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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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他的人是李樹。

李樹原本是錦瑟安保處的負責人，因為受傷暫時退下來，行昭陽為了照顧他，就将他安排在虹越。

當時的他和最初的寧澤元一樣，在A城沒有家。

現在的他幾乎成了寧澤元的專屬保镖，他卻毫無怨言。

是行昭陽給了他生存下去的機會，所以他只聽命于行昭陽。

李樹開車，而寧澤元則懶懶地坐在副駕駛上，一會看看前面，一會低頭看手機，一會又塞上耳機聽歌，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但這次他盯着窗外看了好久，忽然張口叫道，“樹哥。”

李樹沉穩開車，目不斜視，應道，“嗯。”

“你是認識于小秋的吧。”

七月份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即使車內開了空調，李樹握住方向盤的手還是出了汗，他答道，“是的。”

“我和他……像嗎。”寧澤元沒有轉回頭，他繼續看着窗外，似乎這個問題抛了出去就跟他完全沒有關系，李樹回不回答他也不關心。

但是李樹每一個字都聽清了，他飛速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這個問題李樹早就在內心裏準備好了答案，他想寧澤元總有一天會問的，那就是他放下的那一天，這一天終于來了。

李樹實話說，“不像。”

寧澤元這才轉過頭，他看着李樹的側臉，問，“演的也不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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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樹還是說，“不像。”

寧澤元覺得自己有些失敗，可又覺得這種失敗值得慶幸。

“哪裏不像？”

李樹思索了一下，決定回答他，當然他說的是實話，“小秋很愛整潔。”

寧澤元：“……”他竟無言以對，因為他現在都收拾不好房間，剛才找出來的衣服還沒放進衣櫃裏，全都鋪在床上。

他在虹越也從不收拾，但是虹越有李樹，他現在住的地方可沒有這麽貼心的夥伴。

“還有呢。”

“他不會這麽坐着，他的腰板很直。”

寧澤元聽到這裏，背上的骨頭暗裏僵住，但是他沒有把背挺起來。

是啊，他演過街警，是知道街警有嚴格的坐姿的。

看來他連最基礎的都模仿不到位，寧澤元苦笑。

“還有呢。”他繼續追問。

而李樹就像趁機思念似的，不隐瞞，跟着繼續說下去。他說，“小秋他……有點內向。”

寧澤元愣了一下。

他看過于小秋的照片，他以為只要在形象上像他，那麽他就能引起行昭陽的注意。

從照片上看，于小秋是個陽光愛笑的大男孩，卻沒想到，李樹會用內向來評價他。

“你很活潑。”李樹又說道，但他說話一向是擠牙膏，問一句，說一句，從不多說。

是不是行昭陽身邊的人被她傳染的有這個屬性，任寂然也是這樣。

“原來我這個替身是破綻百出啊。”寧澤元自嘲道。

“其實，行小姐很久之前就不把你當做……替身了。”他一時想不到什麽詞來代替“替身”二字。“她只是怕忘記小秋，所以不敢正視你的存在。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

李樹這次的牙膏擠多了一點，一旁的寧澤元靜靜地聽着，并且希望他多說一點。

可他又不說了。

寧澤元不再等他主動說，而是又問了一個新問題，“那她，會忘記小秋嗎。”

“我認為，不會。行小姐的記憶很好，她記得我領帶的顏色。”李樹曾收到過行昭陽送的一條暗紅色領帶，那是他喜歡的顏色。

“啊。”寧澤元發出了一個音節，李樹的話沒有說完整，但是他忽然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釘，想起是有那麽一次，行昭陽帶他到一處有名的餐廳吃飯，他以為來到這個他喜歡的餐廳只是巧合，就像這次她送他的鑽石耳釘，他也以為只是巧合。

現在想來卻發現不是的，他曾在便簽上記錄下了想去的幾家餐廳，其中就有這家。而鑽石耳釘，是他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在快問快答環節裏提到過的。

記者問，“您最愛的飾品是？”

他開玩笑地說，“耳釘啊，上面有鑽石的那種，貴的。”

原來這都不是巧合，她都記得的。

“她知道你想在A城安家，所以她一直有留意房産信息，上次你拒絕在蘿然選戶型之後，她給你選了一套，鑰匙在我這。不過她是不想讓你走吧，所以沒告訴你。她聽周順發說你容易感冒，在虹越囤了好多感冒藥，可你又搬出來了……額那些藥你用不上最好。抱歉，我多嘴了。”李樹以自檢結尾。

寧澤元的眼神突然看向李樹，似乎在确定是不是他在說話，待十分确定後，他的眼神又慢慢從李樹臉上轉回，他胸口溫熱的氣息直逼眼睛，他轉頭望着外面不停掠過的樹木，不敢眨眼睛，但脖子後面有一根筋已經撐到發酸。

他想起在深府的時候，那些被行昭陽藏起來的照片和紀念品，胸口莫名堵塞。

她，是為了他，才将那些都藏起來的吧。

這樣的話，他算不算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