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校園文剪輯（三）
校園文剪輯（三）
後來游鳴似乎也開始放下防備，來徐爺爺家裏多了不少，他有時會遇見賀超他們，在院子裏來回的蹿。
一邊逃避着老人的掃把，一邊還要在那裏言語挑釁，都不知道在圖些什麽，或許這樣過來好久了。
周末的時候，徐爺爺要去趕海，一早就起來了，他特意沒有叫醒還在睡覺的封可吟，和早就已經在院子外等着的一群少年們離開。
“阿吟呢？她不是說要和我們去的嗎？”
賀超蹲在地上，他一邊起身一邊開口問，四周時不時還有昨夜雨間驚起的蝈蝈，在高聲尖叫着。
“她身體弱，浪花一拍就得倒。”
游鳴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他走在最前面，手上拎着老人的工具，頭頂依舊戴着一頂鴨舌帽，眯着眼睛。
“哦……”
賀超應一聲，突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游鳴：“哎！！不是！你怎麽就知道了？”
游鳴沒回，他走的快，一下子就把人甩出好遠，少年笑着跑過去攬着他的肩。
“你害羞什麽？”
海邊的浪花今天格外大，或許某人來真的會被打的跌倒進海裏的。
他們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很大了，封可吟趴在窗臺上，拖着下巴，耳朵裏塞着的耳機在播放着英語聽力，她跟着在讀。
嘴裏碎碎念。
看見遠遠走來的幾個人擡起手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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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回來了！！”
臉上帶着很大的笑，她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
待到幾個人回到院子裏，她去屋裏端出來冰冰涼涼的西瓜，玻璃碗上還帶着一層朦胧的霧氣，她的指尖都沾染上了，先遞給的爺爺，随後把另一碗遞給游鳴。
那是和她一樣的人，都是被抛棄不被選擇的，或許他們可以抱團取暖。
她帶來了一絲的善意。
“西瓜是冰的。”
彎着眉眼在笑。
之後的片段一一閃過，他們之間關系的破冰，似乎是在封可吟帶着人回去吃西瓜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回家，走在夕陽落下的小路上。
封可吟去踩游鳴的影子玩，依舊小老頭一樣說:
“你要是待我不好，我就告訴我爺爺…”
會告狀還可得意的。
封可吟去過游鳴的工作室，他自己有往這方面發展的意思，學歷要加成，去深造。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封可吟是一個多無憂無慮的人，她享受到來自這裏善待，知道這一切都是來之不易的，可就是這樣一個懵懂的少女，她心動了。
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看到這裏的時候封可吟點了暫停，畫面暫停在她的臉上，帶着一絲的落寞。
就仿佛看見年少時候的她，小心翼翼的去靠近那一束光。
而故事裏面的封可吟也是。
她會不斷的在任何時候都喜歡上游鳴，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屋子裏是亂七八糟的破碎品，老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是游鳴唯一在乎的親人了，他來到這世間，最愛他的人吊死在家裏的衣櫥裏，唯一一個會護着他的人此時倒在地上，屋子很亂，被人翻過。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伸出手去敲出一串一串的電話，在冷靜的訴說往所有的信息之後，他打了他最不想打過去的電話。
那邊響了兩聲接通了，沉默許久。
“你滾到奶奶家來。”
“…不是我要他們去的……”那邊的辯解都漏洞百出。
安靜許久，呼吸可聞，游鳴的手握成拳頭。
“你最好祈禱奶奶沒有事。”
電話被按斷，接着就是樓下傳來的救護車響聲。
門大開，不斷有人探着腦袋望進屋子裏，看見被摔碎在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後都搖搖頭，低聲念叨：“他爸又欠高利貸……”
救護人員擠進來，把奶奶搬上擔架，游鳴在那一瞬間才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或者說，他什麽也護不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背後靠着的是黑暗，他擡頭看過去，連最後一絲的光也被無情的收走。
封可吟擠過人群，她看着游鳴的方向，眼眶很紅：“愣着幹什麽！！一起去醫院啊！”
她擡起手拉住游鳴的手腕，帶着人往樓下去，腳步沒有停歇下來，風吹過人的臉頰，像在抽耳光一樣。
游鳴回神，他往救護車上去，在最後一秒，他把鑰匙遞給封可吟，就一個眼神，心有靈犀。
事情發生的太快，一切都措手不及，封可吟沒有料到那次之後的半個月裏她再也沒有看見過游鳴，他甚至沒有來學校。
賀超不說話，別人問起游鳴的行蹤他就是扭頭，在他們期末考試的日子裏，大家圍在徐爺爺家吃飯。
賀超喝醉了，靠着椅子在說胡話，他突然就拉住封可吟的手臂，似乎有點要哭出來的意思。
