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活死人(十一)
活死人(十一)
林桉走出了好幾步,卻還是感受到了身後的冷意,回頭一看,那門還沒有關上,于是他回頭看去,只看見段繹慢悠悠地從裏面走出來。
于是他催促道:“快點,冷死了。”
段繹說道:“好,走吧。”
說完便又攬住林桉的肩膀,把他往前面帶。
“我自己會走。”林桉聳動肩膀,将他的手抖了下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瞥到的一瞬間,段繹站在那具屍體面前,好像說了什麽?
但是等林桉想要看清楚一些時,那段繹已經朝他們走過來了。
早知道林桉就走慢一些了,說不定還能聽見段繹在說什麽。
他們原路返回後,在三樓入口看到了提着保溫箱的胖子。
胖子見到他們,先是焦急,然後又是如釋重負,于是快步上前,迎上他們幾人。
“我這剛想給你們送下去呢!你們就上來了!”
謝景淳将胖子提上前的保溫箱又推了回去,說道:“用不着了。”
“什麽意思啊?”
這時,一直待在這裏面的其他幾個人也聚了過來。
花茗問道:“隊長,你們沒有找到血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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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說道:“難道是血清不在那裏嗎?”
猴子說道:“你說話呀隊長!”
謝景淳說道:“血清不見了。”
“什麽?”
“什麽!”
段繹也說道:“可能已經被人拿走了。”
花茗說道:“那我們要怎麽跟基地交代啊,那個研究員都說了血清在研究所,難道他在騙我們?”
猴子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這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個任務而已,他對這個血清沒有太大的執念,任務失敗了又不會處罰他們。
于是他說道:“什麽怎麽交代,就實話實說啊。”
小伍問道:“基地的人會信我們?”
花茗說道:“不相信我們還能相信誰啊?信那個研究員嗎?”
胖子卻問道:“隊長,你們是誰最先發現血清的?現場沒有什麽可疑的痕跡嗎?”
他一問完,其餘三人都朝他們看來。
段繹很快地就接話道:“怎麽,你在懷疑我們?”
胖子知道自己不該說這話,他幹巴巴地辯解道:“不是,我怎麽會懷疑你們。”
但是他們幾人的視線都不自覺地看向了林桉。
林桉皺眉,他就知道這群人總是要懷疑到他的身上。
段繹搭住了林桉的肩膀,看向胖子,說道:“是我和李華一起發現的,然後我們就在原地通知了隊長過來彙合了。”
謝景淳也點頭,表示事情就是段繹說的這樣。
林桉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替自己隐瞞,但是這樣也省去了解釋來解釋去的功夫。
原本他确實有拿血清的這個打算,可最終不還是沒有拿到嘛。
這可是他的任務對象之一,血清不見了,那是不是說明他的任務就不可能完成了?
不對,他的任務是要銷毀血清,說不定血清現在也已經被銷毀了呢。
林桉如此想着,在心底喚了幾聲089的名字。
‘089。’
‘089?’
【我在。】
‘我以為你只有在世界劇情快結束了才會出現。’
【那只是第一個世界的特例,往後的世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那就好。’
【你有什麽問題嗎?】
‘現在血清不見了,可能已經被銷毀,也可能只是轉移了地方,那麽我的任務該怎麽算?’
【如果血清是已經被銷毀了,那麽這個任務也是算你完成的,但如果只是轉移的地方,那你還是要找出血清,并把它銷毀。】
‘這麽難?我怎麽知道現在血清的下落,都兩年過去了。’
‘能不能給點提示?’
【提示都藏在研究所和你的身邊,把有關病毒和‘永生’實驗搞清楚了,你會得到很多想要的答案。】
‘這個世界發生過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吧?’
林桉想要從089這裏敲詐一筆,可089不為所動。
【你可以通過計算,得出過去可能發生的幾種真相,也可以推測未來的走向。】
也不知道089有沒有聽出林桉想要從它這裏打聽過去的言外之意,他将話題帶了過去。
林桉想道:‘我又不是你,我怎麽計算。’
【這是一個概率的問題,你可以通過列舉出不同的........】
‘打住。’
林桉打斷了它,“不說就不說吧,還得是要靠自己,你真沒用。”
【.......這個世界對我的限制太多了,我想幫也幫不了。】
不過089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方向,就是研究所。
在林桉與089對話的這段時間內,幾人已經撤出了大門,陸續上了車。
可這次離開了,他想要再過來,就不容易了。
而且他也沒有車,這裏離廢棄別墅群又有點距離,要靠走路根本不現實。
江城這附近更加一臺能正常開的車,謝景淳他們這輛車都算得上是個奢侈的玩意了。
對了!
謝景淳!
