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郁辰剛伸出手指敲了一下門，門就無聲的開了。
郁辰和夏睿婷對視一眼，推門進去，卻發現偌大客廳空無一人。書房的門虛掩着，郁辰走過去推開，跟在後面的夏睿婷一進去便瞪大眼睛，指着地上的人，“他……”
“噓……”郁辰拉着夏睿婷離開書房，輕輕帶上門。
“天啊，他就是這樣工作的嗎？”夏睿婷驚詫，想起方才看到的真可以用“震撼”來形容。屋子裏鋪滿了稿紙布料，中間躺着個人，衣冠不整，绻着身子睡得正香。
郁辰蹲在冰箱前面，看着僅有的幾個雞蛋，尋思一下，打開電飯鍋看了看。
“你，做飯？”夏睿婷看着他動作，疑惑的問。
“嗯。”郁辰點頭，開始忙碌。
夏睿婷看着郁辰娴熟的動作，眯了一下眼睛，轉身出去。
“你怎麽會在這裏？”夏睿婷剛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就看到段唯夏從書房走出來。
“你終于睡醒了。”夏睿婷笑，卻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不是驚訝，而是漠然。夏睿婷微微蹙眉，一個幾乎陌生的人出現在自己家裏，他難道一點也不奇怪？
“郁辰在這裏？”段唯夏揉了揉鼻子，四下張望。
夏睿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郁辰就從廚房走出來，手上端着盤炒飯。
段唯夏一看，眼睛驀得亮了，“郁辰，你太及時了！”
郁辰放下盤子，拉開餐桌旁邊的椅子，段唯夏立刻坐了下去。郁辰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看他大口大口吃得正香。
不過是一盤簡單的蛋炒飯，怎麽到了段唯夏這裏，卻立即變成了山珍海味？
“你怎麽沒有鎖門？”郁辰忽然說。
“啊？”段唯夏一聽，擡起頭來，“我鎖了吧……”
“哼！”郁辰不禁覺得好笑，段唯夏是有些迷糊，可也不至于到這個程度吧？“那你以為我們是怎麽進來的。”
段唯夏細細回憶上一次出門的情景，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鎖門，只能提醒自己以後不能再這樣大意，“對了，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夏睿婷一聽，笑着說：“我來看看今年‘馨誠’的競争對手啊。”
段唯夏一愣，疑惑的看了看郁辰。對面的人嘆了口氣，“我在學校碰見她。”
“我可以去看看你的作品嗎？”
郁辰“騰”得站起來，“不行！”
夏睿婷吓了一跳，段唯夏也吓了一跳。兩個人齊齊看着郁辰，一眼不眨。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回去好好準備自己的設計，而不是去好奇其他選手的作品。”這是忌諱，郁辰不相信夏睿婷不知道！
“你……對不起，打擾了，我先告辭了。” 夏睿婷無奈，起身告辭。
“喂……”段唯夏站起來，看着夏睿婷走到門口拉開門。
“我走了，再見。”
段唯夏清楚的看到，夏睿婷在關上門的瞬間對自己皺了皺鼻子。如此俏皮神情令他忍俊不禁。
“郁辰，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郁辰點了支煙，夾在兩指之間。
“能給我看看麽？”
“不能。”郁辰簡單幹脆，沒有絲毫猶豫。
“如果能進入複賽，還需要制作成衣。”段唯夏呢喃。
“我知道。”
“那你找好模特了嗎？”
“能進複賽再說吧。”
“咳咳……”屋子裏開始煙霧彌漫，段唯夏忍不住咳嗽起來。
郁辰掐了煙，端起空盤子走進廚房。
***
緊張與忙碌，會讓人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段唯夏看着日期一天天往後推移，抓着的一堆稿紙，卻不知道如何抉擇。嘆息的同時，段唯夏聽到了門鈴聲。
“今天沒有忘記鎖門麽。”段唯夏打開門，看到夏睿婷笑臉盈盈站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
“想和你共同進退啊！”夏睿婷繞過段唯夏，徑直進門，放下提包，把什麽擺進了冰箱。
段唯夏站在門口，看着她動作，微微蹙眉，不知道她想做什麽。
“過來坐。”夏睿婷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抓起自己提包，掏出一堆東西。
“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段唯夏走過去坐下，發現夏睿婷帶來的竟然是……
“‘馨誠’圖冊。”
段唯夏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翻閱起來。歷屆獲獎作品都有詳細注解，可謂珍貴資料，他去圖書館很多次都沒有借到。
“睿智卓遠，婷婷玉立。”