“你去勸勸他，他現在誰的話也不聽了…就當救救他……”
封可吟抿唇，她開口：“在哪裏？”
那天很冷，天空下起小雪，封可吟穿的很薄，她頭頂帶着白茫茫出現在的工作室外面，那是游鳴新搬了的工作室，裏面燈火通明，似乎還在拍攝。
她按了門鈴，是姐姐開的門，她視線落在封可吟頭頂，随即嘆出一口氣：“進來吧…外面冷。”
屋子裏很暖和，開了暖氣，裏面全部的燈都打在游鳴身上，他抱着一個女孩，很漂亮，身材火辣，是一組海灘出游照。
她看了好久，直到中場休息，游鳴才看過去，在那一瞬間愣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緒，或者說他那一瞬間其實是憤怒的。
賀超出賣了他，把他的地址告訴了封可吟。
她好像哭了，這是第一次為他而哭，太不是人了。
頭發是濕的，下着雪來的？為什麽那麽傻？這裏的天氣是可以冷死人的……
可在他靠過去的時候，就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他不經意的看着她的眼睛。
“那麽有閑心？最近不要考試？”
“你在幹什麽？”封可吟安靜好久才吐出一句話。
場景說不上大，聲音在屋子裏回蕩，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封可吟的臉。
“她是誰？”
“…是不是游哥的小女朋友？”
“小姑娘要哭了……”
“看游鳴對誰好過…我們那麽漂亮的女主角都要被他兇。”
可就是在話落下的時候，看見那個很高很瘦的少年從口袋裏抽出一包紙巾，聲音很低的說：“我都沒罵你，你哭什麽？”
“你不想讀書了？”封可吟開口，她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簡直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可是她不希望游鳴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前途。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游鳴沒接話，他的劉海有些長了，看起來更加的有男人味，他本來就高現在穿着一件無袖上衣，帶着濃郁的荷爾蒙的味道。
他的手搭在腿邊，突然擡起來，撩一把頭發，唇角往上，冷笑。
“你看我笑話？千裏迢迢跑過來嘲笑我？”
“你就回答我，你會不會回去，告訴我你不回去的理由。”她眼睛愈發的紅，霧氣暈開來，唇都在打顫，她沒有這麽委屈過的，就連媽媽從來沒有選擇過她也沒有哭過。
明明就是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人，為什麽就會有莫名其妙的羁絆？
或許她遇見了除爺爺之外同樣會照顧她的人，她自小就缺愛的。
“不會回去了。
”游鳴好久才嘆出一口氣，他眼睛很黑，裏面亮晶晶的東西已經消散過去，“奶奶要治病，我得賺錢了。”
這句話好沉重，好沉重，說出來還帶着一絲的無奈，狼狽，以及不甘。
封可吟眼睫微微顫抖，她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莫須有的視頻感動到。
人是一個多奇怪的生物？自己受了苦就想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會不會有和自己一樣的人出現，現在出現了，她的故事被剪輯進了視頻裏，她期待反轉來告訴她，她也能成功。
會嗎……
應許？
她輕輕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
封可吟從工作室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下的好大，游鳴跟在後面，他手上拿着傘，舉起在封可吟頭頂，他遞出去一件男士的西裝外套，聲音有些悶。
“外面冷。”
封可吟一直沉默着，她知道，只要一分開，他們就是兩條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直線，往兩個方向，永遠不會有交點。
她伸手探出傘外去摸雪，那漂亮的晶體在手心化開，最後只留下一小滴的水順着指尖滑落。
四周安靜。
“我們還會再見嗎？”
游鳴沒說話。
之後就是慢慢走回去的，在封可吟扭頭進小院的時候，游鳴開口：“別回頭。”
“不會了，你是一個多優秀的人，游鳴…算是爛在這裏了……”
他聲音依舊是冷的，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燈光落在飄落下的雪花上，帶着閃光，墜落在地面。
“我就只想安安穩穩的活着，簡單的家庭，簡單的學歷，可是上天總喜歡給一些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那麽多磨難，有人想死死不了，上帝要給予最大的愛，有人想活活不了，上帝說你比別人意志堅定所以你該承受這些，或許真的就是造化弄人，一切都在上帝的話本裏，我們都是演員。”
這是他說的最長的話，他們的故事結束了，起源于那年夏天，她把少年手中的煙丢掉。
結束在冬天，她沒有回頭，眼淚已經流了一臉，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小說裏所說的情愛，但是，在那一刻，她很難受。
他們注定就不是一路人，陰差陽錯有的緣分能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