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二天阮餘是被叢向庭叫醒的,讓他快點起來,要出發了。

阮餘整個人埋在被子裏,感覺渾身無力,努力了半天才微微睜開眼睛,小聲說:“我能不去嗎?”

“什麽?”叢向庭沒聽清,彎下腰讓阮餘再說一遍。

阮餘只露了半張臉出來:“我不想去。”

“為什麽?”

“好累。”

叢向庭皺起眉:“你幹什麽就累了?”

阮餘沒音了,眼皮像是很重地重新合上,又睡着了。

叢向庭站在床邊獨自生了一會兒悶氣,轉身摔門走了。

關門的聲音沒有吵醒阮餘,一直到中午他才慢悠悠地醒來。

身上的疲憊感沒有消失,反而還有點頭暈,他伸出滾燙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後知後覺自己可能是發燒了。

用房間的電話給前臺打電話要了退燒藥,阮餘一口氣睡到天快黑才醒來。

感覺把這輩子的覺都睡完了,體內的藥物終于發揮了作用,他頭不暈了,體溫也降了下來。

身上還是沒有力氣,可阮餘不得不起床,因為肚子在咕咕叫。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準備去酒店的餐廳填飽一下肚子,等餐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人。

“阮餘,是你吧?”

阮餘擡起頭,看到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陳奕西笑着:“昨天我就看到你了,但當時叢向庭也在旁邊,我就沒叫你。”

阮餘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跟陳奕西沒有熟到可以聊天的程度,只是在學校見過幾次,知道他是年紀第一。

“我可以坐在這裏吧?”

阮餘點點頭。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發燒了,”阮餘說,“現在已經好了。”

“怪不得白天在卿亭谷碰到叢向庭他們,沒見到你。”

阮餘很餓,注意力有點不集中,滿腦子都在想自己點的餐什麽時候能上來,根本沒注意陳奕西在說什麽。

幸好服務生聽到了他的心聲,很快把面條端上來。

“你就只吃這個嗎?”陳奕西看着阮餘夾起一筷子的牛肉面,“這家酒店的牛排很好吃,要不要幫你點一份?”

阮餘已經把面條送進嘴裏,鼓着腮幫子搖搖頭,含糊不清地說:“不用。”

陳奕西似乎在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小心別噎到。”

吃下半碗面條的時候,阮餘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

“你在哪裏?”

是叢向庭。

“餐廳。”阮餘老實說。

電話被挂斷了,叢向庭很沒有禮貌,連拜拜都不說。

但阮餘不介意,他放下手機,繼續專心吃面條,要不是陳奕西突然說話,甚至都忘了對面還坐着一個人。

“是叢向庭?”

“嗯。”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叢向庭是什麽關系?”

陳奕西沒有點任何餐食,似乎坐在這裏只為了和阮餘聊天。

早知道就不讓他坐在對面了,總是幹擾他吃面條,問的問題也很難回答。

見阮餘半天沒說話,陳奕西笑了下:“很難回答嗎?”

“嗯。”

“那不說了。”陳奕西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該回去了。”

阮餘巴不得他快點走:“拜拜。”

叢向庭在餐廳找到阮餘的時候,正好看到陳奕西離開的背影。

他走過去,問阮餘:“剛剛那人是誰?”

“誰?”阮餘擡頭看他。

“坐你對面的。”

“哦,”阮餘說,“陳奕西。”

叢向庭蹙起眉:“陳奕西是誰?”

陳奕西就是陳奕西啊。阮餘絞盡腦汁,想了另一個詞:“同學。”

這個回答被叢向庭接受了,他坐下來,看阮餘已經吃了大半碗的面條,說:“留點肚子,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我帶了糕點回來。”

聽到這話,阮餘立刻放下筷子,把碗推到叢向庭面前:“剩下的給你吃。”

叢向庭瞪他一眼,幾口把面條吃完,擦了擦嘴起身說:“走吧。”

糕點是用當地産的茶做的,用漂亮的禮盒裝着,阮餘拿到就拆開咬了一口,很清新的味道,不太甜。

他看了眼坐在旁邊玩手機的叢向庭:“你們白天去卿亭谷了?”

“嗯,”叢向庭沒好氣地說,“叫你去你不去,現在後悔了吧?”

“沒後悔。”

叢向庭臉色變黑,阮餘很快說:“後悔了。”

“過來。”叢向庭朝他招招手,阮餘坐過去,看叢向庭手機裏拍的照片。

“這個羊像不像你?”

照片上是當地牧民養的羊,叢向庭指的那頭是唯一擡起腦袋看向鏡頭的。

“不像。”

“怎麽不像?我覺得一模一樣。”

阮餘有點無語,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叢向庭繼續往後翻,有一張不知道是誰給他拍的,後背靠在越野車的車門上,雙手插兜,有種野性的帥氣。

“叢向庭。”阮餘突然叫了他一聲。

叢向庭頓了下,想聽他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可惜說的是屁話:“你踩到羊屎了。”

阮餘指了下照片,車轱辘旁邊有幾堆黑色的小圓球,有的已經被踩扁了:“這裏是你踩的吧。”

叢向庭陰着臉扔開手機,把阮餘拽到自己身上,伸手掐住這張說不出好聽話的嘴。

“唔唔唔——”

阮餘在強烈抗議,話說不出來,只能去拍叢向庭的胳膊,試圖從他身上下去。

但很快他就不敢動了,有什麽硬硬的東西頂着大腿內側,他有些苦惱地想叢向庭這幾天為什麽這麽精神。

是因為換了個地方,所以變興奮了嗎?

