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阮餘的行李只收拾出一個旅行箱,他的衣服不少,但愛穿的就那幾身,其他似乎也沒什麽要拿的。

叢向庭同樣認為沒必要拿太多東西,缺什麽可以直接買,而且以後又不是一次都不回來了,A市離得很近,坐飛機只要一個小時。

本來他說不送阮餘的,但出發前又說今天游戲打得沒意思,送送也行。

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阮餘坐在副駕駛,叢崇陽和叢向庭坐在後面。

司機啓動了車,車內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到了機場,司機幫忙把行李箱拿出來,阮餘伸手接過。

叢崇陽拍了拍阮餘的肩膀,忽然很感嘆地說:“這麽快就長大了啊,印象裏你還是個小孩呢,一轉眼就要去上大學了。”

他又笑眯眯看向叢向庭:“兩個小夥子都長大了。”

叢向庭雙手插兜,他的身高早在兩年前就和叢崇陽持平,如今已經超過了。

他們三個站在一起不像一家人,雖然阮餘并不矮,只差一厘米就要突破一米八大關,但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看上去和他們倆都不一樣。

“有事記得給家裏打電話,時間不早了,快進去吧。”叢崇陽說。

阮餘點點頭:“再見,叢叔叔。”

他拉着行李箱轉身朝登機口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轉身回來,雙手抱住了叢向庭。

只一瞬他就松開了手,叢向庭要回抱的手還懸在半空,阮餘又轉身抱了下叢崇陽。

“草,你抱他幹什麽。”叢向庭的聲音很不爽。

阮餘什麽都沒說,看了眼叢崇陽,又看看叢向庭,這回真的轉身走了。

飛往A市的航班是一個小時,飛往B市則需要兩個半小時。

飛機飛行的時候會在空中留下一條白色的尾巴,小時候阮餘曾經指着天上問媽媽那是什麽,媽媽說那是有神仙飛過去了。

再長大一點,阮餘知道了那不是神仙,但每次有飛機從頭頂飛過的時候,他還是會習慣跟叢向庭說,看,剛剛有神仙飛過去了。

叢向庭則會漫不經心地擡頭看一眼,嗤笑着說哪有什麽神仙。

這次輪到阮餘當神仙了,他坐上飛機,系好安全帶,在一陣輕微的耳鳴中離開了故鄉。

當空姐溫柔的聲音響起時,他有一點恍惚,原來這麽快就到了嗎。

只需要兩個半小時。

叢崇陽之前說過的小張已經等在出機口,盡管阮餘說了不需要,他還是把房子的鑰匙交了過來,并開車把他送到了B大。

這兩天正是開學季,整條街都停滿了車,校門口更是擠滿了新生和家長,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阮餘和小張說了謝謝,拉着行李箱一個人走進去。

“阮餘!”

在阮餘辦理完新手手續後,正艱難辨認宿舍朝哪個方向走時,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過頭,看到一臉笑容的陳奕西。

“我就說我們會在B大碰到吧,剛剛看背影就覺得眼熟,果然是你。”

陳奕西走過來,看了眼阮餘手中的行李箱:“咦,你就帶這麽點東西?”

“嗯。”

雖然阮餘和他不熟,但在陌生的環境能看到一個算是認識的人,也不算壞。

“都辦完了?走吧,我帶你去宿舍。”

如果神助,阮餘立刻點頭說:“好。”

陳奕西早上就到了,對B大校園的熟悉程度大概是阮餘的一百倍,很輕松就走到宿舍樓下。

他問阮餘住哪棟樓幾號房間,阮餘拿出小紙條,念出來後,看到陳奕西笑得很開心。

“怎麽了?”阮餘問。

陳奕西搖搖頭,眼裏帶着笑說:“沒事,走吧。”

B大是百年名校,名聲遠揚,可宿舍樓卻有着和名氣不符的簡陋和破舊。

不論是外觀還是內在,又或者宿舍內掉漆的鐵床架子和狹窄的衛生間,都彰顯出它的年代已久。

進門後,陳奕西自然地向阮餘介紹:“裏面這兩張床已經有人占了,你可以在另外兩張床裏進行選擇,我比較推薦這個。”

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靠陽臺的兩張床上已經放了行李。

陳奕西伸手指了一個床位。

阮餘放下行李箱,問他:“為什麽?”

