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蔔婆恐懼到了極致
第21章 阿蔔婆恐懼到了極致
熊熊烈火鋪天蓋地般将天空都吞入了腹中。
火,到處都是火。
伴随着人們的慘叫聲、哀嚎聲、怒罵聲、哭泣聲……
空氣中彌漫着濃厚的鐵鏽味,血液将地面都浸透,泥土飽吸了鮮血,軟爛得一腳踩下去就會溢出紅色液體。
屍體被燒的噼裏啪啦作響。
一具又一具屍體倒在地上。
有父母為了保護孩子将孩子緊緊抱在懷中,卻被一柄長刀刺穿,全家慘死。
屍體軟綿綿的疊在一起,猙獰扭曲的面孔兩只眼睛空洞黑暗。他們的眼球都被挖了出來。血淚從眼眶流出,滴在衣領上,白色的衣服瞬間暈染開一朵妖豔的血花。
殺傷搶掠,惡跡昭著。
這就是幻影旅團,被通緝的最高危險度的犯罪團夥。
在其餘人大開殺戒的時候,一個穿着黑西裝白襯衣,梳着個大背頭的娃娃臉少年手中捧着一本書,坐在一戶人家窗外放着的一把椅子上,椅子附近還貼心的固定了把大傘,用以遮陽。
可見原本的這戶人家對生活的态度有多積極,想必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然而此刻卻已經變作了冰冷的屍體,倒在娃娃臉少年腳旁。
少年是如此專注的閱覽書籍,吸收知識,對周圍發生的慘劇視若無睹。
因為……這亦是他下達的命令。
滅族,屠殺——做出此等慘絕人寰之事的少年與受害者并無關系,在這之前,他們甚至互不認識。
少年決定殺害他們,不過是因為這一族群眼眶中的眼珠子。
火紅眼,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窟盧塔族血脈中的顯性基因。在情緒平緩的時候他們的眼睛和正常人無異,然一旦情緒激動,眼睛就會被漂亮的緋色覆蓋。
美麗從來不是罪,有罪的是因美生惡的劣徒。
比起大塊頭的窩金,兇相臉的信長,形象詭異的剝落列夫……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少年是統領他們的首領。
庫洛洛·魯西魯,生得一張俊美無害的相貌,智多近妖,把玩人心,肆意冷漠,胡作非為,是會因為無端的理由就莫名殺害別人一家,還微笑着說:“真是不好意思,請你去死吧”這種話的乖戾之輩。
他毫無疑問是流星街人(惡人)。
流星街已經成為了惡的代名詞。
因為有着如此浪漫夢幻名字的地方,看文加暗號裙易五兒二漆霧貳扒宜竟是全世界最大的垃圾場。生活在這裏的人和野獸沒有區別,當全世界将垃圾都傾倒于流星街時,流星街的人也彙聚了全世界所有的惡。
無法适應外界和流星街完全不同的生存法則。
流星街人也不過是以他們自己從小生活的方式去生活。
怪不了別人。
怨不得上天。
世界就是這樣,有人出生擁有一切,有人出生連活下去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因為是別人過去的記憶片段,阿蔔婆根本無法動彈。她只能像個有素質的觀衆,靜靜站在一邊,旁觀這幅地獄繪卷。
身為詛咒師,阿蔔婆當然也做過許多見不得人的事,不然也不能是詛咒師。
殺傷搶掠,謀財害命的事她一樣做。
但是,生活在和平之下的人始終不能和生活在糟糕透頂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堪稱人間地獄的地方的人相比。
前者的上限是後者的下限。
至少,阿蔔婆做不到因一己私欲就滅人全族。
雖然主要是沒有那個能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哪個正常人會随随便便就搞屠殺。詛咒師只是不符合社會規則不遵守法紀法規,不代表是瘋子!
阿蔔婆的靈魂在戰栗,就像普通惡人遇到了更高層次的窮兇極惡之徒,追根究底,他們幹的事本質是一樣的。
正是因為如此,正是更加了解。
阿蔔婆才會如此肝膽俱裂,恐懼到恨不得回到五分鐘前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同時忍不住埋怨起淺櫻熏。
你說你惹這個魔鬼幹嘛!
這是你惹得起的人嗎?
真是害慘了她!
