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妙手仁心(一)
妙手仁心(一)
司徒文靜終于有條件逐步實現自己的遠大目标了。十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全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她身上的銀子足夠開一家醫館了。司徒文靜心中暗想,是該謀劃謀劃以後的生活了。
她拿出二十兩銀子交給王大娘,但那母子倆個萬般推辭,死活不受。推來推去,最後司徒文靜撂了狠話,聲稱若不收下,自己就搬出去。後來王大娘勉強收下了十兩,還直說幫她暫時存着,以後留着娶媳婦用。司徒文靜心中好笑,娶媳婦?下輩子的事了吧,這輩子是不可能的啦。
開醫館之事提上了議事日程,司徒文靜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比上山采藥的時候還忙。王連山整天跟着她一塊溜達,簡直就是一貼身保镖。司徒文靜忙着聯系鋪子的同時,還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畫好後拿到天音閣,請那兒的工匠照着圖紙做出來。
天音閣的工匠們見到這些圖紙均十分驚訝,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的名字也很古怪,什麽聶子、彎針、止血鉗、手術刀、針筒、等等。聽的他們雲裏霧裏的,好在看過圖紙後,這些東西并不難做。只是那客人要求全部鍍銀,說是這樣既不生鏽,又耐用。但是要多幾道工序了,不過他們可以多收點加工費,何樂而不為呢?
這是司徒文靜第五次從牙行裏出來了,還沒有物色到合适的鋪子,司徒文靜無精打采的走在大街上。這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一會兒功夫,就傾盆而來。司徒文靜沒帶雨具,只好到處找能避雨的地方。
“七裏香”!司徒文靜眼前出現的一所兩層木樓,是雲江城最有名的茶館。話說古代的茶館是古人休閑娛樂的主要場所之一,賭場和青樓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起的。唯有這茶館大衆化,花上幾個茶錢,聽說書人談古論今,講各種趣聞轶事。茶樓還是個收集情報、散播消息的好場所,裏面三教九流、龍蛇混雜,是各種小說裏出現頻率僅次于青樓的地方。咳!咳!扯遠了,扯遠了,言歸正傳。
司徒文靜進了茶館,見裏面已經坐了許多人,正津津有味的聽故事呢。司徒文靜也要了一杯茶,一碟花生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那說書人正在講康寧王朝的皇帝蕭易還是太子時,領兵大敗遼國大将軍耶律修齊的故事,這個故事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但是,聽的人仍然百聽不膩,講的人也百講不厭。
只見說書人說的唾沫橫飛,說到精彩處,在臺上手舞足蹈:“那遼狗自古就觊觎我中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遼陽一戰,耶律修齊受重傷,損兵折将,三十萬人馬潰不成軍,踏死踏傷無數,被俘虜的就更是不計其數。經此一戰,遼國元氣大傷,再加上那耶律修齊重傷不治而亡,再也無力南下,做起了縮頭烏龜。”話鋒一轉:“近年來,遼狗又開始蠢蠢欲動,大概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今年初,耶律修齊最小的兒子耶律楚原陳兵關外,與遼陽對峙。耶律楚原拜得名師,學了一身的功夫,據說遼王身邊的幾大勇士都敗在他手下,被稱為草原雄鷹。”
“他這是來者不善啊,”聽衆席有人插話道。
“何止是不善,那家夥居然有膽量潛進遼陽城,被守城的衛兵發現後,竟然大開殺戒。後來被一聞訊而趕來的一白袍小将擊退。”
“您老不是說那耶律甚麽的武藝高強、罕逢敵手嗎?怎麽随便出來一小将就把他給擺平咯。”
那說書人老被人打斷,也不惱,笑眯眯的喝口茶道:“強中自有強中手,那白袍小将與耶律楚原大戰了三百個回合,一時間刀光劍影,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說書人停了下來賣起了關子。