“這裏離門和開關都比較遠,你要是住另一個,以後每天關燈和關門都得你來負責了。”

聽完,阮餘覺得很有道理,說:“那就這個吧。”

陳奕西笑笑,又指了下旁邊的床:“另一個推薦原因是因為我住這張床,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啊。”阮餘低頭看了眼紙條上的宿舍號,又擡頭看陳奕西。

陳奕西幫他把行李箱拿到床旁邊,笑得很得意:“我就說我們會是一個班吧,這下巧了,連宿舍也是同一間。”

在陳奕西的幫助下,阮餘很快整理好床位,并認識了其他兩位舍友。

他一貫不擅長認人和記名字,所以在他們自我介紹完後,就立刻忘記了他們叫什麽。

就記得一個有點胖,一個有點瘦。

陳奕西很自來熟,熱絡地說晚上一起吃飯,正好互相熟悉熟悉。

阮餘沒說話,陳奕西回頭看他,說:“你不會是在想理由拒絕吧?”

“.......”阮餘一驚,他怎麽看出來的。

“就在學校附近随便吃點,正好也認認路。”陳奕西說。

“我還是不去了。”阮餘說。

“為什麽?”

“不想去。”

可能沒想到他說話這麽直接,其他兩人臉色都有點微妙,只有陳奕西笑笑:“那好吧。”

最後他們三人走了,阮餘在宿舍走了會兒,自己在學校轉了一圈,記住了圖書館和教學樓的位置,還找到了食堂。

總共三個食堂,他全看了一遍,最後吃了一碗牛肉面,回到宿舍後,發現他們三個已經吃完飯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陳奕西換了衣服,手裏拿着牙刷,看起來要去洗漱。

“去食堂吃飯了。”阮餘說。

“哦,我去洗澡了,你也快點吧,一會兒該熄燈了。”陳奕西說。

阮餘從來沒住過宿舍,不知道還有熄燈這回事。他甚至都沒準備洗漱的東西,因為叢向庭說不用帶,來了再買就行,可他也忘記買了。

陳奕西洗完澡回來,見阮餘還坐着沒動,催他:“你怎麽還不去洗澡?”

阮餘轉過頭,說:“忘記買東西了。”

陳奕西的頭發沒怎麽擦,還在滴水,所以脖子上挂了毛巾。

看着阮餘,他突然笑了下,說:“你怎麽這麽呆啊。”

“毛巾你總有吧?”

“有。”

“這些你用我的吧,趕緊去,一會兒來不及了。”陳奕西大方讓出自己的洗發水和沐浴露。

牙刷就沒辦法了。

宿舍樓每一層有單獨的洗浴室,阮餘進去的時候吓了一跳,沒想到裏面連隔間都沒有,就是個大澡堂子,安裝了兩排花灑,脫光了直接洗就行。

這會兒已經很晚了,裏面只有零星幾個人,阮餘站了一會兒,還是脫掉衣服走了進去。

花灑噴出來的水時熱時冷,不是把阮餘燙到,就是凍得他打個激靈。

好不容易洗完回宿舍,燈也滅了。

他在黑暗中把東西還給陳奕西,坐在下面用毛巾緩緩擦頭發。

“擦好了嗎?”陳奕西也還沒上床,站在旁邊低聲問他。

“沒有。”阮餘同樣小聲說。

陳奕西打開手機電筒,在櫃子裏翻了半天,拿出一條新的毛巾,說:“這個是幹的,你用這個再擦一遍。”

