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步步
步步
“怎麽了，楚楚？”江眠注意到葉楚楚扭頭，不由疑惑出聲詢問道。
“沒什麽。”葉楚楚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回了句。
她把椅子往左邊挪了下，輕微的聲響直接湮沒在了吵鬧的說話聲中，江眠并沒有注意到。
而對面的人也沒有像剛才那樣擠她椅子，葉楚楚輕籲了一口氣，拿着筷子繼續吃起了火鍋。
飯到尾聲時，葉楚楚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江眠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倒是她的帆布包還在他的椅子上挂着。
葉楚楚走近，拿起帆布包就轉身朝收銀臺的方向走，只是沒走幾步，就被旁邊伸過來的一只腿給絆倒了。
葉楚楚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僅撞到菜架的額角疼，就連膝蓋和手掌處也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旁邊傳來始作俑者的風涼聲音，“哎呦喂，四個眼睛還不看路，啧啧，瞎子啊。”
是剛才一直擠葉楚楚椅子的男人。
此刻，他已收回腿，正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一副吊兒郎當神情的看着葉楚楚。
他的同伴聞言，笑趣道，“哥，人家好歹是女的，你怎麽不憐香惜玉啊。”
男人從鼻孔冷嗤一聲，“憐香惜玉？她是那塊玉嗎？”
“穿的和鄉巴佬似的，長得也沒你十分之一漂亮。”
“不漂亮嗎？”他同伴訝然，“那怎麽會有帥哥願意和她同桌吃飯？”
男人勾唇痞笑了下，話裏的黃腔讓他的同伴面紅耳赤。
Advertisement
“長得不行，技術好啊。關燈誰還看得見臉。”
這句話，恰好落進剛買完單回來的江眠耳裏，他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
江眠起初還不知道男人是在說葉楚楚，直到黑眸瞥見正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的葉楚楚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可能說的是她。
江眠怔愣了一秒後，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葉楚楚。
“怎麽回事？”他問她，聲音裏隐有怒意。
先前讨論葉楚楚的幾人瞬間噤了聲。
在葉楚楚剛要回答時，就聽旁邊一道清脆的男童音傳來，“那個叔叔伸腿絆姐姐。”
話音剛落，那個男孩的嘴巴就被家長給捂住了，伴随着還有家長低聲呵斥的話語，“你瞧見了嗎？你就瞎說。”
“嗚嗚……”男孩掙紮着想繼續開口，卻被家長捂住了嘴，于是他只能伸手指了指，下一秒，手也被家長給握住了。
很顯然，家長不想多管閑事。
但，江眠還是了解了情況。他回想起吃飯時葉楚楚的扭頭以及剛才那男人不正經的話，頓時火冒三丈。
江眠上前，拎着那男人的領子，對着他的臉就是狠狠一拳揍。
“你他媽找死啊，誰給你膽子惹她的。”
男人猝不及防，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拳。
在江眠第二拳打過來時，他已然有所反應的撇了撇頭，淩厲的拳風擦着他耳尖而過。
随後，男人開始不甘示弱的還起手來。
打架的動靜很快引來周圍人圍觀，有人上前拉架，有人尖叫，有人報警。
但打的兇的兩人，誰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桌子被撞得歪七扭八，椅子翻倒，菜架歪斜……
葉楚楚忍着疼，上前拉架，急急出聲，“小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葉楚楚的聲音裏都染了些許哭腔，可偏偏江眠沒聽她的。
混亂中，不知誰的手帶落了她的眼鏡，在她還沒來得及撿之前，鏡片就已然被人踩碎。
江眠的拳頭再次落在男人鼻子上時，有鮮紅的血從他鼻孔裏冒出來，男人雙目赤紅，怒氣瞬間膨脹到最高值。
他咬牙切齒，随手拿了一個厚實的裝毛肚的盤子就要往江眠頭上砸，恨意的嗓音從齒縫裏蹦出來，“老子和你拼了。”
葉楚楚見狀，黑亮的瞳孔驟然放大，在她喊出“小眠小心”四個字之前，她已經伸手抱住男人拿盤子的那只手。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從她後背傳來。
……
半個小時後，瑞達廣場附近的派出所。
