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第32章 032
連續拍了好幾天打戲, 郁凇滾了一身的傷。
蘇忘也沒好到哪兒去,兩條胳膊肘上的傷剛好,左邊膝蓋又磕青了一大片。
郁凇去買了跌打傷的藥酒和消炎藥, 拿給蘇忘,可是蘇忘根本不接受。
她才不願承他的情。
郁凇沒辦法,晚上去敲盛如馨的門,麻煩她把東西給蘇忘送過去。
“你自己收着吧, 她又不缺這些。”盛如馨站在門口, 冷淡道, “她天天拍打戲, 自己肯定備着藥箱, 用不着你送這些。”
郁凇哦了聲,拿着藥還不走, 又問道:“你這裏有熱水嗎?我那邊的飲水機壞了。”
他說着, 又晃晃手上的東西:“我吃點藥。”
怎麽, 還想上她房間裏喝點熱水?
盛如馨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天天喝冷水嗎?喝點冷水把藥吃了, 應該也沒關系。”
她說完就要把門關了。
“等等。”郁凇連忙撐住她的門框, 低聲道, “新聞你看了嗎, 《星晝》定檔了。”
“什麽《星晝》?”
“孔家海納影視新出的那部科幻片,已經定了暑期檔。”
盛如馨聽得皺眉, 感覺這裏面似乎有問題。站在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于是她便拉開門,讓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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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毀滅》沒過審,他們那部《星晝》的熱度就炒上來了, 觀衆期待值很高。”
将藥揣到褲兜裏,郁凇慢慢道:“不管他們這部片子拍的怎麽樣, 暑期檔的票房都差不了。他們這次應該能賺不少。”
一個叫“星際毀滅”,一個叫“星晝”,連名字都挺像的,孔家可真會蹭熱度。
盛如馨琢磨着,怎麽聽郁凇說的,好像話裏有話的樣子?
她猜測道:“《星際毀滅》沒過審,是跟孔家有關?”
忽然想起霍青然,她驚訝地擡起眼:“霍青然的那些黑料,該不會是他們放出來的吧?”
她果然很聰明,一點就透。
郁凇颔首:“就是他們幹的,放黑料的營銷號和水軍都是孔西宸買的。”
孔西宸?
這個偏執狂,簡直黑了良心。
他這一遭,他們孔家賺得盆滿缽滿,盛家可是虧了八個億!
盛如馨氣得咬牙,真想立刻去大罵他一頓。
看着她嬌豔的臉龐氣得有些發紅,顯得生機勃勃的樣子,郁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淡淡道:“別氣了,不值當。”
從鼻子裏哼了聲,盛如馨又問道:“那些黑料是真的嗎?”
“大多數假,霍青然是被冤枉的。”
“你怎麽知道?”
“我去找偵探查的。”
盛如馨有些意外。去找偵探查這些信息,肯定又花了不少錢。
畢竟他已經離開盛林集團,沒必要再管《星際毀滅》那個爛攤子。
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查這些?
似乎看出她的疑問,郁凇道:“我現在這個公司之前也投了霍青然的商務活動,就是因為他這個事才破産的,還有些債務沒處理好。”
盛如馨淡淡一哂,原來是她想多了。
還以為他是想替盛林出頭呢。
背後靠着門框,盛如馨将房門大開着,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到她與郁凇在那裏說話。
省得關上門再鬧出誤會來,讓別人以為郁凇去她房裏是搞什麽不正經的事。
雖然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奸情,反而有着最正經的關系。
想起她和郁凇的婚姻,盛如馨便意興闌珊,漠然道:“你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一年之期快到了。”
目光攸地一沉,郁凇寒着俊臉,有那麽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過了半晌,他才聲音低沉道:“最近比較忙,拍攝任務很重,過段時間再說吧。”
盛如馨端着胳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算是同意了。
郁凇點點頭,沒再停留,疾步匆匆走了。
關上門,盛如馨拿起手機,想給孔西宸打電話。
剛滑開屏幕,看到幾分鐘前,晏巡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林小姐,好久不見了,明晚有空嗎?
盛如馨懶得搭理他,直接關掉微信,将孔西宸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孔西宸帶着濃重的鼻音,且驚且喜道:“心心,你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你看到我的朋友圈了?”
“你朋友圈怎麽了?”
“我來意大利了,也在佛羅倫薩!”孔西宸吸了吸鼻子,“不過我一下飛機就感冒了,等我好了去找你!”
盛如馨頓時皺起眉,敷衍道:“不着急,再說吧。”
“我有事問你。”不等他啰嗦,盛如馨直接切入正題,“霍青然那些黑料,是不是你找人幹的?”
