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醜時已過,雪已經停了。烏雲散去,月亮靜靜地挂在空中,雪地上被傾灑了無數清晖。

季臨一直在門前走來走去,心事重重的樣子。陳湛抱着劍倚靠在牆上,瞥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別晃悠了?困了就去睡,我一個人在這值夜也沒事。”

季臨看向他,質問道:“你剛才沒聽到侯爺的聲音嗎?”

“聽到了啊。”陳湛說。

季臨又問:“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陳湛低笑一聲:“你不知道裏面在幹什麽嗎?”

季臨臉上有些挂不住:“……知道啊。”

陳湛揚了揚下颌:“那你還進去?不怕你主子生氣啊?”

季臨為難道:“可是……可是侯爺今晚喝多了,我主子這是趁人之危啊。”

陳湛噗嗤一笑:“那又怎麽了?趁人之危也是他們夫夫倆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季臨解釋道:“等明日侯爺酒醒,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事,主子他定然會挨打的。”

“你倒是忠心護主啊。”陳湛打趣道。“你看看你主子那個樣兒,讓他挨十頓打,換跟侯爺好上這麽一晚,你看他樂不樂意換?”

“……”季臨無言以對了,也不知道怎麽評價自家主子。

陳湛抱臂瞧他。“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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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臨悶聲道:“擔心有什麽用,若真挨打,那也是主子他自找的。”

陳湛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寬心。你主子挨的打還算少麽?侯爺哪次下重手過?”

季臨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侯爺嘴上不說,他很寵你主子的。”陳湛幽幽一嘆。“就說你家主子那張臉吧,侯爺也舍不得打。”

“……”季臨無話可說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聽着屋裏偶爾傳出來的細微動靜,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一陣,季臨低聲開口道:“侯爺沒事吧?聽聞,他今天在養心殿外跪了兩個時辰。”

陳湛沉默片刻,“今天早朝上的事,你知道麽?”

季臨點了點頭。“王爺與我說起過。”

陳湛緩緩吐出一口氣,默默道:“我也是燕梧鐵騎出身,前線死的那六萬将士,都是我的同袍。我知道侯爺他現在有多痛苦。”他聲音一頓,“現在能安撫他情緒的,只有你主子了。”

“這件事情,對侯爺打擊很大吧……”季臨低聲問道。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陳湛低嘆一聲。“只盼侯爺能盡快走出來。”

過了醜時,月光漸漸暗了。下過雪之後,四下寂靜無聲。

“你們燕梧軍在前線……一定很艱苦吧?”季臨突然問道。

陳湛思考了片刻,方才回應道:“戰時經常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雖然很苦,但是在侯爺治下,我們都不覺得苦。”

“侯爺他……可是對你們很好?”

陳湛颔首。“很多苦,不在前線,而在朝中。那些都是他一個人受的。”

比如今日。

季臨不作聲了。

話題不知不覺間變得嚴肅起來,陳湛輕咳一聲,故作輕松問道。“那你呢?你當初是怎麽跟着王爺呢?”

“我……我是暗衛營出身。”季臨低聲道。

陳湛眉梢輕挑。暗衛營,那是皇家培養死士的地方。

“你們燕梧鐵騎在跟敵軍厮殺的時候,或許我正在跟同伴厮殺。”季臨抱着劍,倚靠在牆上低了低頭。

“後來,我沒能通過那一輪比試,本該被發賣出去,但王爺把我撿了去。”季臨繼續說道。“那時候,他還是四皇子,我就成了他的近衛。”

陳湛了然。“再後來,他被封王建府,你就成了信王府侍衛統領。”

季臨點了點頭,随後呼出一口氣。“一晃眼就十年了。”

“原來如此……”陳湛若有所思。

季臨沒有再說話。

“你回去睡吧。”陳湛說。“我在這裏就行了。”

季臨擡頭看了看天色,默默道:“主子和侯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萬一過後會兒有吩咐,我還是在這裏守着吧。”

陳湛偏頭看他,挑了挑眉。“不困?”