穿着制服的民警做完筆錄後，盯着面前的幾人，緩聲開口，給出了兩種解決方式，“一是你們自行自願調解，我們不摻和，達成和解協議的，雙方打人的責任我們不再追究。二是你們調解不成，我們給你們出具書面的調解記錄，然後根據雙方的動手先後、惡劣程度裁決不同時間的拘留。”
踩着民警話音落下的是郭建民，也就是被江眠打的男人的反駁聲，“不和解，我是正當防衛，他得拘留，還得賠我醫藥費。”
此時的郭建民一身狼狽，衣服亂糟糟不說，還鼻青臉腫的，那副樣子，委實受害者的姿态。
反觀江眠，除了嘴角處有些破皮，其他地方，毫無損傷。
“和解？”江眠咀嚼着這兩個字，豪門裏出來的公子，氣質總是不同于常人的，尤其在他認真的時候，“做夢。”
他語調冷冷像滲了冰，“欺負了我家楚楚，就得知道欺負的後果。”
民警見雙方都沒有和解的意思便說，“既然這樣，那就按照第二種，”
“和解。”出聲打斷民警的是葉楚楚的聲音。
她擡眸，看向民警，一字一句的重複，“我們和解。”
江眠立馬不淡定了，“楚楚。”
郭建明也不樂意，但是對上葉楚楚那張沒帶眼鏡的臉時，含在喉嚨裏的話卻怎麽也吐不出來了。
白皮膚，大眼睛，高鼻梁，櫻桃嘴，完全長在他審美點上的女生，不戴眼鏡和戴眼鏡簡直判若兩人。
恰在此時，郭建明先前叫的朋友來了，他似乎和這裏的民警很熟，客套的寒暄後還直接和人握手了。
郭建明見此，挺了挺腰杆，面上一副“我背後有人，認錯盡快”的态度。
“和解也不是不可能，讓他給我道歉。”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江眠。
“你他媽做夢吧。”江眠直接啐了一句。
“呦，小夥子，脾氣還挺大。”郭建明的朋友啧了一聲。
江眠沒把他放眼裏，而是對一旁的民警道，“做筆錄的時候我就說過，是他先伸腿絆我家楚楚并且出言不遜，我才動手的，你們這裏的民警既然不能給出合理的解決方式，那我們就直接走法律程序。”
葉楚楚拉了拉江眠的衣角，她潛意識裏不想把事情鬧大。
江眠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楚楚，人家都蹬鼻子上臉了，況且，你不能平白無故被欺負。”
民警因為江眠的話，面色有一瞬的難堪，不過随後一想，人在生氣時，故意說的誇大的話，也沒什麽好計較的。
“既然道歉就能原諒，那就道歉吧。”這話民警是看着葉楚楚說的。
很顯然，民警的态度已然偏向郭建民他們。葉楚楚剛才說和解，那她就得拿出和解的态度來。
江眠冷笑，“我說半天，全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
少年俊眉黑眸，五官猶如雕刻，卻冷漠的不近人情。
“真當自己是誰了？”郭建民哧哧一笑，關系面前，就是王法。他朋友認識民警，自然民警也更幫他。而眼前的少年，裝腔作勢個什麽勁兒？！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打臉就像龍卷風，來的快而猛。
他原以為的毫無關系，只會空口說大話的少年，熟料，居然是臨市赫赫有名的商界新貴ES集團總裁江昇的親弟弟，那個他原先以為平平無奇摘掉眼鏡又有些驚豔的女生居然是是總裁夫人。
郭建明在得知他們的身份後，吓得小腿肚子直抖。
同樣的，面色慘白的還有接到上司電話的民警。
“徇私枉法，不秉公辦案”等字眼，宛若兩把尖銳的刀，狠狠刺入民警顫抖的心裏。
涼意瞬間從他腳底爬至全身。
同一時間，江昇特助魏開正把從火鍋店裏拍的監控視頻播了出來。
最開始的畫面，是在一樓，郭建民找服務員理論葉楚楚他們為什麽不排隊，接着是，郭建明挪椅子擠葉楚楚，然後是他伸腿絆她，最後畫面定格在了江眠和他動手。
視頻結束，郭建明嘴唇已經慘白一片。
真相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公之于衆，他先前的嚣張全是笑話。
江眠下巴微揚，神态倨傲，”江家人不是好欺負的。”
“該給的說法道歉一個不能少！”
少年唇角分明有笑，可是話裏的寒意卻是凍人三尺的。
民警額頭冷汗直滴，忙不疊的說，“好。”
于是最後，道歉的是郭建明，賠錢的也是他。
——
“魏特助，你來的真及時。”從派出所出來，江眠一改先前冷酷的表情轉而一臉谄媚的開口和魏開道。
魏開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笑的溫文無害，“是小少爺告知及時。”
江眠眨了眨眼，問了最關心的問題，“你沒告訴我哥吧。”
魏開斯文的臉上，表情微怔，随即，點頭，“我沒告訴江總。”
江眠籲了一口氣，剛想誇他，就見走在前頭的葉楚楚突然停了下來。
“楚楚你怎麽不走了？”
“你打電話的時候，江總正在我旁邊。”踩着江眠話音落下的是魏開不鹹不淡的補充。
同一時間，順着葉楚楚目光望向派出所門口的江眠已然發現了他哥江昇的車，車牌全8的黑色賓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