“霍青然?沒有啊。”孔西宸連忙否認,“我都不認識他,我黑他一個小明星幹什麽?”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是你幹的。”
“冤枉啊!我真沒有!”孔西宸急聲道,“是誰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是不是那個姓郁的?他有證據嗎?”
“我如果有呢?”盛如馨詐了他一下,其實她也不知道郁凇手裏有什麽證據,剛才忘記問了。
孔西宸支吾着,嘴硬道:“不可能,那些黑料都不是我造的!”
“這麽說,你承認霍青然那些黑料都是假的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不管你是什麽意思,這筆賬我算你頭上了!”盛如馨冷聲道,“最好別讓我看見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啊,你來打我吧,怎麽打都行。”孔西宸笑得好大聲。
盛如馨氣得把電話挂了,又把他拉進黑名單,再也不想放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不亮,胡月就把盛如馨叫起來了。
今天要拍大場面,大概是武林大會那場戲,導演讓所有人都提前到場做準備。
盛如馨自打進了劇組以後,連睡覺都變成奢侈。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洗漱,用涼水洗了把臉,總算清醒許多。
到了片場,只見攝影棚裏歡迎加入南極生物群一屋貳耳七五貳叭一已經搭建好一圈高臺,中間圍着比武場,果然是武林大會那場戲。
作為整部電影的高.潮之一,女主角千雪在比武中贏過淩霄派掌門,即将拿到兵器譜上赫赫有名的滄雨劍。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忽然有人當衆指出千雪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春秋閣中的一名殺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就各懷鬼胎、勾心鬥角的武林中人一時間全部将目标對準千雪,齊刷刷亮劍,要将她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妖女斬于劍下。
然後男主角謝望樓英雄救美,寧肯得罪武林正道,也要救千雪脫身……
盛如馨翻着劇本,感覺應該沒她什麽事,主要看演員們現場發揮怎麽樣了。
于是她拖着椅子坐到副導演旁邊,津津有味地盯着大鏡頭,想看看有沒有穿幫的地方,有沒有哪個當背景的群演在偷懶磨洋工。
“大家辛苦了,尤其是吊威亞的同志們,咱們再排練最後一遍,然後正式開拍!”李國正站在中間比武臺上,大聲吆喝着,讓開機器的師傅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從千雪和淩霄派掌門對打拍到武林中人集體讨伐千雪,一直拍到下午兩點多,終于全部搞定。
簡單吃了個午餐,下午還要繼續拍謝望樓救千雪的重頭戲。這才是觀衆們喜歡看的劇情點,一定要拍好才行。
蘇忘今天特別累,數她戲份最多,連續在威亞上吊了三四個小時,整個人都快要蔫兒。
不過短暫的休息過後,一聽導演按喇叭,她又立馬爬起來,重新恢複成精神抖擻的樣子。
化妝師忙着給她重新補妝,盛如馨就站在一旁幫她扇風。
今天天氣太熱了,蘇忘穿着那麽厚的戲服,只怕身上已經起了痱子。
“都怪你!”她斜了盛如馨一眼,埋怨道,“幹嗎非要在冬天開武林大會?夏天不行嗎?還非要穿一身狐皮袍子,我快熱死了!”
“這不是為了讓你帥嘛!”盛如馨笑着給她整理頭發,一邊朝她眨眨眼,“去吧,我相信你!”
人員和設備都準備好了以後,李國正指揮着大家先排練。尤其是蘇忘和郁凇的對手戲,他反複叮囑了好幾遍。
郁凇飾演的謝望樓作為離劍宗的宗主,上午的拍攝只需坐在北邊高臺上觀看比武就行了,偶爾拍攝幾個近景和特寫,還算輕松。
到了下午就不行了,他不僅要吊威亞,還要在空中完成各種打戲,以及與蘇忘的感情對手戲,簡直難度max。
連續排練了好幾遍,一到郁凇飛過去接住被偷襲的蘇忘,帶着她沖出衆人包圍的時候,就卡住了。
郁凇似乎有些恐高,不太敢往下面看,一飛起來就容易忘動作。
在他又一次忘了回身拔劍的時候,眼看着又要重新來過,蘇忘額角血管突突直跳,累得快要吐了。
她不想當着衆人發火,只是狠狠瞪了郁凇一眼,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別這麽廢物?!”
郁凇看出她很累,所以也沒生氣,只是低聲道歉:“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各就位——走!”
