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結發
結發
司徒文靜好奇的打量着正在屋裏閉目打坐的老和尚。一身淺灰色僧袍,須眉皆白,頗有些仙風道骨。
“師傅,徒兒來了。”雲楓的聲音裏透出輕快。
枯葉大師睜開了眼睛,視線在二人身上掃過,眼中有一抹了然。司徒文靜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禮節,忙豎起單掌道:“小女子見過大師。”
“原來是遠道而來的故人,你二人過來。”枯葉大師面露微笑,剎那間佛光萬丈。司徒文靜心裏一驚,莫非枯葉大師還認識自己不成?
司徒文靜和雲楓在枯葉大師面前的兩個蒲團上跪坐下來。
“大師好像知道小女子的來歷?”司徒文靜疑惑不解。
枯葉大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大師是何意,還望大師指點迷津。”司徒文靜迫不急待的說道。
枯葉大師看了雲楓一眼,雲楓明了,遂站起來道:“我去給師傅泡壺茶來。”
“哎,阿楓別走。”司徒文靜不傻,見他們師徒之間的無聲交流,忙出聲阻止道:“大師,你就直說吧,我沒想過要隐瞞阿楓的。”
“既然女施主都這麽說了,楓兒就坐下聽聽吧。”枯葉大師目含贊許的對着司徒文靜點了點頭道。
司徒文靜強壓着內心的激動,和雲楓靜靜的跪坐在蒲團上聽枯葉大師娓娓道來。
“三十五年前,老衲的一位故交找上山來,他那年僅十三的孩兒中了一種非常陰毒的毒藥殺破狼。”
“大師所說可是司徒老太師府上的舊事?”司徒文靜插嘴道。
“不錯,看來楓兒都告訴女施主了,老衲就不啰嗦了。”枯葉大師點了點頭道:“不過,楓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時,老衲夜觀天象,無量山一帶出現一道時光縫隙,玉郎與那異時空有緣,于是老衲就将他送到了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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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靜心裏靈光一閃:“那個司徒玉郎與我有關麽?”
“他不叫司徒玉郎,玉郎只是乳名,他的大名喚司徒淩雲。”
“我爹也叫司徒淩雲啊。”司徒文靜十分震驚,雲楓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錯,三十五年前老衲送走了一位有緣人,三十五年後,又迎來了他的後人。”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大師,這會不會是巧合而已?”司徒文靜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居然是穿越者。
“相傳司徒家有一塊先帝禦賜的金鎖片,上刻有篆書‘司徒’二字。臨別之時由老太師親自挂在了玉郎的頸上。”枯葉大師垂目緩緩道來。
“難道玉郎真的就是我爹?老太師是我的祖父?”司徒文靜取下脖子上的金鎖片,不由的懵了,真相竟然是自己代替父親穿越回到了古代的老家。
“嗯,這金鎖片就是回來的路,想必是令尊大人代施主做出的決定。”枯葉大師再度點了點頭。
怪不得父親每年七月十五都要帶自己到玉華山來,怪不得父親逼着自己學琴棋書畫,原來早就計劃好了把自己送回古代。司徒文靜恍然大悟,難怪自己第一眼見到老太師就對他有好感。同樣,老太師錯認自己,僅僅一面之緣,就把他貼身的玉佩送給了自己,原來這就是奇妙的血緣在作祟啊。
“那我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司徒文靜看向雲楓,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
雲楓聞言,心裏陡的一緊。
枯葉大師搖了搖頭:“時光縫隙已經閉合,既來之,則安之。”
司徒文靜失望的同時,心裏也有些竊喜。
“花開花謝随風去,緣來緣去天注定,施主不必過于執着。”
司徒文靜點點頭,既然回不去了,那就遵照父親的心願,好好的在古代生活下去,何況自己在古代還有親人,還有牽挂呢。
從枯葉大師的住所告辭出來,司徒文靜輕松了不少,困擾自己多時的疑團終于解開了,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是古人,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靜兒在想什麽?”雲楓打破沉默。
“阿楓,你剛才也聽見了,我來自千年之後。”司徒文靜惴惴不安的看向雲楓。
雲楓牽起司徒文靜的手,五指相扣,深情的看着司徒文靜的眼睛說道:“不管靜兒來自那裏,什麽身份,只要是你,我蕭雲楓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有一種相見,一眼已是萬年,我很慶幸當初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司徒文靜忘情的抱住雲楓的窄腰道。
“靜兒,把擡起頭來。”雲楓在耳邊輕輕的說道。
呃,司徒文靜擡起頭,看着雲楓神秘兮兮的表情,不知這家夥想幹甚麽。
只見雲楓将自己左邊的一縷鬓發和司徒文靜右邊的一縷鬓發密密麻麻的纏在一起,然後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拿出兩根紅繩,把纏在一起的頭發分成兩股,用紅繩系了上去。
“靜兒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結發與君知,相邀以終老。”司徒文靜撫摸着纏在一起的頭發,語氣顫抖。
“結發為夫婦,恩愛兩不疑。”雲楓接口道。微顫的雙手洩露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永不放手。”司徒文靜握着雲楓的雙手道。
“好,永不放手。”雲楓鳳眸下彎,黑如點漆的眸子裏蕩漾着無盡的喜悅。
雲楓抽出司徒文靜腰間的短劍,輕輕一揚,結了紅繩的兩縷頭發便躺在了雲楓的手心。司徒文靜忙取出香囊将頭發放了進去,卻見雲楓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裏的香囊,原來這家夥是從不佩戴這類東西的,難道是轉性了?司徒文靜回過意來,把手裏的香囊遞給了雲楓,雲楓見狀,迫不及待的拿過去放進了懷裏。
“我好像記得有人不喜歡佩戴這類脂粉氣太濃的東西。”司徒文靜開始揭雲楓的老底。
“呃,此一時彼一時也。只要是靜兒送的東西我都喜歡。”雲楓笑眯眯的說道。
真會耍賴,司徒文靜笑着搖了搖頭,只好掏出一張手帕将另外一縷頭發包好放進懷裏,看來自己該抽空學一下女紅了。
雲楓雙手抱胸,笑嘻嘻的看着司徒文靜道:“靜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好啊,我自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大膽,竟然将本王比作那雞鳴狗盜之輩,看我怎樣懲罰你。”雲楓佯怒,司徒文靜還來不及逃走,就被雲楓一把抓住。
“哈哈,好癢,我錯了,哈哈,快放開我。”司徒文靜被雲楓撓的大笑不止,偏偏又掙脫不開,痛并快樂着。
“好吧,那就換一種方式懲罰。”雲楓陰笑道。
司徒文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雲楓封住了雙唇。嬌嫩的雙唇、甜美的滋味刺激着雲楓想要更多。撬開司徒文靜的貝齒,逗弄着她的丁香小舌,司徒文靜只覺的渾身酥軟,在雲楓激情肆虐的掠奪中,沉淪了進去。四周變的靜悄悄,再也聽不見風聲、流水聲。天地之間只餘下心跳的頻率和粗重的呼吸。
“靜兒,你再不放手,我的腰快被你勒斷了。”雲楓戲谑的笑道。
司徒文靜仍然緊緊抱住雲楓的腰,把頭埋在雲楓的懷裏。半晌,才悶悶的說:“你真是屬狗的,嘴唇都被咬破了,你讓我怎樣見人?”
