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憂谷四
無塵子回過神來，手指輕輕的刮着她小巧秀挺的鼻尖笑道：“我啊，在想小師妹再過四年就要及嫁人了，這師父他老人家會不會放人啊？”
洛雪倒是不以為然，一臉傲嬌，頗為自得的大放厥詞：“師父他們整日游山玩水，不見蹤影，指着我們給他守無憂谷，沒門！”那模樣活像一個大言不慚6歲的孩子。
無塵子顯然被她的剽悍震驚了：這一般女孩子家家的提及男女婚嫁之類的，難道不是應該害羞一下什麽的嗎？但是顯然，他的小師妹不在這一般人之列。
無塵子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洛雪挽着他，一臉壞笑：“以後啊，換我們四方游玩，讓師父們守着無憂谷就好。”
無塵子無奈的笑笑，輕輕地将她額前垂落的長發別到耳後：“是呀，天黑了，小師妹做夢了。”
洛雪傻笑着，頭枕在無塵子的胳膊上，看着遠方的漫天星海，微風輕拂，星星一閃一閃，她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覺睡着。
無塵子輕輕揉着她的長發：以後下了山，可不能這樣在別的男人面前睡着了。想到這個可能，無塵子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十七年了，這是他唯一的一抺亮色。想着她的豪言壯語，無塵子心底湧起一抺溫暖：傻丫頭...你何時才能長大。
洛雪來到清風閣時，無塵子正在逗弄一條白蛇。待她走近才發現那是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兩顆紅寶石般閃亮的如綠豆般大小的眼睛鑲嵌在它那三角形的蛇頭兩側，看起倒是有幾分玉雪可愛。
“白練，去見見你的新主人。”無塵子牽起洛雪的手，白練從無塵子的衣袖上慢慢的爬向洛雪。
“師妹不用擔心，白練我己經訓練好了，以後就留在師妹身邊吧。這幾天你先熟悉一下清風閣，秋狄師父會授你毒蠱之術。”
醫毒二者，相輔相成。之前學醫，毒草毒蟲也有接觸。而今，她便得專攻毒蠱之術。
若醫者是為濟世，那麽毒蠱便是保命的之術。“師妹，你學好了毒蠱以後再下山出去游玩，師父們和師兄才能放心啊。”某人循循善誘道。
憑着“無憂谷”的招牌，世間誰人敢惹。千百年來，無憂谷醫毒雙絕的名頭可不是吹的。當然，這些無塵子是不會說的。
洛雪尋思着，學了毒蠱之術，師兄當然是要放心了，不放心的，那是別人。
時光流逝，洛雪已在清風閣呆了半年有餘。想當初，聽到清風閣還覺得詩意風雅，哪知整一個毒窩。蒼離師父說取名清風閣，這是因為敢闖清風閣的人都屍骨無存，魂随清風散。
明明驚悚無比，卻整這麽個風雅無害的名字。嗯，師父的審美觀有點不在線。
“雪丫頭，今天得把“醉紅顏”的解藥配制出來，明天鳳鳴山莊的人要取貨。”
洛雪随手扔過一個玉頸白瓷瓶：“在這裏，今天晚上我要安安穩穩的吃飯睡覺。”
蒼離接過瓷瓶，滿意的點點頭，含笑離去：無塵那小子越來越難纏，這還是閨女比較貼心”
不過若是蒼離知道此刻洛雪正在搗騰着的那些小玩意，估計就不是誇她，而是要氣得要跳腳了。
而蒼離師傅心中的小貼心此刻正歡樂的搗騰着，準備着各式小玩意。因為她可不想在睡覺的時候再去迎接師父帶來的各種驚喜。
當然，之前蒼離師父的懲罰措施是不讓吃飯。這個嘛，本來是有點讓人發愁的。但是，師兄說其實那個靈朱果味道還不錯，金環腹蛇烤起來很香。然後洛雪就在無塵子的抛磚引玉之下，一發不可收拾，不出一個月，清風閣就被他禍害了個遍。看得白練直哆嗦，它自覺的環在她的腕間，以降低存在感。生害哪日它的小主人一時性起，想換個口味，拿它下菜。
至此，蒼離師父再也不拿吃飯說事，并為清風閣的生靈鞠了把同情淚。
小碧和劍修也聽得直搖頭：小姐當初可是一朵純善的小白花，現在生生被公子帶成了一朵奇葩。當然，這話可不能讓小姐知道，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朵奇葩又會玩出什麽花樣來。只一想，小碧便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洛雪成日沉迷毒蠱之術，平日整了不少小玩意。而今，蒼離師父已經溜了，小碧、劍修也躲着她。師兄整日見不着人影，現在十二歲的洛雪成了無憂谷當之無愧的頭號小魔女。
