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一行人到達院長辦公室, 老教授氣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随後輔導員也匆匆趕了上來,開始打電話聯系雙方家長。

即便在老師面前, 馬天樂依舊不改嚣張的态度,揚言不把明逸和林奈整退學就不姓馬。

過了約莫半小時,馬天樂的媽媽來了,婦人一身名牌, 十指幾乎戴滿了戒指, 脖子上還挂了枚水頭極好的翡翠。

她徑直無視了在場衆人, 上前一把擁住馬天樂便開始鬼哭狼嚎:“我的兒啊你受苦了我的兒!”

明逸在一旁直翻白眼。

婦人假惺惺地哭完, 猛地撇開手, 眼神變得兇惡,在衆人間來回掃視:“那個打我兒子的小東西在哪兒?快點給我滾出來!”

她的視線略過林奈,定格在明逸身上,與馬天樂如出一轍的眼睛眯起,氣勢洶洶地朝明逸走來, 順勢揚起手,眼看就要掌掴。

輔導員及時握住婦人的手, 好言好語道:“天樂媽媽, 有話好好說, 打人是不對的。”

婦人掙開輔導員的手, 聲調尖銳且刺耳:“她打我兒子使得,我打她就使不得?”

接着道:“你們別忘了,商學院新蓋的教學樓還是我家捐的,你們就這麽欺負我兒子?”

随後又哭天抹淚起來, 放狠話不将明逸從京大掃地出門,就讓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

一直沉默的院長終于出聲了, 她上前挽住婦人的胳膊,哄勸道:“天樂媽媽,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明逸給天樂認個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你看人家女孩子的臉都被劃破了,這件事并非只是一個人的錯……”

婦人揚聲:“劃破又怎麽啦?就算是劃爛了也比不上我家兒子一根汗毛!”

“道歉?行啊,叫這個小東西給我兒子跪下認錯,我就既往不咎,再不計較。”

馬天樂卻不滿道:“媽!她打了我,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買賣!”

婦人:“哎喲我的心肝寶貝心尖肉,咱們馬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也是文明人,違反亂紀的事情咱們可不敢做的。”

明逸聽着這母子二人你一來我一往,像唱雙簧一般輕易便将她“處置”了,而院長等一幹人不過隔岸觀火,絲毫沒有維護她這個苦主的意思,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是誰這麽大口氣,張口閉口就要別人下跪認錯的?”

江瀾穿着米白色商務裝,神情冷肅,身邊還跟着手提公文包的趙助理。

“瀾姐……”明逸在見到江瀾的那一刻,心頭壓抑的委屈于此刻決堤,她垂下頭,沉默地抹着滿溢的淚水。

“抱歉,我來晚了。”江瀾走到她身邊,單手擡起她的臉,用紙巾輕柔地為其擦去眼淚,臉上泛起一片疼惜,“讓你受委屈了。”

明逸哭哭啼啼地搖頭。

江瀾直起身,示意趙助理安撫明逸,自己則走到婦人面前,她比婦人要高出一個頭,就這樣低頭看着,嘴角雖然挂着淡笑,卻冷得吓人。

“好久不見,馬夫人。”

婦人渾身一震,說話的聲音都不利索了:“小江,你、你怎麽來了?”

說完,她又谄媚地同江瀾套近乎:“哎喲喂,這件衣服可真好看,不是便宜貨吧?”

江瀾卻無視了婦人的話,冷聲道:“我聽你方才說,要明逸下跪認錯?”

“是這樣嗎,馬夫人?”

馬夫人額頭沁出一層冷汗,讪笑着道:“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小江啊,這個小東……小姑娘,和你是什麽關系啊?”馬夫人小心翼翼地問。

“真想知道?”江瀾嘲諷一笑,“她姓明,夫人大可猜一猜,她和我會是什麽關系。”

馬夫人嘴裏不斷念叨着“明”,突然一窒,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可怕的東西,連瞳孔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的視線在明逸身上一掃,神情由先前的嚣張跋扈轉為驚恐。

“難道說,她是明……明總的女兒?”

“夫人還不算太笨。”江瀾好整以暇地欣賞着馬夫人情緒的變化,抄起手,道:“她叫明逸,是明總的遺孤。”

“你要她給你下跪認錯,也不掂量掂量你們馬家那二兩重的骨頭,能不能經受得起?”

馬夫人頓時抖如篩糠,連馬天樂都八六一起起三三靈思每天更新肉文清水文意識到情況不對,害怕地咽了口唾沫,畏懼起來。

馬夫人急急上前捉住江瀾的袖管,臉色慘白道:“小江,是我有眼無珠,方才不過一句玩笑話,看在我們兩家交好的份上,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這次吧。”

“交好?”江瀾神情厭惡,不着痕跡地推開馬夫人攀上的手,道:“夫人,我看您是昏頭了。”

在推開馬夫人後,江瀾随即沖院長略一颔首,道:“老師,我們進去談。”

院長似乎也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連應是,在進門之前,還不忘回過頭深深打量一遍明逸。

而明逸和林奈也是一臉的疑惑和震驚,她們齊刷刷地看向身旁的趙助理,只見後者剛剛接完第三個電話,神态怡然,似乎全然沒有将剛才發生的事放在眼裏。

明逸忍不住好奇道:“趙助理,為什麽馬天樂的媽媽好像很怕瀾姐的樣子?”

