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久違的溫暖
女人的這一巴掌很重。
把葉夢洲的嘴角都扇出了血。
林語見他被打，大腦都空白了幾秒。
回過神後，立馬跑到葉夢洲面前，仔細查看着他的傷勢。
“怎麽樣？痛不痛？”林語秀氣的眉毛皺成了一團，滿臉寫着心疼。
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把人護在身後，望着對面的女人大聲問：“你是誰？幹嘛打人啊！”
林語平日裏雖然膽小怕事。
但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麽也要跳出來為葉夢洲主持公道。
然而，盡管他表現的像只暴怒的小獸，但女人顯然不把和她幾乎一邊高的林語放在眼裏。
“我教訓自己的弟弟，你個外人插什麽嘴。”
女人極為輕蔑的瞪了他一眼，說完便将林語向旁邊一推。
力道不大，但林語絲毫沒有心理準備，腳步一踉跄，整個人跌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裏。
林語扶着對方的胳膊站穩之後，擡頭一看是杜莫謙，立馬毫不猶豫的将他推開，心中又氣又惱。
這個主角攻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平白無故打了一把掌，怎麽可以這麽無動于衷？
忽然，林語又想起女人剛才的話……
弟弟？
難道，這個女人就是葉夢洲同父異母的姐姐，葉夢茵嗎？
如今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林語再細看她的五官，發現的确有些地方和葉夢洲極為相似。
葉夢茵像看個物件似的打量了林語幾眼，之後又相當不屑的移開目光，再次轉回到葉夢洲身上。
“沒出息的東西，也就配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她的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
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口中沒出息的人是誰。
而不三不四，又是指的哪一個。
被人用這種帶着侮辱意味的詞語形容，林語雖然生氣，卻又不敢貿然行事。
對方人多勢衆，自己只有一個人。
而且，他并不了解葉夢洲家裏的事，也不知道他和她姐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關系才會差成這樣。
林語轉頭望了望杜莫謙。
對方也坦坦蕩蕩的與他對視。
但就是沒有半點要出面替葉夢洲解圍的意思。
林語氣憤到了極點，剛要出聲，卻被一道尖銳的嘲諷聲打斷：
“吃着碗裏還瞧着鍋裏的？”葉夢茵相當鄙夷的瞥了林語一眼，蔑視他道，“真是個下賤的玩意兒，怪不得能和我弟弟玩到一起呢。”
她這話沒說主語。
林語的反應又比平常人慢一些。
等他意識過來對方是在罵自己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怒道：
“既然你和夢洲是家人，為什麽還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那麽難聽的話，還要打他？”
林語氣的渾身發抖。
葉夢茵卻氣定神閑的抱臂。
冷眼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她上前一步，走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葉夢洲面前，用幾乎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厲聲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留你到現在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平時生意上一點忙都幫不上也就算了，還盡給我們葉家丢臉。你配待在什麽地方，該不該在這種場合出現，你自己心裏有數。”
葉夢茵最後瞪了他一眼，冷冷撂下這幾句冷嘲熱諷的話，便在一衆保镖的簇擁下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商場。
自始自終只充當了看客的杜莫謙，在這之後才走到他們面前，給葉夢洲遞了張紙巾，想讓他擦擦嘴邊的血漬。
林語卻猛地一下拍開他的手掌：“不用你假好心！”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如果被打的人是自己，杜莫謙不幫忙說話也就算了。
可被打的人是他深愛的主角受啊！
怎麽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呢？
林語掌心火辣辣的一片，剛才拍杜莫謙手背的那一下下手有點重，如今見對方面色陰沉的盯着自己，說不害怕是假的。
“這就是你請假的原因？”
杜莫謙冷冷吐出一句，目光筆直的落在低着頭的少年臉上。
林語咬着嘴唇，心虛的半晌不敢吱聲。
不知道怎麽回答才不會惹怒他，索性不再理睬這個人。
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巾，是剛才看電影時候剩下的。
拿出來後猶豫了一下，擡頭小聲問了句：“夢洲，你不嫌棄吧？”
葉夢洲望着他不說話，半晌輕輕搖頭。
林語這才将紙巾包裹在手指上，站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走道上，仰着頭給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嘴角旁邊的血跡。
杜莫謙在原地駐足了片刻，冷眼望着這一幕。
突然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将手裏的紙巾丢進一旁的垃圾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崩壞指數50%。】
久違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對于這個結果，林語并不意外。
不論是因為那個随随便便就打人的姐姐，還是全程裝啞巴的杜莫謙，葉夢洲都有因憤怒而崩壞的理由。
林語用紙巾摁着葉夢洲的嘴角，直到确認血已經止住後才慢慢将手臂拿下。
胳膊有點酸，動作也有些僵硬。
然而即便這樣，他依然只關心着葉夢洲的情況：“還痛不痛了？”
林語問完，又覺得自己的問題的多此一舉。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人被一巴掌扇出血來，怎麽可能會不痛？
然而，葉夢洲卻在與林語寫滿了關心的眼眸對視片刻之後，認真的回他了兩個字：“不痛。”
葉夢洲沒有撒謊。
因為從小就經常被鞭打的緣故，他對痛覺的感知程度比一般人要輕得多。
剛才的那個巴掌，在他看來不過跟撓癢癢一般。
“抱歉，讓你看到這麽糟糕的一幕，剛才吓壞了吧。”為了化解此時緊繃的氣氛，葉夢洲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腦子一根筋的林語卻皺着眉，對他的話很不理解。