林桉怎麽沒想到呢,他還有一個‘同盟’啊。
不過謝景淳不一定還記得當年的事情,也許謝景淳和自己一樣也失去了當年的記憶呢。
不妨先試探試探。
他們回到住處後,林桉沒有立馬去找謝景淳,而是等衆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才走出房門,還不忘帶上謝景淳的那張‘志願者身體素質評定表’,剩下的兩張都被他藏在了枕頭下。
他先是敲了敲謝景淳的房門,對方沒有回應,他這才想起來謝景淳可能是去幸存者基地總部報告了。
房門沒鎖,他先是左右看了一眼三樓的走廊,确定沒人後,才開門進了去。
謝景淳的房間跟林桉那間差不多,就是他的房間進行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翻轉。
但是謝景淳的書桌上多了一樣東西,電腦。
林桉走上前,碰了碰鼠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就亮了起來。
看來謝景淳回來打開電腦沒多久,就去幸存者基地了。
電腦沒設密碼,他很容易地就将它打開了。
桌面上很幹淨,沒有什麽游戲和軟件,看得出來謝景淳平時是一個多無趣的人。
林桉直接點開‘此電腦’,在文件資源管理器的最左邊一欄找到了‘快速訪問’,那裏顯示了幾個最近使用的文件,其中最近的時間就是在二十分鐘前。
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謝景淳一回到這裏就打開來看?
林桉也點進了這個視頻。
視頻內的場景色調林桉太熟悉不過了,這樣的牆,這樣的地板,不就是研究所的地下室嗎。
林桉在研究所的地下室裏看過了不下數十個這樣的房間,這是實驗室和觀察室的結合,也可以說是實驗室內裝下了一個觀察室。
幾乎是所有的地下實驗室都有這樣的配置,起初林桉見到時還不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現在他終于能看看它的用途了。
只見長方形的觀察室角落裏縮着一個人,他瘦瘦小小的,蜷縮在角落裏非常不起眼,就連林桉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這時,觀察室外好像傳來了什麽人講話的聲音,林桉為了能聽清楚一些,伸手将電腦的音量鍵調大,就在這時,視頻裏的人也擡起頭來,正好看着屏幕外的林桉。
林桉身形一滞,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
這是.......
視頻裏的人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
林桉調完音量鍵,坐回電腦前,将進度條拉到最開始的位置,把視頻從頭放了一遍。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不敢放過一絲細節。
他有些緊張,指甲深深地按進了肉裏,他急于求證剛才看到的一幕,是否真如他的心中所想。
視頻的開頭,這個人就一直縮在角落裏,他沒穿鞋子,渾身只套了一件白色的圓領長衫,衣擺長到膝蓋以下的位置,像極了裙子。
就算他抱着雙膝蹲坐在角落,長衫也很好地掩蓋了他的身體。
然後,畫面外的區域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林桉仔細聽,聽出了大概有五個人左右,有男有女,還有一個聲音明顯地比其他聲音中氣足一些,也有些老成。
有個人說了一句,看鏡頭。
畫面裏的人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又一次與林桉對上了視線。
林桉按下暫停鍵,心也沉下去。
這哪是別人,這分明就是他自己!
這視頻裏面保存的,都是自己消失的記憶。
這具身體曾經經歷過的事情,自己居然還要靠別人的記錄才能知道。
視頻裏的自己看上去也就十七歲左右的模樣,比那張評定表上的照片大了不少。
他想起表格裏備注欄上的字。
這該不會就是活死人試驗吧?
他的手有些發虛,用力按下空格鍵後,視頻繼續播放了下去。
他聽見裏面傳出一聲‘滴’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攝像機旁邊按下的開關,接着,這間觀察室旁邊的牆逐漸往上收起。
林桉這才看清楚,這間觀察室遠遠不止看到的這麽大,單側的牆竟還與其他的地方連通。
随着側門的逐漸上移,門後自下而上地露出了好幾雙腳,他們長長的褲腿拖到了地上,有些褲子被他們的腳後跟踩着,但是他們似乎不會覺得不舒服,仍然保持着這個姿勢。
視頻裏,林桉離他們最近,以他從下往上看去的角度,看得也更加清楚那些人的樣子。
只見十七歲的林桉臉色大變,那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整個人定格在畫面裏。
視頻外的林桉也是大氣都不敢出,視線緊跟着觀察室的側門。
“咔”地一聲,門完全打開來。
視頻裏,攝像機旁邊人們的讨論聲不斷響起,盡管那些研究員盡量壓低了聲音,但在林桉聽來還是十分刺耳。
相反,與實驗室隔着一扇玻璃的觀察室內卻寂靜無聲。
大概有七八個臉色發青的孩子齊齊站在觀察室的側門內,他們的胸膛沒有起伏,就像是七八具活屍一般。他們的眼睛都沒有黑色的瞳仁,整顆眼珠都是血紅色,比現在的活死人眼睛顏色更加鮮豔和純粹。