“後來怎樣了,您老快說呀。”性急的聽衆開始不耐煩了。
那老者見擺足了架子才慢條斯理的講道:“當時兩人打鬥異常激烈,讓人根本分辨不出誰勝誰負。後來耶律楚原見勢不對就撤了。随後同行的人發現了白袍小将的手受了傷,便問他誰占了上風,那小将只說了一句話,‘我的傷在外,他的傷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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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兩敗俱傷?”又有人插話。
“非也,非也。”那老者搖頭晃腦。“白袍小将受的是外傷,養幾天就好了,耶律楚原受的是內傷,沒有十天半月是起不了床的。據後來探子回報,那耶律楚原回去後有半個月左右閉門不出。各位評評是誰贏誰輸。”
“當然是白袍小将占了上風啦。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老的不行,小的也不是我康寧王朝的對手。膽敢犯我邊境,就讓他們豎着進來,橫着出去。”這些人說着狠話,好像自己就是那橫刀立馬,馳騁沙場的英雄一樣。咳,流口水了。
“只是您老還沒說那小将是誰呀”
“咳,這個小老兒也不知。”
“這世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兒”。衆人開始拿說書人打趣了。
司徒文靜見雨停了,忙站起來,會了茶錢,趕去城門與王連山會合。
鋪子的事情最終定下來已是冬月中旬,鋪子位于玉帶街,距城中最繁華的明禮大街步行一柱香(十五分鐘)的工夫。玉帶街稍微冷清了點,但是租金更便宜些,一年二十兩,而且房子夠大。
兩層樓、兩間門面,門面大約有八九十個平方,後面還有一個小院,五間平房。司徒文靜很滿意,樓上的兩間房,,一間自己住,一間用作客廳。院子裏的五間房,一間用作廚房,一間作庫房,另外三間先空着,留到以後再作打算。司徒文靜拿定主意後,接着便簽字畫押交租金。
司徒文靜更忙了,要請工人裝修鋪子,要規劃鋪子的格局,要聯系供貨商,要培訓夥計。總之,就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還好身邊有王連山幫襯,要不然就是鐵打的人也要散架。
待一切就緒時已經是臘月了,一定要趕在年前開張,司徒文靜心裏拿定主意。現在困擾司徒文靜的問題是醫館的名兒,取啥店名好呢?回春堂?不行,太俗。仁人堂?更俗。古有神農嘗百草,今有我司徒文靜治百病,幹脆就叫百草堂好了。
臘月初八是個黃道吉日,司徒文靜的百草堂開業了。開業儀式很簡單,王連山在門外燃放了幾挂鞭炮,司徒文靜拜訪了左右的鄰居,無非是說些客氣、吉利的廢話。雖然沒有邀請客人,實際上她也不認識幾個人,門外也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對着百草堂竊竊私語。中國人愛看熱鬧,愛紮堆的優良傳統,看來自古就形成了。
“司徒大夫,恭喜,恭喜。大吉大利,財源廣進。”一個打扮體面的中年管家正沖司徒文靜拱手作禮。
“喲!是福管家,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的?快請進,金貴,泡茶。”司徒文靜有些意外。
“不用,不用,小人是奉老夫人之命前來送賀儀的,老夫人還等小人回去複命呢。”福管家擺擺手,讓下人将賀禮放在桌上。
“老夫人真是太客氣了,改日在下親自登門拜謝。”
“老夫人經常念叨先生呢,還望先生多去看望老夫人。”
一定,一定。多謝福管家了。”
送走了福管家,司徒文靜開始忙活館裏的雜事。門外圍觀的人群還沒離去,正小聲說着知府、治病、救人甚麽的。司徒文靜有點得意,想不到自己居然有點名氣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醫館不論大小,有名就行。
司徒文靜開始了她古代的行醫生涯,如今她是以店為家,吃住都在店裏。雇傭了一個煮飯婆子照顧自己與兩個夥計的飲食。麻柳村她很少回去了,王連山倒經常來店裏看她。不過司徒文靜也經常捎點東西給王大娘,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上百草堂看病的人并不多,司徒文靜心裏也不急。她明白自己年紀太輕,根基尚淺,別人對自己心存疑慮也是在情理之中。以後的路還長着呢,不急。