季臨搖了搖頭。

陳湛一笑:“行。那就在這陪着你哥哥吧。”

夜色已經很寂靜了。寅時一刻的時候,屋裏才叫送熱水進去。

楚淩鈞已經沉沉地睡過去了。夢裏,有人替他解開了縛在雙腕上的禁锢,為他擦幹淨身子,又揉開他膝蓋上跪出來的傷,還在他頸窩裏不斷索吻,最後才與他一同睡去。

楚淩鈞身上雖然已經十分疲憊,但今夜睡得倒是尚可,竟然一覺睡到了天明。

昨日下了一天雪,今晨終于放晴了。清晨的日光投射進屋子,楚淩鈞睜開眼睛,試圖起身,可是宿醉的感覺卻讓他頭疼的厲害,不僅如此,他仿佛全身都在疼。

他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換了新的中衣,手腕上還有莫名的紅痕,就連床單被褥也都全換了新的。愣怔片刻,這才想昨夜發生了何事。

看着手腕上的紅痕,掀開衣角,果不其然,腰腹上也全是未消退的紅痕。楚淩鈞不禁皺了皺眉。

“你醒了?”

楚淩鈞擡頭,看着某人躲在對面床架的後側,只露出一個腦袋,正在打量着他。

“什麽時辰了?”楚淩鈞沉聲問道。

“剛過卯時。”段愉辰如實道。

“什麽?!”楚淩鈞猛然掀開被子。

段愉辰忙解釋道:“我替你稱病告假了,今日不用去上早朝。”

“……”楚淩鈞皺了皺眉,依舊面色不善。

“你站那麽遠作甚?”楚淩鈞問。

段愉辰有些心虛。“……怕你打我。”

楚淩鈞頗有幾分無語。怪不得平日裏這厮向來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今日居然起這麽早。

“給我拿衣裳來。”楚淩鈞說。

“哦。”

段愉辰去衣架上挑了一件衣裳,隔得遠遠地遞給他。楚淩鈞伸手想去接,然而距離過遠,夠不着。

“你過來些啊。”楚淩鈞疑惑地看着他。

哪知段愉辰仍舊十分心虛,并抗拒上前。

楚淩鈞無奈道:“我不對你動手。”

“真的?”段愉辰眨了眨眼睛看他。

楚淩鈞颔首。

段愉辰這才放心走上前去,楚淩鈞剛想把衣裳接過去,哪知對方卻不撒手。他不由擡了擡眸。

段愉辰彎眸一笑,眨着眼睛說:“我伺候侯爺更衣,如何?”

說着就要替他穿衣服,楚淩鈞沒想到這厮如此得寸進尺,他自是不允,短促道:“衣服給我,你一邊兒去。”

“我伺候你更衣嘛。”段愉辰眨眨眼睛,有恃無恐起來,“昨夜本王不是伺候的很好嗎?”

想起昨晚之事,楚淩鈞不由微蹙雙眉。偏偏段愉辰這個不看眼色的非得幫他穿衣服,楚淩鈞已經有些不耐了,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使了一招擒拿将他的雙手反剪在後,把人摁在床榻上。

段愉辰吃痛叫了一聲:“你你你……你說過不動手的!”

楚淩鈞眯了眯眸:“沒說過不能動別的。”

段愉辰連忙道:“動腳也不行!”他一時義憤填膺,“講點道理!昨晚我那麽辛苦地伺候你,你不能恩将仇報啊。”

楚淩鈞冷哼一聲,抓着他的後頸把人拎了起來。

段愉辰耷拉下眉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你想幹嘛?”

楚淩鈞眯了眯眸看着他,眼底透着清冷。

段愉辰看着他的眼神,越來越心虛:“君子動口不動手……”

楚淩鈞拎着他冷笑一聲:“按照王爺的話來說,本侯就是個臭當兵的,不是什麽文人君子。”

“你是君子,你是君子!”段愉辰連忙道。“別……別動手啊。”

“不動手,可以動口?”

“對對對!”段愉辰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道。“有話咱們好好說。”

楚淩鈞眯眸看了他很久,看得段愉辰愈發心虛,臉上也微顯局促。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嘛……”段愉辰抓着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最後,楚淩鈞突然把他摁進了被褥裏,捏住他的下颌,狠狠咬上他的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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