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
姜黎一時沒懂寒塵這是什麽意思,等出了村才找到機會詢問一二。
寒塵不知打哪兒掏出一只羅盤,正在勘測方位。二人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荒野,黃沙遍地,果真應了村民所說“方圓八百裏荒無人煙。”
聞言,将羅盤收回袖中,擡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知那個女鬼為何遲遲不肯離去?”
“為何?”姜黎眨了眨眼睛,揣測道:“難不成是有什麽心願沒了?還是說,她心有不甘,想要報複哪個人?”
寒塵颌首,正色道:“先前我與她交手時,探了她的生前記憶。她原本是這個村村長家的小妾,生前膽小怯弱,可又好吃懶做,後來被村長夫人活活吓死了。”
“所以,她死得不甘心,這才在村子裏作祟?”
“正是。”
姜黎抿唇,略有些遲疑,可到底還是将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可她并未傷及人命,我們昨晚那麽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寒塵冷眼睨了她一眼,“生死有命,天理循環。她遲遲不肯入靈界過四海轉世,便已經違背了天地法則。再晚一日,她害了人命,手上沾了生魂,便會轉化成惡靈。若是再放任她在人間為非作歹,後果不堪設想。”
他所說并非沒有道理,人有人的世界,鬼有鬼的世界。如果人鬼同時存在同一片地域,那世界豈不是要亂了套。
靈界自古以來都秉承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以及“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遂,無論是寒塵亦或者是別的靈界修士,但凡遇見陰靈作亂一方,必要将其除之。
“原來如此。”姜黎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昂着臉問他,“那我呢?我也是鬼啊,我要是做了惡事,你會殺了我嗎?”
寒塵冷嗖嗖的瞥了她一眼,毫不猶豫道:“一樣!”
姜黎面皮抖了抖,要不是怕寒塵一道符紙飛過來,真想往他臉上踩一腳。
“走吧!”
寒塵自袖中取出一張傳送符,輕擡了擡下巴,示意姜黎湊過來。
姜黎問:“去哪兒?”
“我家。”
“……”姜黎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見到像寒塵這樣的人。居然可以一本正經的邀請姑娘回家。
而他們兩個不過才第一次見面而已。
“等等,我雖然知道你的名字了,但是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姜黎飄了過去,兩手攥着寒塵的手,上下震了震,笑眯眯道:“你好,我叫姜黎,姜是生姜的姜,黎是黎明的黎。”
哪知寒塵竟然像是觸電似的,一下子将手抽了回去。蹙眉睨了姜黎一眼,将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須臾,吐出一句:“離我遠點。”
離你遠點?
姜黎微微一愣,往寒塵身側又湊近一分,側臉幾乎要貼在他的胸膛處。
“這樣嗎?”
她是覺得男人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口是心非”。嘴裏說是離遠些,其實巴不得離得越近越好。
哪知寒塵臉色登時沉了下來,可仍然極力的隐忍着怒氣不發,眉心一跳一跳的。突然一揮衣袖,将姜黎整個收入袖中。随手炸了一張傳送符,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姜黎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耳邊是獵獵風聲,她只知道自己被寒塵收在衣袖中,像是坐船似的,搖搖晃晃的。她又暈船,胃裏翻江倒海的,差點沒暈死在袖中。
好不容易寒塵才将她放了出來,眼前驟然光明,姜黎有些不太适應的微眯着眼睛,等能适應了,眼前豁然開朗。
入眼處卻是如同水墨畫一般的阆苑仙境,一處處亭臺樓閣鱗次栉比,屋頂上如雄鷹高飛般翹起,屋脊上鋪就着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再往遠處看,歇山、庑殿、重檐重重疊疊,有幾座八角攢尖亭掩在山中。
寒塵的家居然竟有一半都掩在深山裏!
再遠些是一處高可入雲的斷壁,自上而下洶湧澎湃的瀑流沖擊着石壁,驚起數丈高的水花。
“那是四海的分流,盡頭在靈界最深處。”寒塵解釋道,略一思忖,又嚴肅告誡一句,“你絕對不可以碰四海的水,但凡陰靈觸及四海之水,必會被吸入四海深處,步入輪回。而于你卻是灰飛煙滅。”
姜黎點頭如小雞啄米,趕忙舉着三根手指頭發毒誓:“不碰,不碰,堅決不碰!誰碰誰是大白狗!”
寒塵冷眼瞥她,腳下微微一頓,薄唇輕言,似乎要說些什麽,卻聽遠處傳來一陣穿破雲霄的鐘聲:
當……當……當……
悠遠而又綿長的鐘聲由遠及近,姜黎順着鐘聲望去,卻見高高的一排臺階上,跑下來十幾道淺緋色的倩影。
其實說是跑下來的,不是十分準确。這臺階極其深長,像是直直的通上天上,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十幾個姑娘卻如履平地,頃刻之間便将寒塵圍得水洩不通。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少爺辛苦了!”
“少爺這回外出,肯定又收服不少陰靈,靈力肯定見長不少!”
“少爺……”
姜黎伸手扶額,真沒想到像寒塵這種毒蛇起來不要命的男人,居然是家裏的團寵。
俗話說得好,鳳凰男和媽寶男不能要。當然,長成寒塵這樣的,最最不能要。畢竟,長相不夠安全。
“咦?你是誰啊?”
終于有人注意到了姜黎的存在,十幾道目光唰得一下殺了過來,各個如臨大敵,氣勢洶洶。
“這女的誰啊?”
“不知道啊,沒見過!”
“怎麽是靈體狀态?難不成是陰靈?”說這話的圓臉少女作勢要捏法訣,被旁邊的一個杏眼少女攔住。
“阿蕪你別沖動,這裏可是靈界寒門,陰靈哪敢來這!”
被稱為阿蕪的少女一聽,深覺有理,遂收起陣仗,撓頭問道:“那既然不是陰靈……莫非——”
姜黎驟然穿越到異世大陸,人生地不熟的,還要面臨着被靈界修士追砍的危險,着實有點辛酸。眼下又被寒塵帶到這裏來,多多少少都得夾着尾巴做人。
遂乖乖巧巧的鞠了一躬,甜甜笑道:“姐姐們好,我叫姜黎,黎明的黎。”
“姜黎?難道你就是——”
阿蕪面露驚愕,捂住了嘴巴。突然跪地高呼:“奴婢見過靈使大人!”
其餘人見狀紛紛跪了下來,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哪裏還有方才那種敵意。
“你們這是?”
姜黎搞不清楚狀況,摸了摸後腦勺,下意識地往寒塵的方向看。
“走吧,來不及解釋了,先跟我走。”寒塵二話不說,一把攥住姜黎的手腕,擡腿上了臺階。
只是一個擡腿的動作,瞬間便移動了數十丈遠。說是如履平地也不為過。身後的那些侍女們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再也沒敢造次。
寒塵令人将姜黎安置在一間雅室,這才随着阿蕪擡腿進了大殿。
這雅室就徒一個雅字,房間幹淨明亮。外間安置着一張梨花木桌案,上面設着一盞镂空的香爐,淡青色的煙霧缭繞盤旋在半空。另外一邊擺着文房四寶,澄心紙,墨蘭硯,每一樣單拎出來都極其難得,可見寒塵富得流油。
姜黎這才後知後覺,覺得自己跟了一個有錢老板。
換而言之,以後吃穿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