這一日，洛雪正坐在秋千上練習仙女散花之術。粉色的花，扇形的瓣，在半空揚揚灑灑的飄飛。她看着花瓣傻笑着：真好看，要是我的“梨花雨”也能這樣散下來，肯定很美。
瓊花樹下，小碧晾衣的手一抖，有些欲哭無淚。
“小碧，無塵師兄今日可在？”洛雪撒完最後一點花瓣，輕笑着。
“劍修說公子辰時已回紫竹苑。”話音剛落就見洛雪提着裙擺跳下了秋千：“小碧，今天中午吃飯就不要等我和師兄了，我另有安排。”
看着洛雪越走越遠，小碧嘆了口氣：今天中午可以安心吃飯了。
“師兄，師兄...”循着琴聲，洛雪找到了紫竹林。
無塵子擡頭，望着漸近的嬌小人兒，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師妹怎生跑得這樣急？”
“幾日不見師兄，我若不快些，只怕到了，師兄又不見了。”洛雪抱怨道。
無塵子輕輕用羅帕給她擦拭着額頭的汗珠：“師兄前幾時日有些緊要的事要處理，這幾日會一直在。”
“師兄剛剛彈的曲子真好聽，師妹也新得了一首曲子，彈與師兄聽。可好？”
“難得師妹有此雅性，師兄我理當洗耳恭聽。”說罷便起身在一邊煮起茶來。
鴛鴦雙栖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只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随
愛戀伊愛戀伊
願與君長相随
長相随
纏綿悱恻的琴音，雖無填詞,卻也讓人覺得意境不俗。
洛雪用手指勾起無塵子肩上的一縷墨發把玩着，臉龐貼在他耳邊輕輕唱：“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無塵子倒茶的手一抖，臉上一抺微紅暈染開來：“要是這女兒再長大一些，會更美。”
洛雪傲嬌的揚起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接過他手中的茶冷哼道：“我會長大的。”
說完便一飲而盡，丢下茶杯氣乎乎的跑遠了，完全忘了她準備拉着無塵子去後山抓魚這回事。身後只留下他站在紫竹林中悵然若失：她像一陣風一樣闖進了他的世界，而後又一眨眼消失無蹤。
夜半，無塵子輾轉反側不能成眠，他的心亂了，幹脆披了外衣去竹林練劍。凝雪閣的方向隐隐有琴聲傳來，正是她今天彈的那首曲子。他一閉眼，便能看見她甜美嬌嗔的笑容，耳邊似乎還有她低聲的吟唱“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長劍一揮，一排竹枝應聲而斷。他單膝跪地，左手捂住胸口，嘴角一抺腥紅。無塵子苦笑不已：這麽多年來，不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孤寂嗎？卻又為何？
第二天一大早，洛雪便去找無塵子去抓魚。竹林沒有，書房也沒有，見到劍修才知無塵子還在卧房休息。
敲了敲門：“師兄在嗎？”
“師妹嗎？進來吧。”
看着無塵子臉色有些蒼白，洛雪伸手便去給他診脈：師兄怎受了這麽嚴重的內傷。
“不妨事，師妹不用擔心。過幾日，便跟着我習輕功。師妹基本功已經紮實了，現下學輕功正合适。而且學了輕功也放便你好施展“梨花雨.今日先帶些輕功的心法先練着。
這一日洛雪和無塵子相約在奇雲峰南邊的山涯上，涯下是波光鱗鱗的月湖，不遠處山間一道飛瀑垂下落花潭，煞是好看。
“師妹先溫習一下心法，從涯上跳下去，運轉心法找找感覺。”
“跳涯？”洛雪有點欲哭無淚。
無塵子睨了她一眼：“這個方法學輕功最快，師兄會保證你的安全。”
洛雪咬咬牙，縱身一躍，身體快速的下落，她趕緊摧動內功心法：意沉丹田、舉重若輕...
她感覺到身體在慢慢上升，心下一喜，身體竟直往下墜。眼看着快要撞到岩石，無塵子抱着她的腰旋轉開來，快速上升，再松開手臂：“催動心法，不要分心。”
一天練下來，洛雪累得精疲力竭。趴在床上動都不想動，想着明天，她微微笑了。
無塵子站在窗前：想着她今天就在他懷裏，他覺得心裏被塞得滿滿的。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春去秋來，洛雪進步飛快。青峰師傅專門傳給洛雪獨門步法：淩波微步。洛雪身形瞬移更快，配合輕功，更是身輕如燕。
長劍挽起一簇簇劍花，劍鋒所指，水面上擊起層層雪浪。白衣飄飄，紅绫搖曳襯得洛雪面色鮮妍，額頭的翎羽花更加紅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