這就是初代活死人。
十七歲的林桉終于動了,但是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驚動了那幾個活死人。
他緩緩轉過頭,眼睛卻是看着一個方向的,他說道:“救我。”
即使是在嘈雜的氣氛當中,他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明顯,帶着明顯的哽咽和鼻音。
視頻裏的林桉定定地看着那個方向,但是不知道他在看誰,那人又跟他說了什麽,林桉面上的表情從期盼到哀求再轉向絕望。
他面對着攝像機的方向,鏡頭清楚地記錄下了他的表情變化。
剛才說‘看鏡頭’這三個字的人忍不住發出了贊嘆的聲音,感嘆于自己拍到了這樣好的畫面。
十七歲的林桉轉回頭,幾乎是心如死灰地癱坐在地上。
奇怪的是,面前的活死人們竟沒有第一時間就攻擊林桉,他們站姿各異地定在一開始的地方,只是呆呆地看着林桉。
他們沒有思想,但是其中一個人嘴角淌下來的銀絲還是暴露了他們的本能。
十七歲的林桉只是頹靡了一會兒,很快又振作起來,重新鼓起勇氣面對起面前的活死人們。
他仍是待在這個牆角裏,但不再是雙手抱膝坐在地上的姿勢了。
他墊起腳蹲在地上,一邊手的手指抵着地板,另一只手扶着身側的牆似乎只要那些活死人再靠近一步,他立馬會從原地彈起,與那些活死人拼一個你死我活。
實驗室裏的人們也沒有不耐煩,似乎林桉表現出得越不一樣,他們就越興奮。
視頻裏傳出沙沙的寫字聲,是他們在做實驗記錄。
其中,一個與當年林桉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動了一下,他的腳只是往前邁了一步,就沒再繼續了。
但就是他做的這一個開頭,其他活死人也紛紛效仿着,一步一步地朝林桉挪過來。
那邊的活死人有所動作,這邊的林桉也動了,他的視線穿過活死人之間的縫隙,盯着他們身後的那扇側門。
一步、兩步、三步。
走在最後面的那個活死人離開了身後的側門兩米左右的距離,林桉看準時間,朝着那個門沖去。
可他這一下卻像是某種激發活死人血性的開關,那些活死人猛地朝林桉沖過來。林桉憑借着體型的優勢,躲過了前面兩個活死人的飛撲,那兩個活死人一摔倒在地上,又很快地彈起身來,繼續朝林桉抓來。
幸好他們的指甲沒有很長,抓到林桉的背上也只是撕開了幾道衣服裂口。
林桉直接朝着那扇門跑去,但是實驗室裏有人發現了林桉的意圖,他說道:“關門。”
“好。”
林桉帶着怒火的眼神斜了一眼他們的方向,他眼裏的怒火似乎要把玻璃燙融化了一般。
突然,一個活死人猛然朝林桉撲過來,林桉被前後夾擊,躲避不及,他被重重地撲倒,摔在了玻璃上,後背撞擊玻璃發出一聲巨響。
攝像機旁的人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活死人拖着林桉的腿,将他從接近側門的一頭拖到了另一頭。
林桉的頭磕在側門的門檻上,還沒等他起來,又被活死人抓住了腳踝在地上拖行,他的後腦勺剮蹭在門檻上,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紅色的血痕。
這些血液更加刺激了那些活死人們的獸性,他們紛紛趴在地上舔濕着林桉的血液,等到地面上的紅色被濕漉漉的透明液體代替之後,活死人們又将目光瞄準了林桉。
林桉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一個活死人又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個張嘴直接對着白皙的手臂咬了下去。
林桉趁活死人的嘴差一點就要咬上去的時候,用力抽出了手臂,但是也被活死人的手指刮出了長長的血痕。
他的手臂好像有些脫臼了,無力地垂在身邊,就連查看傷口這樣簡單的姿勢他都做不到。
活死人看着自己沾着林桉血液的手指,直接嗦了上去。
其他的活死人也從嘴裏流出了白色的唾沫,都以怪異至極的姿勢朝着林桉圍上去。
林桉用剩下的一只能活動的手,狠狠地對着離他最近的活死人臉上揍了一拳。
但是他的每一次還擊,就要受到來自其他活死人的攻擊。
一個人還是敵不過這麽多活死人,漸漸地,這些活死人掩蓋住了林桉的身影,他溺死在了這些活死人一波接一波的獠牙之下。
人群裏不斷發出了唏噓聲、抽氣聲,但是這些聲音裏沒有一個是為觀察室裏的林桉感到同情和憐惜的,他們都在為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感嘆。
那些沙沙的寫字聲越來越大,有些人的筆尖甚至刮爛了紙張。
這些聲音通過攝像機的收音器,再從電腦裏放出來,狠狠摩擦過林桉的耳膜。
觀察室裏只有活死人發出的各種惡心的聲音,要不是林桉能看見畫面裏的人兒攥緊拳頭抑制着發抖,他都要以為視頻裏的自己已經死過去了。
地上的血跡暈開來,不知道活死人咬到了哪一條靜脈或是動脈,這些血像是不要命一樣一直往外流,不一會兒就鋪滿了三分之一的地面。
視頻裏的他從發抖到抽搐再到麻木,看着這一切的人都以為他要死了的時候,那些研究員才肯放過他。
活死人吃飽喝足,攻擊性也就下來了,他們被全副武裝的研究員趕回了側門。
一個研究員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桉,林桉仍是毫無反應。
“怎麽還沒變成活死人?”
