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他的手掌就在眼前，聞清看着，緩慢擡手上去輕輕握住。
許昭見狀，直接把她的手包在手心。
溫熱的觸覺即刻傳來，稍稍撫平聞清那顆害怕的心。
許昭開了手機上自帶的手電筒，雖有亮光，但也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段路，聞清反應過來，從自己口袋裏拿出手機，同樣點開手電筒。
兩束亮光交彙在一起，讓面前這段路更清晰可見一些。
聞清心裏安定許多，跟在許昭身邊，踏上這條黑漆漆的路。
風聲仍舊繼續，在這個時候并不顯得美妙，反倒是為現在這種恐怖氛圍添油加醋，聞清不讓自己想些別的，只是盯着眼前的光亮，可視線一瞬一變，竟挪到了她和許昭出奇一致的腳步上。
還好有他跟下來了，聞清心裏忽然冒出這麽個念頭，把自己吓了一跳。
心裏吓到的同時，身體也不自覺做出反應，許昭感應到她微妙的動作，偏頭來看她：“沒事，很快就走過去了。”
“噢。”聞清對上他的視線，有些愣愣地應了一聲。
被這麽一說，她的心思反而沒有放在眼前的黑暗上，感官迅速變化，手掌心的觸覺讓她難以忽視。
不知怎的，手心那塊總感覺有點燒，連帶着這只手的半邊身子，最後感覺要燒上臉，聞清腦袋有些懵懵的，直到看見盡頭的路燈出現，才有所緩解。
走出這片黑暗，許昭放開聞清，皺眉道：“這一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麽多燈都不亮。”
說完，他看向聞清，視線觸及到她時，有些驚訝，“你臉怎麽這麽紅，剛剛很害怕嗎？”
聞清被這麽一問，“啊”了一聲，伸手摸向自己的臉，下意識道：“沒有，剛剛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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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麽……”話還沒說完，他忽然頓住，大腦反應兩秒鐘後，嘴角扯出一抹笑，往聞清跟前湊了湊，問：“不是因為害怕紅的啊？”
語調上揚，聽上去很是期待答案。
聞清壓根不看他，自顧自地說話：“就是走路，走得太快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許昭跟在後頭，幹巴巴地應了聲“哦”。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拐角，拐向聞清平時常出的那扇門，如今路燈壞了，她倒是有些憂心自己晚上怎麽回來。
要麽繞一大圈，要麽趕着天還亮的時候回來，聞清心裏盤算着，輕輕嘆一口氣。
兩人一路走到外面的商場，聞清選購了一些基本的用品，回頭一看，許昭手裏正拿着個杯子。
聞清有些難以置信，問：“你，就缺個杯子？”
“呃，”許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東西，他剛剛晃蕩了一大圈才拿了個這玩意兒，現在看來根本不具備什麽說服力，他頂着聞清的目光，勉強點頭道：“對，缺個喝水的杯子。”
聞清看着他，嘴角上揚一秒鐘，又被自己刻意壓制下去，她清清嗓子道：“那走吧，去結賬。”
許昭就買一個杯子，也不需要購物袋，聞清掃了一眼，叫他把杯子放進自己的購物袋中。
許昭照做，然後接過聞清手中的袋子。
兩人走出商場，外面依舊燈火輝煌，等回到青山苑，那條黑漆漆的路又出現在眼前。
許昭擦擦手掌，心頭那點喜悅快要冒出來，卻還是故作矜持地問聞清：“要我帶你過去嗎？”
聞清瞥他一眼，聽見許昭這句話，不知有什麽情緒開始在胸口發酵，一時難以言說，她暗自撇嘴，打開自己的手電筒，悶悶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許昭不明所以，還在問：“真的啊？”
聞清不理他，已經要朝黑暗邁出第一步。
“哎哎哎。”許昭看見，連忙出聲阻止，手一勾，握住聞清的，然後萬分掩飾內心情緒，道：“還是我帶你過去吧……”
他越說聲音越小，但身旁的聞清卻聽得一清二楚：“剛剛都是那麽過來的……”
聞清不說話，黑暗在沉默中，釀成此時恰到好處的氛圍。
一直到光亮處，兩人才稍稍分開些距離，一路到了樓上，許昭把自己那個杯子拿出來，把購物袋遞給了聞清。
聞清接過，輕聲道了謝謝，進了自己家門。
