：“哎，我問過他呀，他說他不想找對象。”
“不想找？”
姜瑜歡被外公這句話給噎住了，好半天才軟了語氣，眼巴巴地繼續問道：“你什麽時候問的？”
“什麽時候啊……好幾年了吧！”
外公見姜瑜歡十分在意的樣子，就知道她被謝知琅給迷住了，而且還迷得神魂颠倒。
他喝了一口茶，摩挲了兩下手裏的文玩核桃，淡淡道：“那孩子能力強，長得好，就是家境差了點。”
其實差了點還說得勉強了，和姜瑜歡的家境相比，兩人簡直是天差地別。
姜瑜歡一屁股坐在了實木沙發上，笑盈盈道：“我不在乎！”
外公啧了一聲，放下了茶盞，“你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
懷揣着心事，姜瑜歡回到自己獨居的家裏。
她想不通外公話裏的意思，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覺得有些無所适從，只好打開微信，找到了袁玥，發了消息過去。
“到我家來吃炸雞和啤酒？我點了好多燒烤夜宵！”
等兩人癱在客廳裏吃飽喝足了，姜瑜歡才滿臉憂傷道：“我外公好像認識謝知琅，而且我還感覺他不大同意我們兩個。”
袁玥了然，喝了一口可樂，也跟着惆悵道：“怎麽？是因為家庭條件相差太大嗎？”
見姜瑜歡點頭了，袁玥又有些疑惑：“謝知琅看着就像矜貴公子哥，他原生家庭不好嗎？”
姜瑜歡聞言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但是聽我外公的意思，他家條件很不好。”
“你找男朋友是怎樣的标準？”姜瑜歡用手拎着吃了一個雞翅膀，見袁玥低頭給男朋友發微信了，一臉好奇。
袁玥回複完消息便把手機收了起來，笑嘻嘻道：“我沒标準，就要求男孩子長得好看，對我好啊！反正我家也不差錢，而且我也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就單純談戀愛呗！”
袁玥大學的男朋友姜瑜歡都見過，她畢業後談的這個男朋友是個律師，比她大了很多歲，但很寵她，而且兩人又門當戶對，瞧着像是奔着結婚的目的去的。
姜瑜歡長嘆了一聲，她和謝知琅還不夠了解彼此，有緣是挺有緣的，可怎樣才能更進一步呢？
她起身打開了陽臺上的窗戶，任由夜晚涼爽的海風吹拂到身上，洗淨了滿心的惆悵。
姜瑜歡回到房間時，袁玥已經把兩人吃剩的垃圾打包收拾好了。
時間太晚了，再加上兩人都喝了啤酒，袁玥便留了下來和姜瑜歡睡在一鋪床上。
房間裏的空調開得低低的，袁玥蓋上厚實的被子，感覺特別的舒服。
她看着斜靠在床頭的姜瑜歡，輕聲道：“歡歡還不睡啊？”
姜瑜歡可能是酒喝多了，醉意上頭，思維有些遲緩，白皙如玉的臉上染了幾分霞色，眼波流轉間，媚态十足。
“我……還不困。”
袁玥把她拉進了被窩裏，她卻亢奮地拿出了手機，眯着眼睛打開了微信，找到了那個白色的狗狗頭像。
看着鍵盤上不停跳動的二十六個字母，姜瑜歡半天才組合好語言，鼓起勇氣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歡樂多：好早就想問你啦，你有女朋友嘛~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怕對方不回複，姜瑜歡還貼心地發了個害羞的表情包。
發完消息，她的臉突然變得通紅，人也縮進了被子裏，把手機丢到了袁玥身上，自己都不敢看。
袁玥沒心沒肺地打開手機，看到了微信聊天框上面的消息，耐着性子等了許久，但沒有等到回複。
再擡頭時，她發現姜瑜歡早在一旁睡着了，還睡得很香。
睡到半夜，姜瑜歡迷迷糊糊起來喝水，準備打開手機看一眼時間，卻發現謝知琅不久前發了條微信過來。
03：46
Lang：沒有的。
姜瑜歡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她倒了一杯水，剛喝兩口就放下了，抓着手機繼續追問。
03：58
歡樂多：那你要不要考慮下我呀？【^可愛^】
03：58
Lang:怎麽還沒睡？
Lang:快睡吧
姜瑜歡知道熬夜不好，但見到謝知琅轉移話題就有些不樂意了，自己這是被婉拒了？
“氣死我了！”
姜瑜歡丢開手機，回到卧室裏卷起被子繼續睡覺，打算養精蓄銳明天再和他好好較量一番。
謝知琅這一周非常忙碌。
實驗室裏又有組數據出了問題，他帶着師弟幾個忙了很久才把數據穩定下來。
公司裏又接了個大項目，開發部門的師兄們都熬了好幾個大夜了，謝知琅這個帶頭人自然也得出力，于是他天天睡在公司裏。
其實接到姜瑜歡的收租電話，知道她是段老爺子的外孫女時，謝知琅的心瞬間就涼了大半。
