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林松楠開了駕駛室的門,坐到了夏吟的身邊。
夏吟立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類似于青竹的香氣萦繞在她的周圍。
她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林松楠,不知道林松楠為什麽這麽堅持要跟她坐一輛車,明明他們二人無論誰開車,都無法正常聊天。
林松楠一偏頭剛好對上了夏吟不解的眼神,夏吟則是立刻移開了眼神,目視前方,想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林松楠輕笑了下:“保險帶。”
夏吟這才慌慌張張地去夠身後的保險帶,拉到胸前固定好。
她有些不安地拽住胸前的保險帶,也不知道在車上林松楠會跟她說些什麽。
“地址?”
夏吟看了眼車載導航,用導航輸好了小區的地址,導航裏立刻傳來了冷清的女聲:“距離本次目的地共12.3公裏,預計時間18分鐘。”
好在林松楠并沒有挑起話頭,車子駛上了馬路,林松楠則是打開了音樂。
夏吟聽了開頭的幾個音符就聽出了這一首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還是她小時候在林松楠家聽的。
那個年紀的她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這種音樂好在哪裏,節奏也是忽快忽慢,但少年老成的林松楠卻很喜歡。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就可以聽一下午。
看來林松楠的喜好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的她只記得林松楠家書架上成排的漫畫書更有意思,主人公會破案,會探險,會有喜歡的人,總是在做一些非常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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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趣的漫畫根本不像是當時性格沉悶的林松楠會看的類型。
比起她家那些泛黃的古籍,這些妙趣橫生的畫比字更有意思。
她能成為漫畫家估計也是受了林松楠家裏當初那些漫畫的影響。
不過他們這麽長時間沒見,應該大家都變了,林松楠變成了一家集團的公司總裁,她變成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漫畫家。
他們就像兩條“X”的線,在某一點突然出現了轉折又相交在了一起,變成了菱形的形狀,估計之後也是菱形邊框的任意兩條的延展線變得越來越遠。
她也擔心他們這一次的重逢,會變成他們都不想打開的那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夏吟的目光中出現了小區的樓房,才驚覺已經到了她的小區。
“幾號樓,怎麽走?”
夏吟沖着林松楠比了個十五,用手掌比了個向左的姿勢,又将手掌伸直示意他筆直向前開。
林松楠找了個車位臨時停下:“你上去取,我在這裏等你。”
夏吟剛解開保險帶準備下車,一眼望見不遠處一個正在樓門口徘徊的男人的身影,正是喻朗。
對于喻朗的上門,夏吟已經見怪不怪,今天早上的“道德綁架”沒用,想必現在說不定是來打感情牌的懷柔政策。
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無休止地糾纏已經讓她累了。
夏吟推開車門,一直跟在他們車後的司機下車詢問夏吟停車的位置,夏吟指了指方位,又比了比車位上的數字,司機重新上車替他去停車。
喻朗大步流星地朝着夏吟走來,朝夏吟身後的黑色車輛看去,抓住夏吟的胳膊:“你這是去哪兒了?”
夏吟朝喻朗翻了個白眼,奮力甩開了喻朗的抓住她的手,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打字,直接打着手語:我去哪裏不管你的事情,你沒有資格來幹涉我的事情,你已經不是我的男朋友。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林松楠下了車,并沒有上前。
喻朗看到下車的林松楠更是氣憤:“你身邊有梁宆還不夠,這麽快又釣了新男人,看來你真的很缺男人。”
“啪”的一聲。
格外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喻朗的右臉上漸漸浮現起了一個微紅的巴掌印。
夏吟看了看她的手,又沒忍住。
夏吟看着面前的人,真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麽沒有看穿那些虛假溫柔背後的真面目,竟是這麽血淋淋的殘酷。
明明是他的錯,卻仍然要開脫責任。
她可以理解喻朗被辭退工作鬧得公司人盡皆知的不滿,但他卻不能這麽侮辱她的朋友們。
夏吟用手語告訴他:你不應該侮辱人。
喻朗還是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人,感到了幾分陌生,他已經被夏吟的一掌打了忘記他今天的來意是求夏吟幫他找一份工作:“夏吟,你真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就是個啞巴,就算你家再有錢你也沒什麽了不起。”
這一番話着重夏吟這輩子都不想揭開的愈合的傷疤,一時愣在原地。
反複聽到這種話的她,似乎應該脫敏,但每一次聽到,她依舊每一次心裏像被挖了一個洞。
是啊,她不過是個說不出話的啞巴。
喻朗看到了夏吟的反應,知道他戳中了夏吟最傷心的點:“看,被我說中了心事,就裝委屈給誰看呢,你以為你就會好過嗎。”
喻朗邊說,還推了推夏吟的肩膀。
轉眼間,喻朗感覺一陣劇痛從手腕上傳來,剛才還站在車邊的男子此時已經來到了面前,正抓着他的手腕向後折。
喻朗喊痛,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對方的手,林松楠才放開他。
林松楠上前一步将夏吟擋在了身後:“你是夏吟的前男友?”