“為什麽要道歉？”他認真的說，“你又有沒有做錯什麽，就算要道歉，也該是你的姐姐向你道歉才對。”
話音一落，葉夢洲愣住沒再說話，望着林語的眼神愈發意味深長。
半晌，他默默轉身，和林語一起并排朝前走去。
“你哥哥應該對你很好吧。”葉夢洲主動打開話題，“聽說你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他給你買的，給了你充分的人身自由，但我就沒有那麽幸運了，雖然葉家給我提供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代價卻是我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葉夢洲自嘲般的輕笑一聲：“雖然我們都是私生子，但私生子也分受寵和不受寵的，我就是不受寵的那一個。”
聽了他的話，林語心裏很不是滋味。
因為他那個哥哥并沒有他說的那樣好，甚至還對他有了禽獸般龌龊的心思。
但他并不想讓葉夢洲知道這些。
如果說，從前有人跟他說葉夢洲生活的很悲慘，他是不信的。
因為書中對他的家庭情況并沒有着墨太多，大多都是講述他與幾個攻之前的情感糾葛。
所以，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葉夢洲的處境這般水深火熱。
就像葉夢洲只是他們葉家養的一條狗，可以随意在外人面前打罵，甚至輕賤他的人格。
想到這，林語望着葉夢洲腫起的半邊臉頰，心中對他的同情無以複加。
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才能安慰到這個眼中失去光彩的人。
幾乎是出于下意識的反應，林語突然加快腳步繞道他面前，在這個電梯間外空無一人的角落裏，撲上去輕輕擁住了他。
這一抱來的猝不及防。
葉夢洲被抱住的那一下身體都僵硬了。
兩只手臂支在身側，過了很久，才将手掌慢慢放到林語的背後。
“夢洲，別傷心了，就算你的家人對你不好，你還有我。”林語安慰他道，雙手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
聽到他的話，葉夢洲的眼神較方才更為複雜。
如果林語知道自己曾經疑心過他是葉夢茵派來的奸細，還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安慰自己嗎？
葉夢洲不知道。
想起林語剛才像傻子一樣跳出來，企圖用他的小身板維護自己的一幕。
有那麽一瞬間，心突然軟的不像話，十分享受這種被人關心着的感覺。
如此溫暖。
真是久違了。
葉夢洲不由自主的低下頭，用嘴唇碰了碰他的發梢。
林語的頭發很軟，就像出生嬰兒的胎毛般細致柔順。
他有些貪戀這種觸感，更加舍不得放手。
然而，當他想起剛才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時，眸中的溫度陡然褪去。
葉夢洲慢慢将人松開，嗓音輕柔道：“對不起，我想我沒心情吃飯了，可能要先走一步，你可以自己回去嗎？”
林語擡頭望着他愣了一愣。
雖然不明白葉夢洲為什麽突然提出要離開，卻還是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乖巧的點了點頭。
-
在商場門外和葉夢洲分道揚镳之後，林語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下午1點鐘。
雖然早就過了和方慕白約好去工作室參觀的時候，但現在回家還早，他又請了整整一天的假。
于是，林語做了個決定。
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按照昨天方慕白給他發來的地址趕了過去。
在這一排整整齊齊的街道上。
慕白工作室的招牌十分顯眼。
主色調是黑白，字體logo也是精心設計過的藝術風格。
林語下車後一眼就望見了。
他本以為方慕白口中的工作室只是間小小的門面，沒想到居然加起來有四五層樓那麽高。
林語推開工作室的透明玻璃門，向一名員工說明了來意。
對方聽後，立馬将他帶去了二樓某個正在使用中的攝影棚。
這裏很暗。
偌大的空間只有正中央一小塊是亮的。
周圍不斷閃着白燈，在一片白色幕布的前方，站着一名身材火辣的混血模特。
也許是拍攝需要，模特穿的很不客氣。
林語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紅着臉将腦袋轉了過去。
“Boss，有人找你。”
工作人員将林語帶到一名正在拍照的人面前。
然而對方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目光依然只盯在面前的模特身上，連看都沒有看林語一眼。
工作人員抱歉的說了句有事先走了。
林語孤零零的在一旁站了半天。
從兩點左右一直站到了下午三點半。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
方慕白好像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眼看模特小姐姐已經換了三四套不同款式的比基尼。
林語終于待不下去了。
揉了揉酸脹的小腿肚，當他準備轉身離開之際，耳邊的快門聲戛然而止。
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口的林語，突然就被人扯着胳膊往裏帶去。
方慕白依然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和他平時熱情洋溢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将林語拖到一間單獨的屋子裏後，關上門，轉過身來，用下巴指了指房間裏的一塊白色幕布：“站上去。”
林語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他大概知道方慕白為什麽這麽生氣。
自己爽約在先。
而爽約的原因，又恰好是去跟他暗戀的人約會。
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會郁悶的不得了吧。
林語有點後悔，當初那麽誠實的就把爽約理由告訴了方慕白。
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
林語極不情願的挪到了幕布前。
想着讓對方拍幾張照片就走，可他又不擅長拍照，不知該怎麽做。
猶豫了半天，才慢慢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稍稍并在一起，做了個萬能的“比心”動作。
方慕白調好鏡頭之後，擡頭時恰好看到林語比心傻笑的一幕。
表情愣了半秒，眼神變了變，語氣卻依然冷漠：
“現在讨好我沒用。”
林語嘴角的笑容僵住。
剛要解釋自己沒想要讨好他。
方慕白卻在他還未出聲之前打斷，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脫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