趙助理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明逸的頭頂:“不過是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明逸似懂非懂,剛準備問第二個問題,趙助理又開始新一輪的電話“大戰”,只好将到了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

臉上被手表劃破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明逸伸手摸了摸,頓時感到一陣尖銳且冰涼的刺痛。

不會真的要破相了吧。明逸害怕地想。

“明逸,你快來看!”

在明逸出神的空檔,林奈已經跑到走廊的另一邊,仰着頭,用手指向京大校職表最頂端的頭像:“是剛才那個姐姐!”

明逸不明所以地上前,順着林奈手指的方向擡頭望去,上面赫然挂着一張江瀾的證件照,下面還镌着一行小字。

“京大知名校友兼董事會長”

原來江瀾的母校是京大,她只知道江瀾在英國讀了三年碩。

在看到這行字的一瞬間,明逸就明白了為什麽江瀾執意要她考京大。

“江瀾。”林奈念出照片下的名字,轉而看向明逸道:“你們是什麽關系啊?”

“沒關系。”明逸垂下頭,不鹹不淡地應聲。

如果沒有母輩那一層的羁絆,江瀾可能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吧,所謂的照顧,也不過是兌現當初在床榻前許下的承諾,抑或回報明若愚悉心栽培的恩情。

除開這層關系,她們之間,确實再沒有別的瓜葛了。

明逸的心髒輕微地刺痛起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明若愚的女兒。”林奈咂舌,“是我沒有眼光,單以為你只是富二代,沒想到你是正兒巴經的豪門千金啊!”

明逸打斷林奈的話:“我不是什麽千金,別瞎說。”

林奈:“整個明氏集團都是你家的,還不算千金啊?”

明逸沒有再回應林奈的話,因為院長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烏泱泱一群人。

馬天樂首當其沖,耷拉着頭像被霜打的白菜,蔫頭巴腦地磨蹭着腳步走到明逸面前,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不該騷擾你,不該罵你,更不該拿東西砸你,我錯了,願意接受一切處罰,請你原諒我。”

明逸并不是很想回應,只是冷哼一聲。

江瀾走到明逸身邊,攬過她的肩膀,溫柔又不容抗拒地推着她向外走。

明逸回頭看向一臉莫名的林奈,急道:“瀾姐,我下午還有課……”

“給你請了假,現在跟我回家。”她的視線定格在明逸臉上的劃傷,幽幽地嘆了口氣:“疼不疼?”

明逸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道:“疼的。”

就這樣,她就這樣被江瀾塞進車裏,一路開回明宅。

#

兩人坐在沙發上,身邊放着展開的藥盒。

江瀾将棉簽浸泡在雙氧水裏,待棉花吸飽了液體後将其取出,道:“會有點疼,忍一下。”

随後,她傾過身子,兩人的距離一下變得極近。

明逸被江瀾身上淡淡的香味籠罩,甚至可以感受到眼前人略燙的體溫。

這距離太過接近,為了防止自己跌進江瀾懷裏,明逸的腰肢一點點向後折去,直到如一根弦被繃至頂點,才堪堪停住。

腰好酸,大腿也好酸。

臉上忽然一陣冰涼,緊接着便是劇烈的疼痛,

雙氧水洗滌着傷口,将形成的血痂沖開,那抹疼就像無數只螞蟻啃咬臉頰。

明逸疼得一把攥住江瀾的衣角,險些将眼前人拽得倒下。

江瀾眼疾手快地托住明逸的腰,穩住兩人的身形,順勢将髒了的棉簽丢掉,道:“傷口不深,養幾天就好了。”

她松開明逸,開始收拾藥盒。

明逸倒在沙發上,臉頰上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疼痛之餘還帶着詭異的癢,她剛想伸手撓,就被江瀾呵停。

“別碰傷口,會留疤的。”

明逸只好乖乖将手放下。

江瀾收拾好藥盒,将其遞給王姨,這才看向明逸,表情略顯嚴肅道:“林奈是你朋友嗎?”

明逸:“對啊。”

江瀾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今天的事我大概了解了,以後交朋友要慎重些,不要什麽朋友都交。”

明逸一臉莫名:“林奈很好啊……”

江瀾:“馬天樂說了,她針對你是因為對林奈有意見。”

江瀾頓了一頓,複又道:“她們家關系複雜,我不好評價。”

明逸替林奈感到委屈,同江瀾争辯起來:“明明是馬天樂的錯!是他先來騷擾我的,還罵我是肮髒的同……只有林奈一直在維護我幫我說話,瀾姐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

江瀾見明逸情緒激動,語氣不由軟化幾分,道:“好吧,是我的錯。”

“馬天樂罵你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經囑咐過院方了,這件事絕不會再有人提起,也不會損害到明家的聲譽……”

明逸看着眼前冷靜自持的江瀾,見她老道且滴水不漏的處理方式,如一個冷靜的劊子手,将一切可能影響到自己和“明家”的阻礙悉數斬斷,可明逸卻并沒有因此感到安全和溫暖,反而如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如果我是呢?”明逸垂下眼,“如果我就是馬天樂口中的同性戀呢?”

“這是件很丢人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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