他覺得兩人之間仿佛隔了條天塹，自己怎麽努力跨越都離她很遠，心裏也泛起了無力感。
晚上送完姜瑜歡回家，謝知琅就返回公司，照例和同事一起敲代碼，休息間隙卻接到了段老爺子的電話。
先是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又談到了他的婚戀問題上。
“小謝啊!你人聰明努力，年少有為，長相又極其出色，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你以前說不考慮對象的事，爺爺也支持你。”
段老爺子話鋒一轉，最後繞來繞去就說起了姜瑜歡的事。
“我只有一個姜瑜歡外孫女，她人很善良單純，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物都非常執着。”
“我今天才知道我家歡歡也對你有好感，但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如果她向你表示了，爺爺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考慮。”
段老爺子的這番話，就像一桶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水，把謝知琅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辦公室裏人來人往，敲盤聲此起彼伏，但謝知琅的心裏卻寂靜悲涼。
他很聰明，自然也聽得出來段老爺子話裏的意思，對方是很委婉地拒絕了自己。
段老爺子和他相識了很多年，對他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
“當然了，爺爺非常喜歡也非常欣賞你的，以後公司發展上有什麽問題，資金短缺了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段老爺子打一棍還給謝知琅喂了個甜棗，把他從裏到外誇贊了一遍，說他是萬裏挑一的優秀，還讓他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挂了電話，謝知琅放在鍵盤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他看着熒熒發亮的屏幕，覺得自己的一生像是被人編碼好的程序，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改變不了。
磨難重重。
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都得不到，就算比常人付出了千萬倍的汗水，還是遙不可及。
不過謝知琅還是很感謝段老爺子的，對方算是自己大學裏遇到的第一個貴人，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憑心而論，段老爺子很睿智也很有趣的老頭，而且非常擅長編故事。
謝知琅剛認識他的時候，以為他只是江城裏一個有錢的本地房東。
兩人相熟以後，段老爺子還滿臉心酸地和謝知琅講故事，說自己含辛茹苦把兒子撫養大，結果孩子有出息後直接在國外定居了，十幾年都沒有回來看過他。
他是把謝知琅當做自己的親孫子對待的。
謝知琅當時信了。
以為兩個老人家不适應國外的生活，打算在江城定居養老。
而老爺子很喜歡年輕人，有朝氣。
他覺得謝知琅很聰明，人又長得帥氣，做事努力誠懇，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于是就想當伯樂，去見證一個領域的傑出青年。
當年謝知琅大三準備創業的時候，段老爺子給了他很多建議，引薦了一些工作人員給他，簡化了創業和開辦公司的流程。
而且不僅借了幾百萬創業資金給謝知琅，連公司的寫字樓都低價租給了他。
不過老爺子也沒有做賠本的買賣，他慧眼如炬，兩三年的時間，謝知琅的公司就迅速有了起色，也開始在江城科技圈子裏打響了名聲，就像是一棵拔地而起的翠竹，茁壯地成長着。
現在謝知琅還是個研究生，就已經把向段老爺子借的錢連本帶息還清了，而且他還主動邀請老爺子入股。
逢年過節，謝知琅都會去老爺子家看望他，深怕他沒有子孫在身旁會清冷寂寞。
可是誰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