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四
左邊，是丢在沙發上不停響的手機；右邊，是節奏簡明不擾人的敲門聲。
白潇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渣男”時，視線頓了頓，拿起手機并未接聽，說了聲：“請進。”
原主的行政秘書兼助理小陳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份精致的請柬。
小陳恭恭敬敬地站在辦公桌前，餘光瞄一眼還在響着的手機，頓時煞白了一張臉，她知道過來的時間又不對了。
她這位上司對待工作是業內出了名的彪悍苛刻，上次她按慣例過來彙報工作，正碰上白總和客戶視頻會議延遲了，撞個正着。
不出意外，會議結束後白總狠狠把她訓斥了一通，準備的資料只掃一眼就摔在她的腳下。
“重做。”
小陳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至少白總性子率真，直來直往，總是當場挨罵，不用擔心背後被穿小鞋。
白潇等了幾秒都沒聽到小陳開口，一擡頭便瞧見小陳唇角繃得緊緊的。
思及過往經歷，多半是這位優秀助理被原主習慣性撒火吓得本能犯慫了。
金融搬磚工都是這麽歷練過來的，深表同情。
“有什麽事說吧，沒關系。”
白潇話音剛落，手機鈴聲識趣地停止了，她順勢調成靜音。
“……白總，這是今天晚宴的請柬。”有些意外上司今天的溫和，小陳趕緊把那質感極好的請柬放在桌上，“您之前還沒決定是否要出席，不過美容和禮服都為您預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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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潇望着那卡片，怔了一下。
她的反應表明原主對這件事的記憶很模糊，看來個人是不想去的，但作為公司合夥人，她又不得不慎重考慮。
這麽一考慮，就把事抛在腦後了。
“陸總他們去不去？”
“許總和沈總出差，陸總今晚有事，他們說委托您代表公司出席。”
“……”
那還有什麽好問的，這是非去不可的意思呗！
于是吩咐小陳把下午的工作安排好，陪她去做些出席晚宴的準備，此時手機屏幕再度亮起，盡管白潇已經靜音，兩人的談話不至于被這惱人的鈴聲打擾，小陳還是很有求生欲地退出去。
渣男。
吐槽早了。
也對，還沒到不壞不愛的風流男主浪子回頭，變身忠犬追女主的橋段，保持關系很合理。
“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按下接聽鍵，白潇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一道略顯不耐的聲音。
摸着良心說，這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聲音主人的不悅經過禮儀的控制具有壓迫感，卻不失禮。
以往原主都把這種對話當成情侶間的情趣，笑嘻嘻地道歉撒嬌保證三連，男主總裁之氣得到發洩後依舊撩人如初。
“我在開會，有事嗎？”白潇喝了口水，懶洋洋地說。
宋然敏銳地察覺到白潇聲音裏一閃而過的冷淡疏離，先是沒第一時間接他的電話，而後沒像以往那般用軟軟的聲音和他撒嬌，宋然有些錯愕，随即明白過來。
多半還是為了昨晚的事。
白潇不是宋然身邊的第一個女人，但的确是他相處起來最舒服的一個，所以玩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白潇有體面的工作和身份，進退有度不過分黏膩纏人，更不會玩一眼就能看穿的欲擒故縱。
相處得高興，帶得出門，哪哪都合他的心意，所以偶爾的小脾氣，宋然還是很能容忍的，他輕笑道：“生氣了，嗯？為昨晚的事？”
“沒有。”
“突發狀況，下不為例。下次我會好好陪你的，別生氣。”
白潇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會再有“下次”的機會了。
不過宋然居然把酒量感人，純蓋被子睡覺的事稱作“突發狀況”？那要是沒狀況，真就按原作裏和原主翻雲覆雨一夜後走腎不走心，拔掉無情咯？
