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烽煙起(一)

烽煙起(一)

康寧王朝宏元十六年夏,遼國犯邊,烽煙再起。

遼國大将軍耶律楚原領兵二十萬從沙城進發,直奔遼陽的第一道防線大青山山口。一路黃沙滾滾,來勢洶洶。

于是,司徒文靜又和往常一樣作了男裝打扮,除了将軍府裏的人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其它的人比如藍钰、孫仲遠等人都不知道。這樣也好,方便自己行動。

耶律楚原已經在大青山外約十裏紮營,戰争的陰霾密布,眼看大戰一觸即發。

陰山主峰上最高的烽火臺上已經點燃了烽火。這烽火臺還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為防止北方少數民族的入侵而修築的,是長城的一部分。果然是歷史悠久,秦時明月漢時關。

司徒文靜騎着馬來到軍營找雲楓,如今的軍營不同于往日。營門前甲士森嚴,持刀的,執戟的,張弓挾矢的,如臨大敵般,若沒有帶上雲楓給的令牌,司徒文靜是決計進不了軍營的。

營中旌旗獵獵,戈戟生輝。士兵們滾滾盔明,層層甲亮,全都在校場上操練。

那刀劍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道銀白色的光,讓人睜不開眼,處處都是刀光劍影。場中的喊殺聲震天,士兵們士氣高昂,身在其中,不由的讓人熱血沸騰。

雲楓一身戎裝,右手握着腰間的佩劍,筆直的站在校場的高臺上,整個人顯得英姿飒爽,王者風範盡現。只見他擡起手,整個校場便鴉雀無聲。

“遼國狼子野心,兇狠殘暴,以燒殺搶掠為務,行訴諸蠻夷,選謀籍兵,數為邊害。今又犯我邊境,凡我康寧的勇士們,拿起你們手中的刀劍,将來犯之敵誅殺在大青山外。膽敢犯我康寧者,雖遠必誅!”雲楓拔出腰間長劍,劍指藍天,氣吞萬裏如虎。

“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一時間校場上響起了經久不息的口號。将士們士氣高漲,恨不得即刻就上戰場,将那些遼兵斬殺在馬下。

自己來的正是時候,他們正在開誓師大會呢。征歌漫,一曲血浸沙場人未還。擂鼓斷、角聲寒,醉卧疆場誰笑看。狼煙燃,擡首鈎月曉星殘。司徒文靜也仿佛受了感染一般,心中豪氣頓生,握緊了拳頭,我一定要拼盡全力救治他們。他們即将上戰場,用自己年輕的身體,築起一道血肉長城。他們是這個時代最可愛的人。

誓師大會完畢,雲楓看見了站在遠處的司徒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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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怎麽來軍營了?還作這副打扮?”雲楓看見司徒文靜一身男子裝束出現在軍營,有些驚訝。

“咳,将軍還是喚我司徒吧。我現在可是男子打扮,被人聽見了可不好。”司徒文靜左右看了看忙糾正道。

“哦,沒人時我還是喚靜兒吧,我已經習慣了,一時間改不了口。”雲楓狡黠的說道。

司徒文靜一臉的黑線,想不到這家夥耍賴的功夫見長啊。現在的他,哪裏還有一絲威嚴的樣子,倒是有些鐵骨柔情的味道,司徒文靜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收斂心神。

懶的再和他計較關于稱呼的問題,司徒文靜将自己的計劃向雲楓和盤托出,希望他能支持自己。雲楓考慮了一下說道:“靜兒所言極是,本将軍深表贊同。只是有一個條件,靜兒務必要做到。”

“什麽條件?”司徒文靜問道。

“你把巧兒帶上,同你一般裝扮,她有些武藝,既可以保護你,又可以幫你的忙,不知靜兒意下如何?”雲楓看向司徒文靜。

“我還以為有多苛刻的條件呢,原來是這個呀,可以,我還求之不得呢。”司徒文靜高興的應下了。

“那我要着手準備了,你可得給我調派人手啊。”司徒文靜不忘得寸進尺。

“放心吧,靜兒的事就是我的事。”雲楓爽快的應承了下來。看着司徒文靜的嬌顏,想起那晚耶律楚原的那一句‘你的女人’,雲楓不由的心中一陣悸動。

夏季的塞外,綠草茵茵,野花飄香。穿雲的蒼鷹振擊長空,低飛的鳥兒往來穿梭。黛色的山影橫亘在眼前,吸引着耶律楚原的目光。那目光裏含着些許深思也含有些許凝重:出了沙城,來到大青山外,對面的山上就是蕭雲楓大軍駐守的第一關——大青山山口。大青山雄偉陡峭,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歷來為兵家必争之地。現在他們早已嚴陣以待,只等着用箭矢射穿來犯敵人的身體。

