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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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一點不帶懷疑薄川的話，聽到對方這麽說，就兩眼放光的扯了扯姚酒的袖子，把人拉到一邊。
“走，咱們帶着菜去鎮上。”
姚酒帶着鼻音，無精打采：“去鎮上幹嘛？早市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林悠沒說是薄川的預言，而是扯了一個借口：“姚雲姐不是一直說他們幼兒園的老師們都想買咱們的菜嗎？今天既然有多的，咱們就去問問看。”
姚酒：“那好，我這就去開三輪。”
被孫慶這樣晃了一下，對比起來，姚酒覺得姚雲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合作方了。
說幹就幹，林悠安撫了一下衆人，和姚酒、薄川一起騎上三輪車帶了幾籃子的菜去往鎮上。
殊不知，肖鳳雲已經在鎮上了。
今天一大早，肖鳳雲跟幾個下屬一起到了方坪鎮，一直在早市上尋找，連歇都沒歇口氣。
“肖總，咱們的消息确定沒問題嗎？那張記的菜是從這裏出去的？”
“這裏的菜跟咱們店裏的比起來也沒多好。”
肖鳳雲蹬着一雙中跟鞋，目光灼灼：“總不至于是空穴來風，咱們多看看，不行的話，明天再來。”
幾個小領導都暗自叫苦，肖鳳雲的精力太好，她說要來找貨源，就真的是放下一切親自過來。不光是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看，還跟人交談打探消息。明明是今天來的人裏年紀最大的，肖鳳雲卻像是有用不完的好奇心，跟每一個能搭話的人都聊幾句。
這還不算，聽聽她剛才說的什麽？
今天找不到，明天就接着來！
跟着肖鳳雲來的秘書一副想說什麽不敢說的樣子，她覺得肖總實在是有點太執着了。
不就是一家比較好的貨源嗎？聽說那張記菜店每天的供貨量也很少，那麽少的量對小店來說足以支撐，但對于他們這種大的生鮮超市來講，連每天單品消耗都支撐不起來。
肖鳳雲瞥了一眼各懷心思的下屬，淡定說道：“再看一會兒，找不到就先下山……對了，我剛才聽了個消息，鎮上的人說沒聽見過誰家的菜比較好，但是鎮上有一家幼兒園的飯菜據說的做的很不錯。”
這又是什麽跟什麽？
身後的人都被肖鳳雲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老張，我記得你家孩子馬上要上幼兒園是吧？”
被點名的老張點了點頭，不知道領導話裏是什麽意思。
肖鳳雲：“這樣，明天你跟着我去幼兒園咨詢下，就說自己孩子想來鎮上讀幼兒園，但是需要試一天課。把你家的孩子帶來，咱們跟着一塊中午蹭頓飯。”
老張：“……領導，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肖鳳雲拍拍下屬的肩膀：“放心，我會給你女兒包個大紅包的。”
肖鳳雲心裏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覺得這次是找對了的。
那張記夫妻雖然嘴嚴實的很，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貨源，他們這段時間怎麽也找不到突破口。好在張記的小舅子是個草包，跟一群朋友也口無遮攔。這不，這兩天就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了，說是進貨的地方就在山上。
肖鳳雲再讓人一打聽，就知道每次孫慶上山都是直奔方坪鎮。
雖然不知道具體哪家，但好歹是有了方向。
肖鳳雲下定了決心，身邊幾個小領導自然也沒話說，只能苦哈哈陪着領導逛。
正當肖鳳雲一行人查找無果，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開過來一輛三輪車。
肖鳳雲已經上了自己的公務車，隔着窗戶看見幾個年輕人開着三輪車，車上還大剌剌的放着幾簍菜，恍然了片刻就趕緊大聲讓司機停止發動。
“怎麽了，肖總？”
肖鳳雲想下車攔住，但對方已經突突突的開走。
肖鳳雲一巴掌拍在座椅上：“跟上前面那個三輪車！”
銀白色的豪車劃了個圈，立刻調轉方向跟過去。
鎮上少見這麽豪氣的車，林悠坐在三輪上怎麽可能看不見，她捅了捅薄川，低聲問道：“貴人？”
薄川輕輕的點頭。
林悠咋舌，果真夠貴的。
只有姚酒還在凄風苦雨，甚至腦補了一段自己去幼兒園推銷蔬菜不成功，在姚雲面前痛哭流涕的場面。
姚酒悲情的停了車，還沒醞釀好情緒呢，就被豪車堵了去路。
肖鳳雲沒繞彎子，直接下車遞上自己的名片。
“你好，我是淨水縣惠和生鮮的肖鳳雲。”
姚酒呆呆的站着不說話，林悠幫她接過名片，開門見山道：“肖總你好，你來是為了采購嗎？”
肖鳳雲：“……是。”
肖鳳雲沒有多問，事實上只是看到這輛三輪停在幼兒園門口，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猜測絕對沒有錯。
那個給張記供貨，也給幼兒園供貨的，就是眼前這幾位年輕人。
“我這次來的冒昧，不知道幾位有沒有時間坐下來聊聊？”
林悠拉了一把姚酒，姚酒這才如夢初醒，心裏不由得激動起來。