“什麽？”夏睿婷一愣，這什麽跟什麽……
“你是夏逸興的女兒？”夏睿婷看着段唯夏手指的方向，扉頁上簽着“夏逸興”三個字。
糟糕，夏睿婷心裏一聲低呼，怎麽會把這個夾帶出來！
段唯夏看她反應心裏便有了答案，“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呃？”夏睿婷向來低調，她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人冠上“夏”氏光芒。
“那次……嗯，你和葉雲修一起，撞到了我，還記得嗎？”
“嗯。”原來是那次……
“其實早該想到。”
“為何？”夏睿婷并不覺得這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事情。
段唯夏想了想，卻也找不出什麽确實理由，只得聳了聳肩，“感覺吧。
***
“嘩！好累！”夏睿婷直起腰，伸了下胳膊，身上的大號襯衣卷了幾層袖子才露出手腕，握着幾乎發麻的手腕，看了看攤在地板上的素描本，紙上畫着的，不是服裝，而是……人物素描。
視線中的段唯夏正坐在寬闊的窗臺上，一條腿曲着放在窗臺的大理石臺面上，一條腿随意的搭在地板上，額頭抵着窗戶，愣愣看着外面。
“你都設計好了？”夏睿婷合上素描本站起來，走到窗戶旁。
“差不多。”段唯夏總是不露聲色，說話表情從來都是淡淡的。
“明天截止，今天不寄就來不及了！”好在現代社會資訊發達，快遞公司快捷方便，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我今天會寄。”
“你不整理一下？”寄到評審委員會的參賽作品應包括設計圖，其中還必須有設計說明、彩色效果圖、款式結構圖、工藝說明和面料小樣，至于成衣，只有進入複賽的選手才有資格出示。
段唯夏看了夏睿婷一眼，說：“我餓了。”
“嗯。”夏睿婷揚了一下下巴，送冰箱裏拿出一個盒子。
“蛋塔？”段唯夏皺了皺鼻子，“我不吃甜食。”
“你有很多很奇怪的毛病！”夏睿婷想了一下道，“比如你不設計女裝。”
“這有什麽奇怪。”每個人總有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你為了比賽卻還是設計了女裝。”
段唯夏不再說話，面無表情。夏睿婷看他沒有反應，想了想問：“你為什麽不設計女裝呢？”一個不願意設計女裝的設計師，能有多長的生命力？
“我畫不出。”段唯夏垂下視線毫不猶豫說出答案，可真是這麽簡單？
“只是這樣？”夏睿婷不死心。
“嗯。”段唯夏沒有為她的“執着”動氣，反而對這她笑了。這個見過三次女孩怎麽對自己如此好奇？莫明的親切感卻在第一次看到她站在禮堂的小舞臺上講話的時候就燃起了，但為何會這樣？難道，是因為自己曾經很想要個妹妹？
夏睿婷咬着蛋塔看段唯夏對自己笑，忽然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心裏卻在腹诽，一般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夏逸興的女兒，即使不會有意接近，總也不會這般冷淡吧。面前的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咚咚”聲響起。夏睿婷明顯看到段唯夏臉上淺淺的笑容洋溢起來，眼睛都亮了。
是誰？
“外賣到！”段唯夏拉開大門，就看到門外彎着嘴角，笑臉盈盈的郁辰，“鳕魚粥。”
“你再晚一些就可以給我收屍了！”段唯夏接過郁辰手裏的東西，直接往餐廳走去，郁辰跟着進來，卻看到站在客廳的夏睿婷。
“你怎麽在這？”郁辰一臉驚訝，夏睿婷對他這個反應十分滿意，至少表明還是有人在意她的存在麽，不像某人……
“夏睿婷，你一起過來吃吧。”郁辰知道段唯夏喜歡“錦緞”的鳕魚粥，特地提前下班排隊去買。
“不必了。”夏睿婷看着郁辰變化莫測的表情，不禁好笑。
“‘錦緞’的粥你都不吃啊。”段唯夏難得露出惋惜口吻，到廚房拿了三個碗，分別倒了滿滿一碗，“都坐下吃吧。”
夏睿婷知道“錦緞”是一家老字號的粥店，每天只限量供應，買粥的人都能排到對面街上。聞着那香味，她也不由自主走過去坐了下去。
“好香……”夏睿婷誇張的深深吸氣，“我以前都吃雞粥，倒還真沒吃過鳕魚粥。”
“今天就嘗嘗吧。”段唯夏把勺子遞給夏睿婷。
“謝謝。”夏睿婷接過來。“當心燙。”段唯夏說。
“嗯。”一種名為“感動”的東西忽然冒出來，咬了夏睿婷一口，雖然不重，卻無法忽略。
“郁辰，你的作品帶過來了吧？我已經打電話給快遞公司了，他們一會就來拿。”段唯夏喝着粥，有些口齒不清。
“嗯。”郁辰從随身大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厚厚一疊。
“看起來，很有料啊！”段唯夏接過來，放在手裏掂了掂。
郁辰但笑不語，心道 ：你難道不知道我一直很努力追上你的步伐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