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兵不厭詐

好容易,挨過了寒冬,拓跋邵的身子也好轉了些。既然西陵與南越合并了,若是他北梁與東蒼再不抱團取暖合作起來的話,那麽等侍他們的将是被南陵分個吞噬掉,是以北梁與東蒼聯姻便迫在眉睫。

立春剛過,北梁草原上的嫩草芽才磨磨蹭蹭的鑽出了地面。帳外春寒料峭,帳內暖似四月。

拓跋蘭珠伏在案上哭得傷心欲絕:“我堂堂拓跋四公主,為何要嫁給東方宇鴻那個窩囊廢?我不嫁,我不嫁!”

都什麽時候,她居然還端着她四公主的架子,拓跋邵氣得發抖:“都是本王慣着你,才讓你如今這麽嬌縱跋扈,分不清是非。現下,南陵獨大,北梁若與東蒼不結盟,被吞并是遲早的事。你是北梁的嫡公主,這婚事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都得給我安安分分的嫁過去!”

拓跋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樂州郡一戰,二哥不在了,北梁七萬兵馬折在裴青風手裏,四妹和裴青雲已然再無可能。

四妹,如今他又有何資格去指責四妹,他自己不是也一樣執迷不悟嗎?他以為他還有可能,卻不曾想,她轉眼嫁作他人婦。罷了,也許四妹嫁了,便會對裴青雲死心吧。

王庭大帳

拓跋邵靠着乳白的羊羔毛鋪就的矮榻,寫着提親的國書。華麗的波斯地毯在夕陽的餘輝中有着別樣的美麗與精致。

第二日一早,王庭中便議論開了。拓跋煜深深的感到父汗老了,再不負當年的勇敢與睿智了。将四妹嫁過去也就罷了,連大哥也要娶東蒼的公主。

北梁的勇敢與狠絕已丢失了,丢失在樂州郡。

六月的草原上正是水草豐美,野花爛漫之時,拓跋恒領着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一路東行。

京都

看着地圖裴青風眉頭微蹙:一旦東蒼北梁聯姻,望月關便首當其沖的要受到危脅.既然遲早有此一戰,不如先下手截斷了他們的退路,待日後他們緩過氣來,豈不是縱虎歸山,悔之晚矣!

半月後

初夏的風帶着清新的花的香甜在空中飄散。拓跋蘭珠一身銀絲軟甲外裹着大紅的嫁衣坐在馬車中,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湛人的微笑:這樣也好,這次若是能夠大敗望月關,她便不用再嫁了吧...

望月關外,芳草萋萋。但見城門緊閉,城樓之上士衛林立。

拓跋恒見罷忙勒馬止步,拱手一禮:“赫連大人,我給小妹送送親,勞煩大人行個方便。”

赫連铮不慌不忙,從容自若:“大皇子說笑了,本将奉旨鎮守望月關,乃職責所在,怎可私自做主。去年陛下體恤北梁苦寒,才勉強借道讓你們運糧,現在你們居然得寸進尺。須知望月關乃是我南陵地界,豈容你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恣意妄為?”

拓跋恒聞言,臉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冷笑道:“赫連将軍是不打開城門了嗎?”

“本将職責所在,恕難從命!”赫連铮義正嚴辭答道。

“赫連将軍,為免太不近人情了。如此,便別怪我北梁動粗了。”

赫連铮冷笑一聲,揮手喊道:“手箭手準備!雕蟲小技早已被攝政王大人發現了,大皇子就不必班門弄斧了!”

號角吹響,埋伏在四周的北梁軍隊迅速的向望月關靠近。一輛輛投石車推上前來,投石手掩于盾牌手之後。拓跋蘭珠一把扯下頭上的紅蓋頭,縱身躍上戰馬,手握銀蛇鞭,策馬向前。

半月山

東方宇鴻、東方慕白領着兩隊兵馬陸續進入半月山。

田項雲一馬當先立于山前,呂孝臣、黃靖緊随其後:“田某恭候各位多時了。”

東方宇鴻氣急敗壞:半月山本就是我東蒼地界,如今在自己的地頭上被人攔着,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想這事,擱誰身上都氣不打一處來,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們。

“田将軍你等欺人太甚!”東方宇鴻怒喝一聲,氣得臉紅脖子粗,率兵沖了過去。一時,鐵塵騎與東蒼士兵混戰在一起,兵器相接的铮鳴聲響成一片。

北梁王庭

藍月瑛與嘉定出塔爾關從東向王庭進發,峪北關李連城與游勁峰從正南方向北梁王庭逼進。

阿罕那驚慌失措奔自中軍大帳:“可汗,南陵軍...打過來了。”

拓跋邵大吃一驚:“是誰人領兵?多少兵馬?”

