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廂房裏,不少人因為輸了賭局而唉聲嘆氣,還有人在悄聲議論着這位傳聞力敗北涼軍的靖安侯,只有段愉辰一個人興高采烈地收銀票。

席間,一個身材肥胖、滿臉橫肉的年輕人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銀票,罵罵咧咧道:“這娘們兒,一點都不關心老子死活。”

楚淩鈞眼尾掃去,一眼認出了此人。若他未曾記錯,此人他也曾見過,也是在兩個月前的天香樓,他與段愉辰玩骰子,因為陳湛的搗亂,此人還贏了段愉辰三萬兩銀子。

段愉辰接了銀票,好看的鳳眼彎成一對月牙:“哎呀,宋衙內啊,聽聞你除了夫人,還有十幾房小妾。這深更半夜的,怎的一個都不來尋你呢?”

“不玩了不玩了!平日裏不讓她天天在老子耳邊唠叨,沒想到還真撒手不管了!沒意思,不玩了!”宋寬依舊在罵罵咧咧。

楚淩鈞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這一行纨绔子弟開了賭局,賭這深更半夜,誰家的夫人先過來尋他們回家。結果因為他的到來,無疑讓段愉辰贏了。如今,在場的所有人,都輸給了他一千兩銀子。

段愉辰興沖沖地收完銀票,走到楚淩鈞身邊,挽起他的胳膊,拿着上萬兩的銀票在他面前嘚瑟。“王妃你看!這都是本王給你贏來的!”

楚淩鈞冷眼看着他,不欲多言,只涼涼開口:“時辰不諵砜早了,走吧。”

“好啊!”段愉辰神采飛揚地答應下來。

“等等。”那宋寬不高興了,敦實的身子上前一步。“王爺,贏了錢就想走,不合适吧?方才那一局的骰子被這位信王妃打斷,骰盅還沒開呢!”

段愉辰聽到有人攔他,立馬有些不耐煩。“方才說不玩了的是你,如今不讓走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宋寬自知理虧,卻又不願服輸,“都是老朋友了,也不是我想為難你。這樣,賭完剛才那一局,王爺想去哪兒,我絕對不攔着,如何啊?”

段愉辰輕嗤一聲,不屑道:“本王不開骰盅是給你面子。你今兒個已經輸了五千兩銀子了,怎麽,還沒輸夠?”

宋寬被激怒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什麽意思?!”

段愉辰拿下巴瞧人,說:“你想開就開吧,裏面的骰子是四四六,贏的還是本王。”

宋寬一驚,打開了骰盅一瞧,只見兩個骰子是四,一個骰子是六。諵砜

“你!你出千!”

“我呸!方才骰盅是你搖的,老子如何出千?”

“你……那你怎麽知道點數是多少?”

段愉辰冷笑一聲:“玩了這麽多年,連聽骰都不會,老子白混了!”

“聽骰?怎麽可能!”宋寬更加不服,“你……你分明就是出千!”

眼見着兩人快吵了起來,周圍的人有的想上去勸架,有的等着看熱鬧。楚淩鈞不想惹麻煩,正欲把段愉辰帶走,不想這厮還在拱火。

“啧啧啧,輸了就撒潑耍賴冤枉好人,令尊好歹也是當朝首輔大人,別給你爹丢臉行不行?”

聽到這裏,楚淩鈞眼尾稍擡,看了一眼宋寬。不曾想,此人竟然是宋閱的兒子。日前,永嘉帝将冬衣黴糧案交由宋閱調查,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出一個結果。

“你……”宋寬徹底被激怒了,一邊挽袖子作勢動手,一邊狠狠道,“出千還在這裏振振有詞,王爺是想拿身份壓人不成?!”

段愉辰還沒來得及躲楚淩鈞身後,楚淩鈞的劍已經彈出半寸,擋在他身前。

宋寬上下打量一番他,冷笑道:“靖安侯還挺護短的。不過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讓開。”

楚淩鈞:“并非本侯護短,只是為了閣下着想罷了。對當朝親王動手,宋公子可知下場?”