終于把頭發擦得不滴水後,阮餘才爬到床上,躺在學校發的又薄又硬的床墊上。

叢家的床墊又厚又軟,阮餘睡慣了,所以這個晚上幾乎沒怎麽睡着,不論怎麽躺都硌得骨頭疼。

早上聽到宿舍有人起來後,他也從床上坐起來,因為昨晚頭發未全幹就睡了,後腦勺的頭發都亂翹起來。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陳奕西也醒了,坐起來和他面對面。

“看你一直翻來翻去的。”

阮餘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我睡覺沉,半夜起來上廁所才聽到的。”陳奕西說。

他們四個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飯,然後去領軍訓服。

導員讓他們領完都試穿一下,防止尺碼不合适,女生都去其他教室了,男生直接脫光開始試穿。

阮餘沒脫,把軍訓服套在外面,感覺尺碼合适,正準備脫下來的時候,陳奕西也換好衣服走過來,對他說:“阮餘,幫我拍張照片吧,我爸媽非要看我穿軍訓服,煩死了。”

他把手機遞過來,等阮餘拍好後,對阮餘說:“我也幫你拍一張吧。”

阮餘搖頭:“不用。”

“為什麽?你穿着身還挺合适的,我幫你拍一張吧。”

阮餘還是拒絕了。

他又沒有要看的人,拍了也沒意義。

試完衣服,陳奕西說陪阮餘去買東西,後門有家超市很便宜。

阮餘把洗漱用品都買了,回頭看到陳奕西抱了一床被子。

“你要買被子嗎?”阮餘問。

“嗯,這個比較軟。”陳奕西說。

回到宿舍後,阮餘把買來的東西放到洗漱盆裏,擡頭看到陳奕西抱着被子爬上床,對他說:“把這床被子鋪到下面吧。”

“啊?”阮餘擡頭看他。

“啊什麽啊,你不是睡不慣硬床墊嗎?把被子鋪在下面能好點,快上來幫我。”

阮餘沒想到陳奕西的被子是買給自己的,但又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他拖鞋爬上去,對陳奕西說:“那我把錢轉給你吧。”

“沒多少錢。”陳奕西說。

“沒多少也得轉。”

見阮餘态度堅持,陳奕西無所謂地笑了笑,說:“行,随你便。”

鋪好床,阮餘用手壓了壓,果然軟和了點。

原來這就是生活的智慧,他想。

晚上舍友都在打游戲,阮餘沒有電腦,躺在床上和龜龜玩,喂飽了就在屏幕上戳他的殼。

忽然,屏幕上方彈出來叢向庭的視頻邀請。

阮餘坐起來,抓着手機怔了幾秒,下床走到外面走廊才點了接通。

叢向庭那邊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應該是在房間裏,但沒開燈,所以看起來昏昏暗暗的,不太清晰。

“你在哪兒呢?”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沙啞。

“走廊,”阮餘靠在牆上,在一片模糊中努力辨認叢向庭的臉,“你很難受嗎?”

“還好。”叢向庭咳嗽了幾聲,鏡頭有些晃,之後有些不耐煩地說,“你會不會拿手機,湊那麽近幹什麽,離遠點。”

阮餘把手機拿遠了點,讓叢向庭能看到自己。

“什麽時候軍訓?”叢向庭問。

“明天。”

“嗯。”

似乎沒話說了,叢向庭也是這麽認為的,沒多久他就說:“挂了。”

然後就挂了,動作十分迅速。

阮餘站在走廊,看着屏幕上挂斷視頻的界面,忽然退出去,點進陳奕西的聊天框。

白天陳奕西發給他一張照片,雖然他說了不拍,但陳奕西還是偷偷拍了一張他穿着軍訓服的照片,并發了過來。

阮餘收到後沒什麽表現,掃了一眼就關了。

但現在他重新點開,看了幾秒,長按屏幕,轉發給了叢向庭。

叢向庭沒有回複,微信也沒有已讀功能,但阮餘不介意,他收起手機,轉身走回宿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