拓跋煜與卓多、布拓立刻下去集結軍隊。

東蒼與北梁本以為此次可以将南陵打個措手不及,哪知,卻反被嘉定和瑞軒帝算計了。

北梁騎兵一向是草原上引以為傲的存在,只是,這次與之對手的是一貫與之交戰的峪北鐵塵騎,和瑛慧王率領的飛鷹騎。

草原地勢平坦開闊,比不得南越、西陵可以據險而守,只得硬拼。

一時之間,北梁東蒼,皆已卷入戰火之中。

定海郡,南宮羽收到消息的時候也不免一驚:若是南陵此番能夠凱旋而歸,則天下歸一矣。他心中雖有萬般不甘,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幸運,是的,幸運!

狄清遠望着波濤洶湧的大海,心中感慨萬千:天意使然……罷了,這天下誰坐都是他南宮家的天下,做臣下的,謹守本分便是。

是以,定遠郡君臣倒是默契的緊,上下一心,安分守己的很,倒是沒做出什麽扯後腿的事情來。

裴青風微微一笑,對南宮羽倒是改觀了不少:“既如此,傳令下去,杜家軍東上,圍剿東蒼!”

半月後,東蒼大軍已退至古瀾都城下的晉華郡。十日後,杜家軍再次增援,羅修遠望着城門外的杜家軍,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戰鼓響起,杜家軍聯合黃靖、呂孝臣帶領的鐵塵騎發起了第二次攻城之戰。

士兵們如潮水般的湧向前去,黃靖單挑東蒼先鋒小将羅志勇,呂孝臣纏住羅修遠。

黃靖雙手舉着三叉戟,攔住羅家小将的勾雲刀,一番較量後,黃靖佯裝不敵,雙臂酸軟,拖着三叉戟掉轉馬頭便走。

羅家小将眼瞧着黃靖年邁不敵,忙縱馬趁勝追擊。

“勇兒,莫追!”羅修遠話音剛落,黃靖一個回馬槍,正中羅家小将肋下。羅修遠一分神,呂孝臣的長劍堪堪從他的肩頭揮過,他順勢附身,手中的彎月戟朝呂孝臣腰間刺去。呂孝臣大驚,腰身向左微傾,戟尖挑破他的戰袍,險險貼着中衣刺過。

羅修遠不敢戀戰,忙靠近羅志勇:“勇兒,你怎麽樣了?”

羅志勇一手捂着肋下,臉色慘白,額上冒着細密的汗珠:“父親,我沒事。”

鮮血直他手指的縫隙流出,染紅了他的戰袍。羅修遠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勇兒...”

北梁.草原

飛鷹騎和鐵塵騎互相配合,一直将拓跋邵的大軍趕至了沁格爾山脈。說沁格爾是山,倒不如說是一個丘陵。

南宮塵率兵出塔爾關從沁格爾山後穿出。

連月的征戰,北梁大軍補給越發的匮乏。以往南下征戰,還可以戰養站,如今,北梁草原百姓們都早已四處逃散。

飛鷹騎與鐵塵騎治下甚嚴,偶爾遇到逃難的百姓,還會給他們指個方向,讓他們避開戰場,以防被牽連。

殘陽下,仲夏的北梁草原像一塊綠色的絨毯,美得耀眼!

北梁經年累月的殘忍的侵略豪奪,讓南越與西陵百姓深受其害,西陵上下更是對他們恨得咬牙切齒。如今,能夠一雪前恥,當然個個熱血沸騰。

南陵元年七月

瑞軒帝于沁格爾截住了拓跋邵的殘兵敗将:“汗王不必再東奔西走,望月關大皇子與四公主皆已被擒,東蒼如今自身難保。漢王若是願歸順我南陵,雙方就此止戈,則是北梁與南陵之福。”

“三年之內,免北梁進貢。南陵将派遣手工藝人,教授耕種。嚴格劃分草場,避免過度放牧,使牧民得以輪牧,生活安定下來。”嘉定帝補充道。

連日來的奔波征戰,北梁士兵早已是身心疲憊,此刻,瑞軒帝與嘉定帝的話有如天籁,本以為此次會戰死疆場,沒想到會...

“汗王和三皇子可以回去考慮考慮,明日此時再給本王答覆即可。大皇子和四公主還在望月關等着大家。汗王想必也不想他們等太久吧。”南宮塵淡淡笑道。

夜半

中軍大帳中,拓跋邵在昏黃的馬燈下寫着什麽。拓跋煜撩開門簾見此情景,心下憂慮:“父汗已考慮好了嗎?”

丢下筆,拓跋邵深沉一笑:“如今,糧草短缺,瑞軒帝與嘉定帝今日之言已然擾亂了軍心。再戰,已沒有必要。我北梁男兒能屈能伸,三年之後,待北梁兵強馬壯,南陵何足懼?!”

第二日,辰時剛過,拓跋邵與拓跋煜便帶着降書來了。

南陵、北梁就此停戰,自此,北梁并入南陵的版圖。

同年七月底,東蒼晉華郡被破,杜家軍與鐵塵騎一路東進,直指古瀾都城。

同年九月,東蒼二皇子戰死,大皇子潛逃,東蒼皇屠盡後宮,自刎于古瀾皇城。自此,天下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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