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白潇忍不住比了個口型：渣男。
“你有什麽事，說吧。”
“潇潇，我是特意邀請你作為我的女伴，出席今天的晚宴。請柬你們公司應該也收到了。”
白潇重新看一眼那封精致到細節的請柬，這是一家族歷史底蘊深厚的豪門，為了慶賀長孫成年舉辦的宴會。
百日，壽宴這種不過是噱頭，重要的是這些有錢有名望時間多得難以消磨的人，提供一個讓前輩新貴們見面交流機會的場合。
“嗯，剛看到。”
“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去接你。”宋然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不用麻煩，我的助理陪我做準備，然後直接過去。”
“沒關系，我今天有時間，當做昨天的補償。”
白潇把手機挪遠些，深吸一口氣，用自然的語氣說：“真的不用，你忙你的。”
宋然眯起眼，踱步到窗邊，拉開百葉窗簾俯瞰百米下方的車水馬龍，抿着薄薄的唇，目光深邃。瞬息間，便想明白了一切。
白潇今天确實不對勁，那刻意疏遠的态度讓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告罄。諸事煩身的總裁沒有精力和時間陪女人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那好，到了地點給我電話，我到門口接你。”宋然補充道，“打扮得體面些。”
白潇聽出了宋然驟然冷淡的語氣，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在一心二用忙工作順便梳理劇情時，是打算直接提分手的，但仔細一想，白潇發現男主和原主從來就沒有正式“交往”過。
例如“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這是我女朋友”之類确認關系的話，宋然從來沒說過，也沒有帶原主進入過他的社交朋友圈。
一直以來，都是原主從兩人的相處模式和宋然紳士體貼又撩人魅惑的話裏，心照不宣地進入他們在“交往”的角色。
既然從沒交往過，就沒有分手這一說。貿然去提，顯得格外自作多情，白潇不想給男主看低她一等，再開嘲諷的機會。
暧昧不明的關系，不妨這樣淡着淡着就斷掉。
白潇處理起公務沒什麽障礙，得心應手。估摸着原作作者為了讓惡毒女配有足夠的時間和男主糾纏，給女主挖坑，不能讓太麻煩的項目牽絆女配，他們公司的客戶財務和運營狀況都很好，制度透明數據喜人，簡直是大寫的乖巧。
所以白潇很輕易就提前把今天計劃的工作完成，招呼小陳一起離開公司，為晚宴做準備。
順便在出去的路上，與在員工區和美女精英們調笑放松的陸之恒打招呼，通知陸之恒她代司出征和今早臨場換将，兩清了。
陸之恒笑眼彎彎，調侃道：“今晚要是能談回一兩個大客戶，那還是算你的功勞。”
白潇嗤笑道：“吃喝玩樂，不談工作。”
陸之恒一挑眉：“是本人沒錯了。”
***
原主預約的是一家小衆品牌服務，因為她從懂事開始便被人拿來與白慕比較，久而久之便對這種社交場合極為厭煩。
名流齊聚的場合裏從來都見不着她的身影，只偶爾在親朋好友的小型聚會上勉強露個面。
別說今晚出席的其他貴賓，就是宋然都不知道他這一任女友和白慕有關系。原主倒不是刻意隐瞞，只是讨厭成為旁人的談資。
談就談吧，還永遠都是稍遜一籌被人惋惜的那個，原主又沒有被虐的愛好。
如果他們知道年紀輕輕就叱咤商場，又一點花邊緋聞都沒有的年輕企業家楷模是她的哥哥，她閉着眼睛都能想到旁人的反應，那就像過去多年萦繞不去的噩夢。
“啊，真看不出來，哥哥和妹妹真的很不一樣呢。”
“男孩女孩天生有差嘛。”
“長子是要穩重一些。”
避着避着，就成了習慣和理所當然。
宋然只把她當成普通企業高管，作為他的女伴，盛裝出席是必須的，于是特意囑咐她要認真打扮。
可惜啊……
白潇滿意地掃一眼準備好的禮服首飾，看男人的眼光不敢茍同，審美她和原主倒是出奇的一致。
從前白潇的衣櫃裏，除了商務場合必備的職業正裝，最多的就是襯衫T恤這些基本款。
她不清楚宴會禮服有沒有基本款，如果有，一定是她身上這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