這時一個在玻璃外的人說了一句:“不會是死了吧?”
另一個說道:“死了就死了,一個B級而已,沒了他也不缺別的飼料。”
又一個聲音說:“不對啊,怎麽會真的死了呢?我當時沒看錯啊,他真的能自愈!被刀劃過的傷口他只花了不到兩秒就愈合了!”
“你是說,他一個B級的,為什麽會接觸到永生實驗?而且他居然實驗成功了?!”
“可就連那些S級都沒有成功啊,難道他比那些S級還厲害”
一個老成的聲音說道:“成沒成功,看看就知道了。”
“快、快看啊!”
鏡頭裏出現了一只手指,繃得直直的指着觀察室內林桉的方向。
只見林桉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着,似乎是這次傷得太重了,他自愈的速度慢了很多,足足花了十分鐘,一個完整的人又再次呈現在他們面前。
雖傷口是愈合了,但是流失的血卻回不來了。
林桉的膚色是病态的白,在這一地的血跡裏,紅白色的差異給了人眼強烈的視覺沖擊。
他的衣服被撕裂得不成樣子,沾滿了血跡緊緊地貼在身體上,這幅衣不蔽體的樣子,在衆人的眼中卻成了寶貴的研究對象。
一時間,相機、手機的咔嚓聲,敲擊鍵盤的打字聲、筆尖劃過紙張的沙聲此起彼伏。
一個聲音突然紮進了林桉的耳朵,無論是屏幕裏還是屏幕外的林桉,呼吸都不自覺地凝滞住了。
“老師,我們的實驗成功了。”
這是誰?
還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這一下子把湊近在觀察他的研究員吓了一跳。
他連扭頭的動作都做不到,但還是用渾身的力氣偏過一些角度,斜眼朝着玻璃外的一處看去。
還是那個角度。
實驗室裏的人都換了好幾撥,都換了無數個位置,然而那個人還是一直站在那個地方沒有動過。
躺在地上的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林桉仿佛看到了他眼尾劃過了一絲晶瑩,他再想要看清楚,那處的畫面卻變得模糊起來了。
十七歲的他嘴巴動了動,不知怎麽的,林桉就是知道當時自己說了兩個字。
騙子。
後面的場景林桉都沒什麽心思去看了,他被困在了自己身下的一灘血和那個聲音裏。
這個視頻的音質有些失真,那個人站得不近,再加上攝像機旁邊太多噪音,林桉能感覺到那時很熟悉的聲音,但是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但是,要是被他遇到那個人在他面前再說一句話,他一定能認出來。
視頻的最後,一個人走來,他伸出一只手擋住了鏡頭,從指縫間能看到對方高挑的身影和那一身白大褂。
他将鏡頭往下按,畫面一晃,拍到了地面,虛虛的鏡頭聚不了焦。
只能看到那個人不顧別人的勸阻,打開觀察室的門進了去,将身上的白大褂脫下包住林桉的身子,俯身将他抱了起來往外走去。
披下來的衣角碰到了地面,地上的血跡浸濕了幹淨的衣角,那一點白色很快被染紅了。
那人卻不在意這一點血跡,任由林桉身上的血跡沾染了他的襯衣,他卻緊緊地将林桉抱在懷裏。
男人走出畫面以外後,還能聽到那個老成一些的人對着外面喊話的聲音:“你要上哪去?”
“你私自進行實驗的事情我跟你算賬呢!”
可沒等到那男人的回答,畫面就一黑。
視頻結束了,林桉也沒有了再看一遍的欲望。
他想起自己身上的那些傷痕,竟是這麽來的。
但是視頻裏的那一次,似乎是他第一次被進行這種實驗,畫面裏的他傷口愈合之後也沒有留下什麽傷疤。但是從他現在這樣傷痕累累的身體看來,這項惡心的實驗還進行了不止一次。
究竟是經歷了多少次的這種實驗,才能在他擁有自愈能力的身體上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痕。
坐在屏幕前的林桉感覺眼睛都有些被刺痛了,但他還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這幅執着的模樣,似乎要回到幾年前将地上那人從屏幕另一端挖出來。
蓮華,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