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六
白潇蠢蠢欲動的高跟鞋被釘在了地上，李總舉着杯子走到白潇身邊，熟絡地介紹着，順便說些“年紀輕輕行業翹楚”之類的廉價贊美。
一直在優雅社交的程樂瑤視線落在白潇身上，像是剛剛才注意到她似的。
程樂瑤比白潇矮一些，清秀淡雅，極容易激起旁人的保護欲，偏偏這小白花一般的外形下是倔強強大的內心，反差萌更讓人憐愛。現下她仰視白潇，仔細打量，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白潇淺淺一笑，朝她舉起杯子算是打過招呼。女主意外提前上線造成的心跳驟快逐漸平息，慢悠悠地喝起了果汁。
“白總這麽年輕就拼到這個位置，幸會。”程樂瑤微微颔首，“一個人過來的？”
“能力和年齡沒有直接的關系。”白潇笑納商業吹捧。
李總說道：“白總是宋總的女朋友，兩位一起來的。”
宋然方才巧妙地把“女朋友”換成了“女伴”，現在這些人又說是女朋友，她算是知道這些人精對語言的博大精深多有心得了。
程樂瑤略顯驚訝地微微啓唇，掃了白潇一眼，又扭頭望向遠處的人，随後抿了口果汁笑道：“原來白總是宋然的女朋友，真是意外。”
李總：“咦？你認識宋然？”
程樂瑤：“昨天同學聚會，有幸重新認識了一遍。”
白潇眼底一沉，問道：“同學聚會？你和宋然見過？”
“挺巧的，這麽多年沒見，聊得還這麽投緣。”
從程樂瑤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芒就能看出來。驚訝是假的，看戲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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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女伴被迫稱職地一直站在宋然旁邊，白潇根本不相信程樂瑤沒看見她，這話一出她就更篤定了程樂瑤過來就是想和宋然說話的。
只是沒想到書中擁有“目光如炬”“鷹隼般敏銳的眼神”等形容的男主，臨場把視力捐給了有需要的人，堪堪錯過了女主的走位。
白潇不偏不倚，直視程樂瑤柔和不失深沉的目光。她臉上淺笑依舊，心裏很快把事情理順了。
也就是說《真心游戲》的情節誤差不大，只是時間線整個提前，原本一個月後的同學聚會昨天就上演。
所以渣男和女主昨天就見過面了？鼓掌。
“程小姐剛才說意外，是什麽意外呢？”白潇把個中細節關系理順後，随口問了一句。
“因為昨天同學聚會的時候，沒聽宋然說過他有女朋友，我還以為……”程樂瑤掩嘴一笑。
聰明人喜歡說一半留一半，更何況在場的都是人精，方才還侃侃而談的衆人互相交換了意味不明的眼神。
李總正欲開口緩解這略顯尴尬的氛圍，白潇“啪”地一聲把杯子放到侍應生的盤子上，動作并不大，足夠吸引注意。
白潇眼皮都不擡，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是沒聽宋然提過他有姓程的同學，不過他平時很忙，大概自己都不記得，一會兒宋然過來了我和他提一句。”
“……說的是，宋然貴人事忙。”程樂瑤笑容有一絲僵硬，但很快消失，“那麽忙昨天還抽空去參加我們的同學聚會，大家都很意外。”
“原來程小姐和宋總是同學，哈哈哈世界真是小。”
“初中同學，畢業後就再沒見過，大家變化都很大。”
“可不是，幾年前我也沒想到程總的女兒變成這麽優秀又耀眼的明星。”
“哈哈哈哈哈——”
“宋總會出席初中同學聚會，看來他很重情誼啊。”
“同學情誼是很難忘，宋然為了聚會還推了好幾個商務應酬，一直和大家聊到深夜。”程樂瑤歉疚地笑笑，“我們在旁邊聽他挂電話都覺得過意不去，所以剛才遠遠看到他，就想過來問問，昨天宋然沒帶白總一起出席，真是可惜了。”
白潇能感覺到程樂瑤對她禮貌中帶着戒備的态度，雖然不清楚為什麽，那股不舒适感令她寒毛直立。
不過眼下，白潇沒心思去回應程樂瑤探尋的目光，她的腦殼都被程樂瑤方才的話震得嗡嗡作響。
宋然昨晚同學聚會，聊到深夜？
深夜是多晚？挂掉的電話莫非是原主撥過去的？可他最後不還是過來了？
難道昨晚在清吧和原主一起喝酒的人不是宋然？！
白潇被腦海中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吓到，随即否定。
不，不可能。
雖然今早白潇因為兵荒馬亂手足無措信息量巨大，來不及多看第二眼就卷鋪蓋跑路了，但那背影分明就是宋然。
白潇有點慌了，無意識地用冰涼的指尖摩挲杯口，眼神有些渙散。細微的變化落在程樂瑤眼裏，着實令她怔了一瞬。
這女人，是真的對宋然上心了？
也對，宋然那樣的，被多少人愛上都不稀奇，可昨天班長開玩笑問大家的情感現狀，宋然并沒有否認是單身……
所以是……單戀？
想到這，程樂瑤探究的目光夾雜着同情和淡漠，她彬彬有禮地朝白潇颔首，舉起杯子道：“很高興認識白總，我們交換名片吧。”
下一秒，一直跟在程樂瑤身後半米的一位女士走上前，遞上一張名片，白潇的目光率先被那紅火得很喜氣的指甲吸引，而後才落在名片上。
唐小姐，經紀業務。
白潇：“……”
真是有誠意的交換名片方式，開眼了。
白潇的視線劃過那枚小紙片，若無其事地投向走來的侍應生，又要了杯飲料，程樂瑤的經紀人舉着那張名片略顯尴尬。
“我經紀人一時職業病犯了，白總別見怪。”程樂瑤有些倨傲地說，“那……”
白潇抿了口果汁，悠悠開口：“不必麻煩了，工作項目以外，我們沒有私交的必要，而目前我司沒有投資娛樂圈項目的計劃。”
她上下看了程樂瑤一眼，調侃道，“如果程小姐需要拉投資，倒是可以來我們公司投資部問一問，我個人喜歡李總那類項目。”
“啊？哈哈哈白總是真惦記上我了。”
“許總不也念念不忘？”
那幾位總監經理本來被這兩人之間莫名有些緊張的氣氛壓得一時冷場，突然聽到白潇七彎八拐又把話題帶回了風險投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點點小心試探觀望的心思瞬間消失在這爽朗的笑聲裏。
程樂瑤唇邊的淺笑有些挂不住，白潇三兩句話就把她拉低到娛樂圈明星單方面倒貼金主的檔次，偏偏周圍的人都被她逗笑順着她的話題往下聊，她連辯解掙回面子的機會都沒有。
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程樂瑤眼底的波瀾轉瞬即逝，她見慣了別人對她沒來由的敵意，不至于這麽沉不住氣。
沒多久，宋然便回來了。有眼尖的人在偌大宴會廳聊得火熱的社交圈縫隙中，遠遠看到了宋然挺拔帥氣的身影，微擡下巴示意，暫時中斷閑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