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亮
月亮
“還敢跑嗎？嗯？”一道沙啞的聲音隔着重重帳紗傳了過來，李煙袅剛剛想要走過去查看情況的想法立刻煙消雲散了了。
看來又是上次那樣的春夢，着聲音就是上次那人的。
“跑啊，我就是跑！”
“嗯。你別亂動。”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是壓抑，像是渴望着什麽又克制着。
“你不是人，對吧？”女子篤定的聲音響起，李煙袅默默聽着，若是她沒有站在此處，她會以為自己是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因為那女子的聲音和她的一模一樣。
“袅袅，真是聰明，這麽久才發現。”他低笑一聲對于對方提出的質疑毫不在意。
不是人，那是什麽？
李煙袅盯着腳底的衣物，紅色和黑色的衣袍糾纏在一起，看上去多了幾分暧昧和說不清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裏最多的應該就是人和鬼，若不是人，那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鬼。
想到這裏李煙袅皺了皺眉頭，雖不知自己為何一直會做這種夢，但是以現在這個世界的設定來看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穿越、鬼寨、這夢、惡鬼，她似乎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做夢，這夢中之人又和她一模一樣，雖然她不想把夢中的那人代入成自己，可以現在的情況來客觀分析那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既然做了這個夢，那就要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李煙袅蹑手蹑腳地跑到了床腳處揚起耳朵。
她不想聽到少兒不宜的聲音，保佑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吧，她在內心祈禱。
不負希望，不知那男的是不是在顧忌着什麽，衣服都脫了，這次卻沒有什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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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麽樣？把我的不是人的消息告訴他們嗎？然後對我兵戎相見？”他反問道。
他們，他們是誰？這人和自己和其他人又是什麽關系？
李煙袅思索一番繼續貼着床板聽着，忽而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吸着朝外面甩了出去。
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一陣驚呼，冷汗都冒出來。
靠在牆根處的李煙袅睜開了眼睛，對上了那雙冷峭的瑞風眼，再一慌神，那如同漂亮的小喜鵲般的雙眼間又盛滿了柔色和關切。
“煙袅姑娘，你還好嗎？剛才你一直在叫，聽上去很害怕的樣子。”瓷玉般的聲音傳到了李煙袅耳中，李煙袅看向那張俊美绮麗的臉，眼睛下的紅色小痣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看見戚薄，李煙袅覺得剛才從夢中驚醒的害怕感減輕了一大半，不知為何，她對戚薄右眼下的那顆紅色淚痣總是那麽注意，明明比起他其他五官，那淚痣雖然是紅色卻也沒有很紅，不算矚目。
那可能是因為好看吧，李煙袅這樣想着，她彎起眉眼，“沒事，是我剛才做了噩夢，有些驚慌。”
“這鬼匪的确是兇神惡煞，那鬼婆的老鼠也甚是惡心，煙袅姑娘受驚了。待天明，我和師兄師姐前去将其誅殺。”戚薄看着李煙袅說道。
“原來戚公子和阿靈、段公子是同門。”
“是的，煙袅姑娘不用再害怕了，我師姐和師兄都是除鬼馭鬼的第一好手，他們也是馭鬼榜上的榜一榜二。”
“那就好，誅殺那些惡鬼倒也是為名除害了。”李煙袅聽了戚薄的話連連點頭。
“天色還早，煙袅姑娘再睡一會兒吧，我在你身旁，不會讓妖鬼接近你的。”戚薄看了看黑蒙蒙的天對李煙袅說道。
“現在也睡不下去了，倒是戚公子似乎一整晚都未安眠，不如我守着，若是有什麽情況就叫醒你，你看可好。”李煙袅對着戚薄提議。
對于戚薄，李煙袅帶着一層好感，來到這個世界被那妖匪捉住，鬼婆出現就要危及性命的緊要關頭是戚薄出手相助，不然自己早已喪命鬼寨。
戚薄看着李煙袅，眉目之間都裹挾着初春的雨般，淡淡舒展開來，“煙袅姑娘，我不困，還是我守着吧。”
“嗯，那我同你一道守着。”李煙袅站起身來走到了戚薄身旁。
“月色甚好，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我們去門前賞月吧。”李煙袅看着還在天邊的月，對戚薄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煙袅姑娘請。”戚薄說道，随即跟在李煙袅身後，兩人一同朝廟宇門口走去。