段愉辰向來色厲內荏,此時已經躲到了楚淩鈞身後,兩手抱着他的胳膊。聞言,他悄悄看了他一眼,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說的就好像你沒對本王動過手一般。”

楚淩鈞沒理他。

宋寬咬了咬牙,正思索着如何回應,旁邊的人也怕事情鬧大,紛紛勸他。宋寬卻仍然不願輕易罷手。楚淩鈞繼續說道:“宋公子若認為他出千,那便拿出證據,如果證據确鑿,本侯做主,把他方才贏的錢都還給各位;若是沒有證據,那還請各位行個方便,讓本侯帶他離開此處。”

宋寬聞言,不服輸地轉身拿起那個骰盅和骰子,裏裏外外仔細檢查一番,最後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只得放下了骰盅,臉色越來越黑。

段愉辰見狀,哼哼道:“怎麽樣?願賭服輸了沒?”

宋寬恨恨看他一眼:“算你走運!”

楚淩鈞收起了劍,道:“既如此,那便告辭了。”

段愉辰沖着宋寬做了個鬼臉,看得宋寬咬牙切齒。楚淩鈞拉住他的手腕正準備走,臨出門前卻又轉身。

“方才諸位都聽到了,他會聽骰。”楚淩鈞說。“你們跟他玩骰子,很難贏。所以,不妨日後莫再跟他賭了。”

段愉辰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他,滿臉疑惑,沖着他小聲說:“幹嘛斷老子財路?”

楚淩鈞沖衆人拱了拱手:“告辭。”

楚淩鈞牽着馬,走在回府的路上。段愉辰走在他旁邊,一邊走一邊數着手裏的銀票。時辰已經很晚了,子時二刻,街道上什麽人都沒有。月亮高高懸挂在半空中,月光透過雲層傾灑在兩人的身上,留下一地清晖。

瞧着段愉辰一直在稀罕着手裏的銀票,楚淩鈞側目看他一眼,“還沒數完?”

“數完了!帶着三萬兩銀子出門,贏回來五萬兩。”段愉辰一直在笑着,顯然是很滿意今日的戰果。“怎麽樣啊王妃,不誇誇本王?”

楚淩鈞斜他一眼,沒理會。

“唉,可惜失算了,不該告訴他們我會聽骰的。萬一他們可能真不跟我玩了怎麽辦?”段愉辰把銀票揣懷裏,悶悶道。

過了很久,楚淩鈞問道:“你真的會聽骰?”

“會啊。”段愉辰答得十分幹脆。

“那你之前出什麽千?”

段愉辰知道他問的是兩人第一次在天香樓見面的那次,暗笑一聲。“聽骰這個東西,誰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嘛。再說了,跟宋寬這種人玩,出千他不一定能看出來,不出千他反而污蔑我。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不覺得很好笑嗎?就跟看耍猴兒似的。”

楚淩鈞看他十分不在意的模樣,無奈道:“他爹是內閣首輔,即便你身為親王,這種人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那怎麽辦?現在已經得罪咯。”段愉辰攤了攤手,作無辜狀。他轉頭看向楚淩鈞,眨了眨眼睛。“靖安侯,你能不能罩着本王啊?”

楚淩鈞面不改色:“不能。”

“為什麽啊?”段愉辰問。

“這是王爺親口說的。王爺的事情,本侯管不着,也不許本侯打聽。”

段愉辰輕聲哼哼,故作不滿。“那你今晚來尋本王作甚?”

楚淩鈞自顧自牽着馬走在路上,沒說話。

“你是不是關心本王啊?”段愉辰促狹一笑。“擔心本王夜不歸宿,在外面遇到危險?”

楚淩鈞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淡淡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管你。宋寬他們日後不會再跟你賭骰子了,你也安分些。若是再與任何人起沖突,無論是被人打還是被陛下罵,我都不會再管你。聽懂了?”

段愉辰聽他這般咄咄逼人,十分不滿:“不管就不管,你最好別管,老子一個人樂得自在。”

楚淩鈞踩上馬镫,上了馬,垂目看了段愉辰一眼,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上馬。”

“不上!”段愉辰十分煩躁地回了一句。

楚淩鈞收回手:“你确定?”

段愉辰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等着某人開口哄他。

哪知,楚淩鈞直接一揚馬鞭,馬兒撒蹄就跑,瞬間跑得沒影了。

“我!”段愉辰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懵了。“姓楚的!你他媽是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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