記憶片段還在繼續‘放映’。
慘叫聲宛如琴弓一次次撥動她的心弦,用力到她的心髒跟着怦怦狂跳,都快跳出胸腔了。
阿蔔婆閉上眼睛,臉上的褶子時不時抽動一下,臉色蒼白,冷汗從額頭滑下。
漸漸的,慘叫聲越來越小,直直消停。
一道裹挾着腥風的淩厲氣場從身邊經過,銳利得阿蔔婆恍惚間以為自己的皮膚都被刺穿了。
【“團長,搞定了。”】聲音洪亮,精氣神十足的窩金大嗓門的說道。
【“你能不能小點聲,團長又不是聽不見。”】信長皺了下眉,翻了個白眼,走到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少年身旁,一腳踢開擋路的屍體,從口袋裏掏出兩根管子,管子裏各放有一對緋紅的眼球,擺到少年面前。
窟盧塔族世代隐居深山,就是為了躲避他人的觊觎。
哪想最後還是被人盯上,被滅了全族。
也因為隐居深山,不和外界交流,窟盧塔族人數并不多,僅幾百人爾爾。
幻影旅團此次出動了一半人員,總計七人。
除掉一人不出力,剩餘六人相比較幾百人人數很少了。窟盧塔族面對他們卻毫無還手之力。
在安逸環境下生活的人哪能和随時都要警戒危機,一時不慎就會丢掉性命的人相比。
話說回來,在團長的命令下,即便是大老粗窩金,也小心翼翼的挖眼珠子,盡量不碰壞了,不過這種精細活實在不适合他,窩金後面就只‘老實’負責殺人了。
除了成員們身上目前所有的幾對眼珠子,更多的窟盧塔族人的屍體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挖眼。
‘啪’
少年關上書,抽空看了眼同伴手上的眼珠,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同伴自己先收下。
明明滅了人全族,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到手後卻一副不重要的樣子。
他的做法令阿蔔婆越來越感到恐懼。
如果少年真的是因為喜愛,喜愛到連殺人全族都做得出來,那勉強還說得過去。人為了填補欲望的溝壑會做出可怕的事,這種事情阿蔔婆作為詛咒師比誰都明白。
但是——
少年看起來并非如此‘深愛’這眼珠子。
就像是富家少爺花大價錢買來了玩具,玩具到手後就棄之敝履,丢到一旁,不再關注。
既如此,為什麽要花大代價去得到玩具?
答案很簡單。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的大代價,于少爺而言不值一提。
可是,屠人全族,挖人眼睛,并不是簡單的代價啊,做這種事,就不怕被全世界通緝嗎?
瘋了,真是瘋了。
人有欲望是常識,為了欲望去做可怕的事是正常,唯獨無差別作惡最可怕。因為你永遠想不到這種人還會做出什麽事來,會不會影響到自己。
阿蔔婆并未注意到這其實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能夠理解,畢竟不是誰都能認識到世界之外還有別的世界。平行宇宙說到現在也只是一種猜測,而非‘現實’理論,更別提異世界了。
而受世界偏差修正律的影響,即便夏油緣洛和庫洛洛·魯西魯僅四分相似,阿蔔婆也還是将他們完全弄混搞成了一個人。
【“嗯?”】
少年忽然擡起眼皮,目光準确的停在阿蔔婆的方向。
阿蔔婆有一瞬間荒謬的覺得自己被少年發現了。
但這怎麽可能……?
這只是一段過去的回憶!已經發生了的事!
【“團長?怎麽了?那邊有什麽東西嗎?”】
【“不,可能是錯覺。”】
少年雖然這麽說着,卻始終沒有把視線移開,反而站起身,朝阿蔔婆走去。
阿蔔婆的心跳越來越快,用力到仿佛都要沖破胸膛。
少年在距離阿蔔婆一步之距時停了下來,轉頭望向兩棟房子之間放着的一個木箱子。
阿蔔婆快要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等少年轉身走向旁邊的木箱,微微俯身伸手掀開木箱子的蓋子後,下意識張開嘴大口呼吸起來,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無意識屏住了呼吸,怪不得有種窒息的感覺……
木箱裏什麽也沒有。
就在少年直起身體,轉身面朝團員們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阿蔔婆終于結束了折磨的‘觀影’,回到了現實。
她的術式确實可以利用媒介查看攜帶人最深刻的記憶,卻不是看了後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必須要完整看完攜帶最深刻的記憶後才能退出。
不然早在發現少年竟然是最大惡人的時候阿蔔婆就趕緊退出來了。
夏油緣洛默默計算着時間,自老婆婆開始裝模作樣(不,這個真的不是裝的)翻白眼,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十分鐘了。
阿蔔婆正是在夏油緣洛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回到了現實。
她嘴唇抖動,臉色蒼白虛弱,眼神驚懼的看着望着自己的少年,聲音顫巍巍的說道:“抱、抱歉,是老身有眼不識泰山。”
夏油緣洛看着一副怕極了自己的阿蔔婆,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很快意識到阿蔔婆不會真的看到了他的前世吧?
他承認,那個武士一樣的暗紅馬尾男人是很強,但應該不至于讓老太太這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