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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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已走入尾聲,下一場雨天氣就要涼上幾分。
周末,行昭陽和寧澤元窩在被窩裏,寧澤元在看一部電影的解析,而一向勤懇的行昭陽也被他傳染上了懶病,在被窩裏捧着手機看,只不過她看的是老黃歷。
像普通男女談戀愛一樣相處了半年,行昭陽認為是時候求婚了,她要挑個好日子,順便把領證、婚禮的日子都挑一挑。
又是9月了。
是小秋離開的月份。
每年她都會去看他,今年也不例外。
行昭陽将這份思念埋在心底,她收拾好情緒,對專心看講解的寧澤元道,“你再看下去,視力還得降。”
寧澤元背對着行昭陽,他從被窩裏伸出一截光滑的手臂,舉着手機,連看都沒看行昭陽,說,“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阿昭姐姐。”
行昭陽在被窩裏踢踢他的大腿,“臭小子。”
“幹嘛呀。”寧澤元笑嘻嘻地轉過來。
“嗯……我有一件事。”行昭陽的表情相當嚴肅。
行昭陽極少說話吞吞吐吐,寧澤元看她一副遇到難題的模樣,察覺到事情不一般,便問,“什麽事?”
行昭陽的猶豫僅限于一句話,這一句馬上直奔主題。
“你覺得結婚怎麽樣。”
“哈?”寧澤元完全被問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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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陽嗯了一聲,她噙着笑,看着他,重複道,“怎麽樣?”
“我……我沒想過。”寧澤元也像是個演戲的新手,詞都不會說了。
他說的有半分真,半分假。
他不可能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對婚姻是渴望的,他想和愛的人成為夫妻。
只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而且還是行昭陽先提出來的。
他們已經可以結婚了嗎,他的确沒有想好。
行昭陽看出了他的遲疑,問,“你不想?”
“啊?”寧澤元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想是想,可……
“想。”他說了出來。
行昭陽笑了,“那你覺得今年好,還是明年好?”
“都行……”寧澤元很奇怪,自己聽到結婚這件夢寐以求的事情時竟然沒有多少興奮,而是不确定和不自信,他說,“你來定。”
“行,那我當你答應了,啊,這不是求婚,只是征求你的意見。”
“我知道。”寧澤元避開行昭陽的眼神。
行昭陽溫柔地摸摸他的頭發,只當他是害羞。
之後的一個周,空閑慣了的寧澤元忽然有了心事,這心事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心頭,讓他寝食難安,輾轉反側,準确來說,這心事不是忽然有的,而是一直有,只是他故意不去想而已。
那就是于小秋。
自從在深府見到那棵小樹,找到行昭陽藏起來的那些合照後,這心事就深深地種下了,不管行昭陽對他多體貼多照顧,他還是忘不掉他眼裏的那顆樹。
牆上的畫裏只是一棵樹,它被寧澤元看在眼中,卻被行昭陽永遠記在心裏。
她卻不能光明正大地提及。
寧澤元通過這半年的真實相處,他已确信她對自己的心意是真的,她愛他,他再沒有什麽懷疑或是不放心,相反,她對自己越好,他的心裏反而有越多的內疚。
她心裏原來住的人呢?
他好像在趕走那個人,而這并不是他的目的。
這一個周,她還是照常打電話來,有空便來陪他,寧澤元害怕她哪天突然捧着一束巨大的花束來向他求婚。
在他們完成終身大事之前,他必須去做一件事。
終于又到了周五,寧澤元迫不及待地約行昭陽出來,不巧的是,行昭陽說,“小寧,抱歉,周六我有點事,今晚我不方便過去,我們周日見吧。”
寧澤元本來是答應的。
可他電視也看不進去,吃播更沒心思,他實在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便直接打車去找行昭陽。
他先去了虹越。
她不在。他問李樹她在哪,李樹說行小姐沒有告訴他。
寧澤元是抱着一定要見到她的心去的,他又問李樹,“她會不會在深府。”
李樹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但是神情有幾分為難之色,眼神也開始飄。
“樹哥,她在那裏,是嗎?”
李樹勸他,“小寧,你今天還是不要去找行小姐了。”
“為什麽?”
李樹沒答。
“是與小秋有關?”
“是。”
不用李樹說出具體原因,寧澤元便猜到了。
秋天,是她悲傷的季節。
他等到了她的轉身,那她的傷心和苦痛,又有誰能分擔。
寧澤元沒有聽李樹的勸告,還是去了深府。
他沒有鑰匙,上不了樓,到了以後他看到燈亮着,知道她還在。
他的心到現在依然堅定,他掏出手機,給行昭陽打電話。
撥通後,電話裏的嘟音讓他更加緊張。
“小寧。”
她接了起來,寧澤元緊繃的喉嚨滾動了下,“昭。”
寧澤元沒有問她在哪裏,沒有無意義的試探,他望着那扇窗,直接告訴她,“我在樓下,你能下來一下嗎?我說幾句話就回去,不會打擾你太久。”
“你……”行昭陽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裏,她只說了一個你字,便答應了,“好,我這就下去。”
她下來的時候,神色有些慌亂,即使是在黑夜裏,寧澤元也看得清楚。
行昭陽的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側,她與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那個距離,不是戀人之間應該有的。
知道是徒勞,她還是解釋道,“我來拿點東西。”
寧澤元看着她驚慌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惡人。
但是,她能來見他,他又覺得如釋重負。
他吸了口氣,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行昭陽。
行昭陽驚訝,“小寧?”
“阿昭,對不起。”
行昭陽被他緊緊擁抱着,她對他的道歉不解,“小寧?”她下意識地擡起手臂,也将他抱住。
寧澤元的呼吸噴薄在行昭陽的頸間,他吸取着女人身上的勇氣,低聲訴說,“阿昭,我不想剝奪你記憶中美好的部分,我知道我也無法剝奪。你,你不用把你的記憶藏起來……上次我看到抽屜裏你和……和小秋的合照。我是要你愛我,可我不是那個意思……”寧澤元說着說着微微哽咽。
他不是要她遺忘,也不是讓她将她最寶貴的記憶上鎖,那不現實,也太殘忍,他不要他的愛人承受這種痛苦。
行昭陽震驚于他的表達,她受到了極大的觸動,語言,動作,感官,在這一瞬間仿佛被人拿走了。
歸還給她的,是突然其來的淚水和心髒的餘震。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可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當她可以動的時候,她把男人抱得更緊,臉上的熱淚落在男人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行昭陽喚道,“小寧……”
寧澤元用鼻音回應,“嗯?”
“謝謝。”行昭陽貼他更緊。
“我也是……謝謝你,阿昭。”寧澤元依賴地擁抱着她,他也可以成為她的依靠。
這對男女真正在一起了,他們不是新的自己,他們就像兩棵樹,根是古老的,是舊的,但身上長出了新的嫩綠的枝葉,這些枝葉交纏陪伴在一起,一起成長。
不論春暖花開,寒冬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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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我們養一條狗吧。”
“狗狗嗎?好呀,咦,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狗?”
“你房間的窗臺上放了一只壞掉的小狗鬧鈴,壞了你都不舍得扔,我就猜你會喜歡。”
“阿昭,你這樣可以去做偵探了,憶難忘都不如你。”
“過獎過獎。”
“我是想養啊,可我怕我照顧不好它。”
“我來呀。”
“不,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