身後的紮玉太擁兵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向紮德正告密。前有強敵環飼,後有小人添亂。自己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唉!耶律楚原嘆了口氣,再次望向遠方,只見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大将軍,末将已經傳令下去了,萬事具備,就等大将軍一聲令下了。”班善來報。

“好,傳令下去明日辰時擂響戰鼓,由強弩将軍、游擊将軍、輕車将軍各領一路人馬,兵分三路進攻大青山,違抗軍令者斬!畏縮不前者斬! 。”耶律楚原果斷的下了命令。哼!紮德正,你想借康寧之手除掉我,沒那麽容易。本将軍也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正好借此機會,除去你安插在我軍中的将領。剎那間,那所向無敵,英雄蓋世的将軍又回來了。

第二天清晨,司徒文靜和巧兒騎着馬到軍營,耳邊卻隐約傳來了戰鼓聲。難道是耶律楚原開始進攻大青山了?司徒文靜心裏一跳,這是冷兵器時代,戰争一旦打響,可以想象的出戰場上血流成河,慘不忍睹的屠殺場面。

司徒文靜急忙打馬向軍營奔去,雲楓已經不在軍營中了,應該是上大青山親自督戰了吧。軍營裏已經沒有多少士兵了,可能是随同雲楓上了前線。

現在應該才開戰不久,還沒有傷員送下來,司徒文靜站在手術室前有些心神不寧。

“司徒,你太緊張了,要不你先去歇會兒,等傷員送過來時就沒有時間休息了。”孫仲遠見司徒文靜一副掉了魂似的模樣,以為她是第一次見到戰争,心裏難免害怕。

“呃,我沒事。孫大哥,你說這場仗我們能贏麽?”司徒文靜問道。

“放心吧,耶律楚原是攻不進來的。”孫仲遠出言安慰道。

“哦?你這麽有信心?”

“司徒以為康寧王朝是個軟柿子麽,任由他遼人拿捏?他耶律楚原不來則已,他若來就讓他嘗嘗厲害。”孫仲遠有些不以為然。

孫仲遠又輕笑道:“其實眼下最擔心的自己處境的不是我們,而是耶律楚原本人。”

“此話怎解?”司徒文靜有些不解。

“那就要從遼國的國內紛争說起了,遼國的宰相紮德正與耶律家結怨甚深。現在紮德正權傾朝野,自是将耶律楚原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此次派耶律楚原攻打我康寧,又派他的侄兒在後面壓陣,就是想借康寧之手除掉他。”孫仲遠聊起了八卦。

“耶律楚原明知那是宰相的計謀,不論是勝是敗都在劫難逃,那他有沒有應對之計?”司徒文靜有些疑惑的問道。

“耶律楚原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也很期待他怎樣化解目前的危機。”孫仲遠迷起眼睛慢條斯理的說道。

“原來這場戰争背後還有如此錯綜複雜的政治鬥争。”司徒文靜似懂非懂。

這是一場近距離的騎兵對騎兵的交戰,一匹匹矯健的戰馬馱着它們的主人,按照主人的意願或前進,或後退。馬上的人十八般武藝全用上了,或用刀砍槍挑,或用箭射。亂紛紛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刀林箭雨,金屬間相撞擊的金鳴音,喊殺聲,急促的馬嘶,還有時不時響起中箭者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山谷的寧靜被打碎了,綠色的草地變了顏色,太陽照在人和馬的屍體上,成為一幅悲壯蒼涼的畫面。

臨近午時,雙方鳴金收兵。傷員正源源不斷的送下山,司徒文靜和一幹軍醫開始忙起來。

在孫醫官的組織下,将所有的軍醫分成了三組,一組軍醫負責清洗、消毒傷口;一組軍醫負責手術、包紮;一組負責制藥。衆人分工明确,各施其職。

司徒文靜自是負責手術這一塊,這些擡下山治療的傷員大多數受的是比較嚴重的箭傷、刀傷。傷員們渾身是血,口中不停的發出痛苦的呻吟。饒是司徒文靜見慣了生死,也被這慘烈的景象震撼了。

司徒文靜這一組的五個手術臺根本就忙不過來,等着做手術的傷員實在太多了。手術臺上的幾位軍醫從午時到現在整整三個時辰沒有休息過,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桌上的飯菜熱了又冷,冷了又熱,卻沒人顧的上吃。

救人如救火,時間緊迫,尤其是聽到傷員凄厲的呼救聲、呻吟聲,司徒文靜一顆心都揪緊了,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每一臺手術,盡最大的努力挽救他們的生命。刀劍無眼,希望雲楓他們沒有事。該死,司徒文靜甩了甩腦袋,自己怎麽在手術臺上走神了。

到了深夜,醫帳內仍然燈火通明。司徒文靜在巧兒的勸說下,終于從手術室裏出來,匆匆扒拉了幾口飯,又忙不疊的回到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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