門一關上，聞清忽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購物袋被她随手放在桌子上，她窩回沙發上，踢掉鞋子，雙手抱膝。
剛剛的一切像是夢境，可又無比真實，許昭掌心的溫度都殘留在聞清手上，有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所以剛剛，她到底做了什麽？
那些莫名其妙冒上頭的小情緒，在此刻細細回味一遍，讓聞清莫名心慌，覺得大事不妙。
她臉埋進掌心，長嘆一口氣。
第二天上班，聞清起的格外早，昨晚定鬧鐘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提前了時間，她想這麽做的原因在心裏呼之欲出，但她還是倔強地用“路燈壞了，得早點回家”這樣的念頭來強迫自己早起去完成工作，以便下午能早些回家。
所以連着幾天，聞清都是早出早歸，所以樓道裏總是格外安靜，某些瞬間，她還覺得不習慣。
出差那天，聞清拖着行李箱出門，竟然在電梯門口看見了許昭。
她站在原地，有些驚訝，問：“你今天這麽早？”
許昭轉身看她，笑：“對，不過這幾天怎麽都沒看見你？”
“噢，”聞清低頭拽了下行李箱，才走到許昭面前，“路燈不是壞的嘛，我就想早點出門，晚上能早點回來。”
“我猜也是。”許昭道，他說完，目光又落到聞清的行李箱上，問：“今天出差？”
“嗯。”聞清點頭。
“那要不我送你，你一個人去機場不方便，我送………”
“不用，”聞清咬了咬嘴唇，沒擡頭看許昭，“一會有車過來，我是和工作室的人一起去，不用你送。”
“這樣啊，”許昭聲音暗淡了些，又道：“那你路上小心，起落平安。”
“嗯。”聞清輕輕點頭，電梯正好到達，兩人一同進去，聞清在一樓下，許昭還得去負一樓，出電梯前，她沖許昭說道：“那我先走了。”
車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待，聞清放置好行李，上了車。
這次出差依舊是拍攝雜志，但出差的地點離北城不算遠，聞清上了飛機之後，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發呆。
她最近這陣子總感覺心裏亂亂的，可又說不出什麽滋味，想來想去，也只有工作能排解這種煩惱。
飛機很快落地，聞清反應過來，将煩心事抛之腦後，和大家一塊下飛機。
雖是冬日，但此次出差的地方天氣卻格外的好，陽光灑在古建築上，更顯出恢宏磅礴來。
但這番美景卻沒讓人停留太久，大家拖着行李，快快進了酒店。
這次拍攝的對象是位男藝人，小何見到之後很是興奮了一陣，圍在聞清身旁驚呼。
聞清倒沒多大波動，笑着睨她一眼，問：“喜歡他？”
問到這個問題上，小何瞬間冷靜下來，思考片刻道：“也還好吧，之前是看過幾部他的劇，但說喜歡，可能算不上。”
“不過他穿西裝是真帥啊，”小何話鋒一轉，又激動起來，“簡直了，小聞姐，我給你看看圖。”
小何說着，火速從自己的相冊中找出圖片來。
屏幕裏，男人一身西裝，低頭漫不經心整理袖扣，看上去貴氣十足。
只是，貴則貴矣，總感覺少了幾分別樣的氣勢。
聞清看了幾眼，腦海裏浮現出另一個人，回答道：“也還好吧。”
小何被她驚得瞪大眼睛，連連追問：“這叫還好，這叫還好？小聞姐，你眼光太高了吧。”
“哪有？”聞清皺眉否認，“我也是正常點評。”
小何收回手機，在一旁啧啧稱奇：“人家是出了名的西裝衣架子，到你這兒成了還好，小聞姐，你還不算眼光高啊？”
聞清只是笑笑，并未繼續說話。
出差這幾天又忙又累，聞清總是一大早起來，又忙到很晚才回酒店，整個人處于一個高速運轉的模式，好不容易在今天結束拍攝，總算得到空閑在酒店歇歇。
手機一直沒什麽時間去看，偶爾看看時間，也能消息列表是寂靜無比，沒有一點動靜。
這和平常其實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但現在聞清每一次看見這樣的情況，總忍不住在心裏悄悄嘆氣，這次也不例外，她扒拉了兩下手機，便把它扔下，去收拾東西了。
東西不算多，收拾起來也不困難，聞清理完，又去洗了個澡。
已經訂好明天一早的機票回北城，聞清想着今天晚上早點睡覺，明天趕飛機的時候才不至于太過疲憊。
躺上床，聞清翻了個身，感覺身下有什麽硬硬的硌着自己，一摸，才發現是剛剛被自己扔下的手機。
她将手機拿出來，無意識地嘆了口氣，解鎖屏幕。
許昭的信息一瞬間躍入眼簾：【路燈修好了。】
聞清驚喜，微微直起腰來，将這條信息看了好幾遍。
她面上挂起笑容，在鍵盤上輕敲：
【我明天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