叢向庭讓阮餘趴在自己腿間,舔了幾下,阮餘擡起頭說:“嘴好酸。”

停了一下,又說:“身上也很酸。”

他沒說謊,雖然燒已經退了,但力氣并沒有恢複,四肢就像被打碎又重新粘在一起,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叢向庭本來就很大,常常會讓他覺得呼吸困難,現在身體不舒服,連含進去都覺得艱難。

叢向庭的臉色很難看,任誰在這種狀态下被拒絕都會不爽,他推開阮餘,說了句“掃興”,起身去了衛生間。

很快裏面傳來洗澡的水聲,阮餘拿紙擦了擦嘴,也擦不出什麽東西,紙還是幹淨的。

他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給龜龜喂食。

叢向庭洗完澡出來沒跟阮餘說話,很快就關燈睡覺了。阮餘白天睡多了,現在不困,縮在被窩裏看群裏的聊天記錄。

裏面有很多廢話,翻了幾頁他就不想看了,點進叢向庭的朋友圈。

叢向庭很少發朋友圈,今天發了一條,是給阮餘看過的那頭羊的照片。

放大照片看了半天,阮餘還是看不出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也看不出好看,不知道叢向庭為什麽會喜歡到為它單獨發一條朋友圈。

底下有幾條評論,房司瑤的在最上面。

-哇,好可愛。

還有李欽的評論。

-這是不是頂我的那頭羊?

但叢向庭很高冷,一條都沒有回複。

退出來,阮餘又點進其他人的朋友圈,看完感覺跟自己也去了一樣,反正風景全都看到了。

要是他們不發那麽多自拍就好了,這樣能更節省點時間。叢向庭就從來不發自拍,阮餘恰恰覺得他應該發踩羊屎的那張,而不是發羊。

那張比較帥。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們就開車返程了,阮餘後半夜才睡着,現在又變得昏昏欲睡,上車就睡着了。

到了服務區,其他人都下車了,只有他和房司瑤待在車裏。

阮餘看了眼導航,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安靜打了個困頓的哈欠。

“阮餘。”房司瑤叫他。

阮餘回頭看她。

房司瑤臉上沒什麽表情,和往常總是笑着的模樣不太一樣,擡手指了下他的脖子:“你都不遮一下嗎?”

阮餘還以為她說的是蚊子咬的包,可摸上去才意識到腫包早就消掉了,留下的是叢向庭咬出的牙印。

這兩天他發燒,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沒注意到。

這麽說來,昨天陳奕西是不是也看到了?

見他不說話,房司瑤又說:“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隔着車窗,能聽到不遠處李欽哈哈大笑的聲音,不知道什麽事讓他這麽高興。

“是你勾引他的吧,靠着這種方式賴在叢家不走,你就沒有羞恥心嗎?”

房司瑤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變大起來。

阮餘不知道她在生氣什麽,是叢向庭咬了他,又不是他咬了叢向庭。

而且這件事的主導權難道在他嗎。

“你說話!”

房司瑤生氣的時候嗓音會變尖,讓阮餘覺得有些刺耳。

他不知道說什麽,想了想,說:“我不覺得惡心。”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房司瑤瞪着他,“你以為叢向庭是喜歡你嗎?他只不過把你當玩具,免費的随便玩一玩,又不用負責任,難不成你以為他會和你談戀愛?”

阮餘變得沉默。

房司瑤覺得自己說中了他的痛點,冷笑一聲:“如果叢叔叔知道你做的事,你覺得他會怎麽想?花錢養大的孩子爬了自己兒子的床,我要是叢叔叔,就算不告你猥亵罪,也會後悔把你這個白眼狼領回家!”

叢向庭打開車門的時候只聽到房司瑤的尾音,奇怪地在他們兩個之間看了看:“你們在說什麽呢?”

“随便聊聊,”房司瑤的表情很鎮定,甚至還問阮餘,“是吧,小餘?”

阮餘點點頭。

“你們有什麽好聊的。”叢向庭啓動了車,重新駛上高速路。

回去的路上阮餘沒了睡意,側頭看向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

其實沒什麽好看的,不是一些未完工的建築,就是荒蕪的草地,上面立着幾排柳樹。

但這樣他也很喜歡。

他喜歡一切自由的東西,就算只是從土裏鑽出來的并不好看的野草,小時候也會蹲在路邊看半天,直到被叢向庭催了,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回家。

叢向庭總嘟囔這些東西有什麽好看的,家裏院子裏種了很多花,還有成群結隊的螞蟻,為什麽不看那個。

阮餘拽着他的書包帶子往回走,說可是院子裏的草都被拔掉了。

那就看花啊。

阮餘小聲反駁,說草比花好看。

也比他好,至少比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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