導演一聲令下,鼓風機又開始吹,漫天雪花飛揚,很快便把凄冷又唯美的氛圍營造起來。
只見比武臺上,千雪腹背受敵,被一群人圍攻得十分狼狽。忽然間一聲破空之響,眼看她就要被一支冷箭射中,北邊高臺上的謝望樓再也忍不住了,縱着輕功淩空而至,一個轉身将千雪從人堆裏救出來。
操縱威亞的師傅們正要把他們拉向一邊,蘇忘卻沒控制好力道,一下撞到郁凇身上。兩個人像陀螺一般打起轉,連蘇忘的左臂都纏了進去。
“不好!快松繩子!”眼尖的師傅急了,連忙過去拉機器。
可是郁凇和蘇忘他們轉得太快了,那麽細的鋼絲繩,再纏下去,恐怕就把蘇忘的手臂絞斷了。
郁凇驚得臉色煞白,電光火石間,他快速解開自己身上的卡扣,猛地向下墜落下去。
而蘇忘那邊重力一減,纏在她手臂上的鋼絲繩終于松開,然後她就聽到“嘭”的一聲悶響,郁凇重重地砸落到下方比武臺上。
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一個無聲的尖叫,蘇忘像蕩秋千一般挂在空中蕩來蕩去,眼睜睜看着下面那一群人飛快地圍攏上去,将郁凇淹沒了。
他怎麽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過了許久,吊威亞的師傅終于把她放下地,蘇忘快速解開卡扣,飛奔到比武臺那邊。
只見郁凇在旁邊人的幫助下,慢慢坐起身,擺了擺手,說他沒事。
看到虛驚一場,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李國正快要被他吓暈了,猶在後怕道:“五米多高呢,掉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可千萬別再這樣了!”
郁凇點點頭,還不等說話,鼻子裏流出一行鮮血。
李國正吓得不輕,連忙打電話叫醫生。
盛如馨也吓壞了,掏出紙巾遞給郁凇,問他有沒有頭暈。
郁凇慢慢擦幹淨臉,擡頭看到站在人群後面的蘇忘,微微笑了一下,說他沒事。
半個小時後,兩個醫生趕來了,給郁凇做檢查。情況還好,就是摔了一下,身上大概會起淤青,其它沒什麽問題。
“導演,我休息好了,繼續拍吧。”郁凇站起身,要去補妝。
“你這樣行嗎?可千萬別逞強!”李國正有些擔心。他當然也想繼續拍,畢竟這麽多設備和群演擺在這裏,一天的經費就好幾十萬。要是改天再拍,又要好幾十萬。
郁凇點點頭:“我沒事。”
看他走路不搖不晃,十分穩健的樣子,李國正終于放心了,拿起大喇叭吆喝衆人注意,過五分鐘開拍。
這一次進展得很順利,所有人都配合默契,郁凇也沒再恐高。
只見他扮演的謝望樓從人堆裏把千雪救出來,帶着她向外圍飛去。身後冷箭十數齊發,謝望樓連頭都不回,反手揮劍一一斬斷,抱着受傷的千雪奪路而逃。
“我不用你救!”千雪內心顫動不已,她沒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那個一直跟她不對盤的敵人會救她。
“不救你就死了,可你現在還不能死。”謝望樓嘴上說着無情的話,抱着她的手卻摟得更緊了,背後追兵無數,他卻不肯讓她傷到分毫。
漫天雪花迷離飛舞,他抱着她踏過刀山火海,扛下所有背後追擊,終于将她安全地帶到一座塔樓的屋頂上。
嘴角滲出一行鮮血,不知是他咬破的血包,還是他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淚水頓時模糊了眼睛,她氣得咬牙:“我說了不用你救!”
擡手抹掉嘴邊的血,他垂眸看着她,一臉平靜道:“可是我想救。”
默默看着他的眼睛,那樣漆黑深邃的眸子,亮晶晶的,裏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蘇忘再也繃不住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你騙我!你這個騙子!”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大聲控訴道,“你明明說你每個周末都會來看我!可你那天沒來!你那天沒來!”
“對不起,清清……”
郁凇緊緊抓住她的手,淚水濕了眼眶:“我那天發燒,燒迷糊了,等我醒來已經天黑了……我本以為,下個周末再去見你,我以為下個周末還能見到你。”
蘇忘的眼淚滾落得更兇了,用力揪着他的衣襟,哭得哽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怎麽可能不要你。”
擡手将她抱進懷裏,郁凇緊緊抱着她,好像終于尋回遺失多年的寶貝一樣,淚水滴落成行。
鏡頭前面,大家都看呆了。
副導演吸了吸鼻子,愣愣道:“雖然也不知道他們在演什麽,但我怎麽好想哭啊。”
攝像師架着長臂攝像機,小心翼翼地問:“導演,還不卡嗎?”
李國正搓着下巴,搖了搖頭:“拍吧,繼續拍。這麽難得的流淚鏡頭,多拍幾個特寫,後面當片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