這個世界的月亮和現代世界的月亮沒有什麽區別，李煙袅走出門後仰頭看向空中的月亮，潔白的月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讓她莫名将這月亮與身旁的戚薄聯系了起來。
悲歡離合是世間常有之事，而月亮的陰晴圓缺亦是大自然之規律。
此刻的月亮比那白玉盤還要再圓上三分，而自己卻是遠離了家，甚至是跨越了時間空間，一個人在這世界，想着就覺得自己有幾分悲慘，李煙袅自嘲了一下，笑得落寞。
“是想家了嗎？更深露重，要不還是回廟宇內吧。”戚薄的聲音及時響起，打斷了李煙袅四處飄散的思緒。
她轉頭看向戚薄，他眼裏有淡淡的月色，從他純淨的眼眸裏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李煙袅笑道，“戚公子，你看誰都是這麽專注的模樣嗎？”
戚薄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李煙袅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看向李煙袅的目光更加專注，眼眸裏充斥着疑惑。
李煙袅笑了笑，思念家鄉的悲情一瞬間掃空，指着月亮朝戚薄說道，“戚公子，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像那皎皎明月般高懸于空，不染塵埃。”
戚薄順着她手指向的方向一同看去，月相轟鳴，這一刻似乎時間空間都停止了流動，只聽得見月亮的心跳聲。
“月亮真的同我們所看這般皎潔光滑，不染塵埃、高高在上嗎？”戚薄望着月色淡淡地說道。
就像他，他們看到的不都是他想表現出來讓他們所看到的嗎？
他們也只會喜歡這表層的迷惑罷了。
“當然不是。”她清脆靈動的聲音響起，似春天的第一滾春雷，喚醒了那沉睡的種子。
“戚公子可能不知道，月亮上其實是有許多坑坑窪窪的，只是沒有人抵達過，所以大家只能看見它散發出來的光芒。”李煙袅的話随着夜晚的風飄蕩在空氣裏，戚薄低着頭笑得有幾分張揚。
“那你還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呢？我感受的是他的潔白純淨，它的內裏或者說真實的模樣不好看不一致，我不在乎。”李煙袅說着扭頭看向戚薄。
“若是他不但不皎潔還會變黑，傷害到你，你還喜歡嗎？”戚薄淡淡地問道。
李煙袅有些愣住，戚薄這問題是有些奇怪，月亮變黑？會傷害到她？
“那這樣的話，我還是喜歡啊，至少此刻看來月亮那麽漂亮。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李煙袅思索地回答道。
“飛蛾撲火嗎？”戚薄看向李煙袅，他知道因為他救了李煙袅，所以她對自己心生好感，只是他救李煙袅有他的目的，并且需要她血液，他像那不懷好意的蛇，躲在暗處。
她卻在這稱贊月色的皎潔，或者說這蛇的瑰麗，她看不到的是皮囊下的壞心，溫柔下的鬼鐮。
“大哥，我看見了，壓寨夫人在那裏！”一聲驚呼從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
李煙袅和戚薄同時看去，一群人拿着火把朝他們所在的廟宇罵罵咧咧地趕來。
空氣裏彌漫着腐臭的味道，定眼一看，那些匪徒的背後黑壓壓的一片折頭女屍。
李煙袅皺着眉頭，她也沒有搞明白自己是不是塊神仙肉，這些妖匪就是追着她不放。
戚薄抽出佩劍朝前方走去，聲音朝李煙袅傳來，“煙袅姑娘去請師兄和師姐來，這妖匪來者不善。”
李煙袅應了一聲轉身朝廟宇裏走去，還不到內裏深處，走了兩步，就見裴靈和段青雲神色嚴肅地朝外走來。
裴靈對李煙袅點了點頭表明已經猜到了情況，便随段青雲一同疾步而去。
李煙袅也緊跟其上，雖然自己現下幫不了什麽忙，不至于說添亂，但她也想要查看一下這些妖匪以及這個世界的設定到底如何。
那幾個妖匪站在大群折頭女屍前面，一人舉着一束火把，李煙袅揉了揉眼睛，她看見妖匪頭上坐着只老鼠，記得上次她也看見過。
這到底是何物？
“快把人交出來！”
“對把我的壓寨夫人交出來，不然你幾個都得死在這。”
妖匪的其中兩人一唱一和，看起來倒是氣勢十足，叫嚣得張狂。
李煙袅看着那些妖匪，內心吐槽，誰是他壓寨夫人，真是離譜。
戚薄和裴靈、段青雲站前方，裴靈和段青雲站在戚薄的身後，三人都沒有被那妖匪的激将法所激到。
就在李煙袅以為戚薄或者段青雲、裴靈會詢問一下對方的情況時。
一道白色帶着寒意的劍光閃刺剎那，剛才說把壓寨夫人交出來的那名妖匪頭顱滾到了腳邊，下一秒被砍掉腦袋的妖匪才轟然倒地。
李煙袅看着眼前這一幕，忘記呼吸的兩秒，回想着剛才所見的畫面，也就是說人沒有倒頭先掉了，這是什麽狠辣又快而淩厲的劍法。
裴靈看見戚薄所使出的劍法，也是有些吃驚，眼裏是淡淡擔憂的神色。
段青雲眉頭皺了皺，也沒有說什麽，他盯着地上那妖匪所掉落的頭顱，目光凝視着。
李煙袅也朝那妖匪的頭顱看去，視線才轉移到那地面還沒有将妖匪的頭顱看清楚有什麽古怪之時，那頭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李煙袅飛了過來。
血口大張的頭顱，披散的發絲在空中淩亂地飛舞，兩顆眼珠突兀出來，随之而來的是惡心的腐臭味。
“煙袅姐姐，小心！”裴靈朝李煙袅急切地驚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