“唉,本王的技術真有那麽差嗎?看來以後要多練習呀。”雲楓摸着下巴笑道。
司徒文靜對着雲楓的腳背狠狠踩了下去。
“哎呀,你想謀殺親夫不成。”雲楓抱着腳哀嚎。
司徒文靜也雙手抱胸,笑嘻嘻的說道:“我正有此意,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好哇,其言可惡,其心可誅,看來懲罰要加倍你才會學乖。”雲楓說完就作勢撲過來。
司徒文靜早有準備,一閃身溜了,雲楓在後面緊追不舍,嬉笑聲、打鬧聲灑下一路。
直到跑不動了,司徒文靜索性坐在了地上,雲楓倒也沒再發難,兩人相擁坐在一起,看着天邊的白雲、遠方的牛羊。
“你還記得我上回講的故事嗎?其實還有後續。”雲楓在司徒文靜耳邊輕聲的說道。
“後續?我爹的事情還有後續?”司徒文靜睜大眼睛看着雲楓道。
“嗯,靜兒想不想聽?”
“當然要聽啦,阿楓你快講嘛。”司徒文靜的心跳忽然加速了,難道阿楓要主動敞開心扉了?
“我上回說到摩羅國被先帝滅亡了,摩羅王死了,王室的人也死傷殆盡。但是摩羅王還有一個女兒當時不在國內,因此躲過了一劫。十年後,亡國公主潛進康寧皇宮,做了幾年的宮女。她的本意是飼機暗殺我父皇,以報亡國之仇。誰知天意弄人,亡國公主竟然瘋狂的愛上了我父皇,但是父皇對母後一往情深,對亡國公主的深情厚意無動于衷。嫉恨之下,她将仇恨轉嫁到我母後身上,趁人不備,把殺破狼下在母後的茶水中。事情敗露後,那女人見毒計得逞,竟也服毒自殺了。殺破狼這一奇毒也在世上失傳了。”
“你母後現在好好的,看不出來身中劇毒呀。”
“母後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啊,殺破狼居然能解?怎樣解的?”
“嗯,世上有一種人中了殺破狼可以解。”
“哪種人?阿楓你快說呀。”
“孕婦。”
“孕婦?”
“我母後中毒時已懷有八月的身孕,父皇遍尋天下奇藥,廣征天下名醫,均束手無策。後來父皇親自到甘泉山請我師傅出山,我師傅當時給了父皇兩個選擇:一是将毒逼在未出世的胎兒身上,母後身上的毒将在生産後不藥而解。二是保全孩子,放棄大人。父皇選了第一個,保全大人,放棄孩子。”雲楓講到這兒忽然停住了,眼裏的痛楚狠狠的觸動了司徒文靜的心。
“那孩子命大的很,生下來居然沒死掉,你說奇不奇怪?”雲楓接着自嘲的笑道。
“那孩子就是你,對吧?”司徒文靜心疼的問道。
“不錯,就是我。我自出生後就被師傅帶上了山,師傅用內力為我壓制體內的毒。大一點後,自己能練功了,就不停的打坐練功。我平生只做兩件事:第一件是吃藥,第二件是練功。”
司徒文靜緊緊抱着雲楓,将頭緊緊帖在雲楓的胸膛上,試圖給他一點溫暖。面對這兩難的選擇,司徒文靜相信當今聖上內心的煎熬與痛苦。他的選擇本是人之常情,可是卻深深傷害到了阿楓,難怪這麽多年以來,阿楓拒絕接受他們的心意,原來如此。
“靜兒這樣抱着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良久,雲楓輕笑出聲。面上哪裏還有陰沉、痛苦之色?
“你沒見我正在傷感麽?”司徒文靜擦了擦眼角,擡起了頭。氣鼓鼓的說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枉我還想安慰你來着。”
“小傻瓜,今日我能當着你的面把隐藏在心中的話一吐為快,就說明我已經原諒他們了,活着真好。”
“禍害遺千年,你不會有事的。”司徒文靜拍了拍雲楓的臉笑道。
“哼,以後本王就專門禍害你。”雲楓的嘴角漾起一抹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