今天醫館裏更冷清了,一個看病的也沒有,可能是年關快到了。兩個夥計無精打采的的倚靠在櫃臺上,司徒文靜拿了一本《千金翼方》研讀。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司徒文靜出門一看,迎面一牛車上擡下一血人。“大夫,快救救我兒子,他被豹子咬傷了。”一灰衣老漢奔向司徒文靜。
“別慌,先擡進來。小元,帶他們到手術室。”原來司徒文靜在醫館一側靠窗的地方辟了一個小房間,作為手術專用。
衆人将傷者擡上手術臺,司徒文靜解開血衣一看,不禁吸了口冷氣。這人渾身都是抓傷,簡直是血肉模糊。傷的最重的是手,手臂基本無一處完好,皮肉外翻,鮮血淋漓。左手的情況還好一點,右手的食指都咬斷了,因連着一些皮肉所以搖搖欲墜,還未掉下來。
看樣子傷者來之前,已有大夫作了止血處理,要不然這一路行來,血都流幹了。傷者已經陷入昏迷,得趕快止血,将斷指接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司徒文靜心中極快的制定了治療方案。
“阿貴,快去打一盆熱水來。”
司徒文靜打開無菌包,準備好手術器械,取出自己配制的消毒液,開始清潔消毒傷口,準備工作做完後,司徒文靜立即開始止血、縫合傷口。她先将斷指上的碎肉、碎骨清除,把斷指對齊,然後依次縫合斷裂的骨膜、肌腱。由于斷指之間還有皮肉相連,血管未曾完全破壞,司徒文靜估計這手指能接活。
“阿貴,去找兩根筷子粗細的小木棍來。”
“小元,你拿一些金創藥來,抹在他身上的傷處。”有些事情還是要假手于人的。
司徒文靜一邊吩咐,一邊頭也不擡的繼續手術,她不知道到底縫了多少針,但當她做完這一切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大夫,我兒子怎樣了,他的手能好不?”老漢見司徒文靜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他現已無大礙,一刻鐘左右就會醒過來的,他的手指我已經給他接好了,您放心。”
“啥?斷指能接好?”那老漢激動的大喊起來,引的衆人都望向他。
“當然,我已經接好了,用小木棍固定好了,沒事不要亂動,以防錯位。”敢情那老漢是問手臂能不能保住,對手指能否保住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大夫您真是華佗再世呀,小老兒代元生給您叩頭啦。”那老漢驚喜交加,說着就要拜下去。
“老爹,快別這樣,您這不是折殺我嗎。”司徒文靜連忙托住老漢。“救死扶傷本是我醫者的本能,老爹不必如此。”
那元生被擡下了手術臺,麻藥的藥效已過,人已經清醒,只是傷口疼痛,加之流血過多,精神萎頓。衆人見他手臂上纏滿了紗布,手指已經接好,也沒有流血了,紛紛驚嘆神乎奇技,簡直是鬼斧神工。
司徒文靜又開了一些補血、消炎的中藥,吩咐老漢回去及時給他兒子服下。又特別囑咐每天按時來百草堂換藥。司徒文靜見老漢衣着破舊,想必家中貧窮,只是像征性的收了點診金,那老漢自是千恩萬謝的載着兒子回家了。
一頭戴金冠的俊逸公子伏在案牍前奮筆急書,現在的局勢越發緊張了,看來這次父皇是下了大決心拔除那顆大毒瘤了。他老人家引以為豪的就是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們個個都是好樣的。自己央求了許久,父皇縱是萬般不舍,最後還是同意讓自己獨擋一面了。堂堂大丈夫,就是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殿下,暗影求見。”一随從模樣的年青男子進來禀報。
“快讓他進來。”年輕的王爺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屬下叩見殿下。”一黑衣人進來施禮道。
“不必多禮了,快說,有沒有結果了。”
黑衣人從懷中拿出幾張紙呈了上去。一雙修長的手接了過來,細細翻看後,兩道好看的劍眉頓時糾結在了一起。
“只有他一人符合條件?”他挑起好看的劍眉問道。
“屬下等幾經查證,就他符合殿下的條件。”黑衣人肯定的說道。
“好,你且退下吧。”年輕的王爺揮了揮手,黑衣人一閃身就消失了。
“師傅他老人家是世外高人,想必不會弄錯的,看來本王要親自去一趟了,反正也順路。”他站在窗前看着院子裏随風搖曳的樹枝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