“那、那我們去幼兒園聊吧。”
鎮上也沒有個茶樓咖啡店的，現在這會兒是十一點，幼兒園還沒開飯，借人家食堂用一用也可以。
肖鳳雲輕呼一口氣，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談話，真是太好了！
一行人進了幼兒園，林悠拉過姚雲說了幾句，如願借用食堂半小時。
幼兒園的食堂都是矮桌子矮凳子，一群大人坐着格外拘謹，肖鳳雲卻半點不見為難。
“我們惠和生鮮超市一直都堅持綠色生态飲食，碰到好的貨源，本着為顧客考慮的想法，我們也會費盡全力去采購的。當然了，價格方面也好說。”
先出聲的是肖鳳雲的采購經理，在這樣一個相當于談判的場合，總要有人先來開第一句話。
林悠不說話，只是看着姚酒。
姚酒曉得這是林悠讓她占據主動，撐着口氣問道：“價格方面是其次，我們想了解下你們是從哪兒知道我們的？”
林悠點點頭，很好，抓住了關鍵。
肖鳳雲的另一個下屬笑道：“好東西自然不怕巷子深的。”
姚酒的手在臺面下抓着自己的褲子：“是從我們供貨的那家店？”
肖鳳雲的幾個下屬心裏一沉，他們本以為能糊弄過去，畢竟對方看上去好像對淨水縣不怎麽熟悉，那張記的菜在縣裏造成一點轟動的事也未必知道。自己只要不說，那就能扭轉事實，變成來山上偶然遇上的，對于談判也更有利。
可現在對方直接點破，顯然是知道的很清楚。
其實這算是冤枉了姚酒，姚酒別說什麽張記了，她只模糊的知道孫慶是給自家的菜店采購蔬菜，連具體名字和位置都不清楚。只是想來想去，最近的蔬菜除了供給幼兒園就是供給山下，幼兒園就不說了，這幾個人進來連門都摸不清楚，顯然是沒來過。那只能是賣給孫慶家的菜被對方看上了。
肖鳳雲見狀也不再講究什麽談判了，直接了當道：“是張記菜店，最近張記的一把雞毛菜賣到五塊，我們店裏很感興趣。”
這五塊的意思，既是點名了自己認可這五塊錢的價值，也是暗示她已知道售價，一會兒商讨進價也應該彼此留有餘地。
可姚酒已經傻了。
五塊？
一把雞毛菜能有多重，兩斤頂天了，可張記居然能賣到五塊錢！
要知道她這邊的批發價也才只有幾毛而已啊！
肖鳳雲看對方不做聲，斟酌着開口：“我們惠和生鮮給的價格肯定會更優渥一些的，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逼迫你們跟張記解約，我們的要求只有一樣，就是菜量要比張記大一點。這不是不正當競争，而是我們超市的規模很大，菜量太小的話運營成本也要高……”
姚酒這會兒滿腦子都是五塊錢五塊錢，聽到肖鳳雲說還能再給高一點，整個人都麻了。
“那個，我想您是誤會了什麽。”
姚酒想了想，還是把事實說了出來。
“我們賣給孫慶的價格，是雞毛菜和小白菜五毛一斤，番茄八毛一斤……”
縱然肖鳳雲馳騁商場幾十年，這會兒也傻了。
“這個進價實在是……”
相對于普通菜都是正常偏低的。
“沒辦法，我們這裏是山上，如果不是對方上山買，我們自己開車下山，成本會高到包不住本錢。”
肖鳳雲有點不理解：“可你們的菜賣五塊，這怎麽都劃算的啊。”
姚酒回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肖鳳雲：“難道、難道你不知道你們的菜賣這麽高？”
張記夠黑心的，幾毛錢的進價，自己拿回去大張旗鼓的賣高價。
肖鳳雲第一反應是後悔自己剛才嘴快把別人的售價說了出來，要是自己不說，是不是也可以以這個價格拿貨？看對方明顯是不知道自家菜的價值嘛。不過肖鳳雲很快就清醒過來，欺騙別人做生意也不是長久之計，煙霞山不是與世隔絕，人家回頭自己發現了，可不是要鬧嗎？
第二反應就是，既然張記先欺騙了對方，那自己是不是能把張記擠下去？
肖鳳雲搓搓手，準備好好給張記上上眼藥，本來她是無所謂對方也賣一樣的菜的，但是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嗎？對方既然不做人，自己趁虛而入……也不算勝之不武。
肖鳳雲立刻給出了自己的誠意：“我們願意以張記三倍的進價拿貨。”
張記一個小店都知道靠着好菜吸引客流量，他們這麽大一個超市沒道理不會。
而且他們能搞的花頭，可比張記多多了。所以肖鳳雲不吝這點投入，哪怕進價跟售價持平都是劃得來的。
姚酒和林悠背過身去悄悄算了一把，心花怒放的跟肖鳳雲讨價還價了幾個來回。
最終定下，蓮花鄉每天給惠和生鮮供菜，惠和承擔運輸和保鮮，以及幫蓮花鄉的菜搞定所有文件審核問題。進價為正常市價的三倍，同時售價也不能高于進價的五倍。蓮花鄉需要保證蔬菜的水平不能太差，雙方先簽訂為期三個月的合同。
姚酒再三确認：“我們每天摘下來的菜，除開品質問題，你們不能拒收。”
肖鳳雲：“這個是自然，我們會在鎮上安排一個辦事員，會到你們村裏去看菜地，提前會檢查質量，不合格的就不讓你們摘。”
不過肖鳳雲還是心心念念給張記上眼藥：“我不知道你們跟張記的合同什麽時候終止……但請你們考慮下我們的長期合作，我們惠和是大超市，一定會按照規章辦事的。”
姚酒臉色怪異。
“那倒是不用了。”
“我們跟張記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肖鳳雲又是高興又是詫異：“真的嗎？”
姚酒：“對，張記說我們的進價太高，他們不願意收了。”
跪地，前天爬山中暑了，回來就一直不舒服，今天暫時更這麽多，明天會多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