“是啊,你誰啊你,我們之前的事情關你什麽事情?”
“在大庭廣衆看到男士欺負女士就忍不住出手了,我想夏吟也跟你講的很清楚了,她跟你已經分手了,沒有任何關系,也請你不要糾纏她不放。”
喻朗邊揉着手腕,邊輕蔑地看着眼前的人:“怎麽,你喜歡夏吟,要為她出頭,她有什麽好的,就是個啞巴。”
林松楠上前了一步,夏吟生怕林松楠要動手,趕緊抓住了他的衣袖,林松楠回頭給夏吟一個放心的眼神。
林松楠輕飄飄地瞥了喻朗一眼:“自取屈辱夠了,還不走嗎?”
喻朗被氣得不知所雲:“我倒要看你們能好多久。”
夏吟注視着喻朗的背影,她本以為再看到喻朗也不會生氣的,卻還是不經意間被情緒沖昏了頭腦,扇了對方一巴掌。
“走吧,送你上去。”
夏吟點點頭,帶着林松楠一起來到了家門口。
林松楠表示他可以在門口等,夏吟從鞋櫃裏拿出了雙鞋,示意他進來也沒事。
夏吟轉身進去拿了衣服,林松楠則是進到了門口玄關處夏吟放鞋子的地毯上站定,他目光掃到了鞋櫃上散落的紙張。
他将紙片移到了面前,發現上面畫着的誇張的漫畫人物,其中一個看起來是謝頂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有點眼熟。
昨天宴會上也有這樣一個人對着他唾沫橫飛。
夏吟将西裝遞給林松楠,發現林松楠正在看她昨天在宴會上的随手塗鴉,想要抓住紙片收回來。
林松楠卻突然拿起一張:“這是昨天畫的嗎?”
夏吟點頭承認。
“能給我一張嗎?”
夏吟慌亂地摸着手機,想要告訴他畫得不好,她可以改日給他重新畫一張其他的。
林松楠還沒等夏吟給手機解鎖:“別說送我別的,這張就很好,我拿走了,還有衣服也拿走了。”
夏吟還沒來得及,林松楠就貼心地替她關上了門。
夏吟所有沒來及打出來的語句,都從指間散落到了地上,沒能夠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她卻突然想到,為什麽林松楠會知道她在跟喻朗說話的內容,她明明用的都是手語,普通人只會覺得一些手勢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林松楠也看得懂手語?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在酒店那天林松楠就知道她發生的事情。
真是太丢臉了。
她跟林松楠的重逢竟是這樣的開端。
夏吟癱倒在沙發上,将喻朗又來找她的事情告訴了田梨,田梨氣憤填膺地告訴夏吟她必須馬上搬家!
誠如田梨所說,她住在這裏也只會受到喻朗無盡的騷擾。
她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開始将梁宆為她準備的紙箱子一個個疊出形狀,慢慢地将書架上的書和衣櫥裏的衣服都一點點往箱子裏挪。
等到晚上田梨又到夏吟家裏時,客廳的地上已經堆滿了四、五個紙箱。
田梨驚訝于夏吟的整理速度:“你怎麽才打了這麽點。”
夏吟告訴她:除了被子那些蓬松的,需要真空抽氣包裝的,這是她全部的行李。
田梨立刻改了口:“你動作真快。”
夏吟回想起當初田梨當初搬家,光是化妝品就用了四、五箱,她也真是有在苦心鑽研化妝品技術。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辦?打算找搬家公司嗎?”
夏吟搖搖頭,就這麽幾箱東西,她樓上樓下跑個三四次也都能搬完。
“就最近找一天,我問問梁宆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幫你搬。”
說罷,田梨就撥通了梁宆的電話,通過話筒的音樂傳送聲,夏吟似乎聽到梁宆說要找搬家公司,兩個人又一言不和吵了起來。
夏吟将田梨留在廳裏,回到書房,看還沒有東西應該裝箱卻被她忘記的。
她看到了桌上那幾張昨天畫的小紙片還靜靜地躺在那裏,她在把紙片送入垃圾桶和夾進書裏封存之間猶豫了下,随手塞進了書裏。
直到田梨進來敲了敲門:“後天白天幫你搬家,反正梁宆什麽時候都有空,我那天剛好有個客戶取消了會議。”
夏吟也答應下來,她也是該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