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把蔣旻池他們送回去之後,蔣宗耀打車回了醫院,蔣未打算先送梁藝淑回家,然後才回公司。

最後就只剩方賀舟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開車回單位。

不過他沒有馬上走,而是坐在車裏無聲地望着剛才蔣未的車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打開手機發條消息。

[我們談談。]聊天框頂上的備注只有一個字:蔣。

知道蔣未在開車,也沒期待着能馬上收到回複。只是一下午,他都免不了時不時地看手機,心神不寧的。

[我想跟你談談。]下午三四點,他又發了一條,但是依舊石沉大海。

這樣一等就等到了晚上,直到離開單位,手機上除了一兩條廣告,愣是什麽都沒有收到。

相冊裏面有一張被他專門存在一個文件夾裏面的照片。上面是一只模模糊糊的手,是之前有一次他跟蔣未拉扯的時候拍下來的。

其實照片很模糊,只能看出是一只手的輪廓,但到底那只手有什麽不同,就一點都看不出了。

可就算這樣,方賀舟還是偶爾會拿出來看看。

走出單位,望着鉸了金邊的天,他又給蔣旻池發了條消息:

[退燒了嗎?]

蔣旻池倒是很快回了。

[沒。]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覺得不是那麽想回家,于是開車去了宋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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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時候,人家才剛開門,而且那天宋頃本來不打算來酒吧的,聽他語氣不佳,才主動加了個班。

等那杯夏日午後端上來的時候,宋頃才問:

“大哥,咋了?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我跟你沒完。”

方賀舟端着酒喝了一口,涼得很,每根血管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臉也擰成一團了。

“這麽冰?”他不滿道。

宋頃不懷好意地一笑:“當然,就像你此刻的心。”

方賀舟不想跟他打嘴皮子功夫,不接話,又自己悶着喝酒。

“你別光喝酒行不,你說到底怎麽了?”宋頃又耐不住問。

“你不是知道嗎。”方賀舟低聲回答。

宋頃腦子轉了轉,試探道:“蔣未啊。”

方賀舟沒說是,可看他這樣,就知道答案是什麽了。

宋頃好一陣兒看着方賀舟沒說話,有點搞不懂他,又自己捋了一遍他們之間的事情。當然不包括他不知道的。

最後他得出結論:方賀舟還真是個純情的情種啊。

“不是說做朋友?你又在這多愁善感什麽?”

方賀舟其實也搞不懂自己。那件事也過去一年多了,中間他們倆見過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我們……”

“你們咋了?”宋頃想想又說,“算了,你磨磨唧唧的,天亮也說不出個什麽。我問你答好了。你們睡過幾次?”

方賀舟沒想到他又這麽直接,愣是用口酒壓了一下,才回答說:“兩次。”

“啊?怎麽來的兩次?”

第二次是蔣旻池在美國昏迷的時候。那時候蔣未估計心裏壓力大,一邊是父母,一邊是哥哥,還有整個公司,都得讓他撐着,于是經常在外面喝酒。

方賀舟有天給他打電話,本想安慰一下,但是聽到電話裏的人話都說不完一句,就知道他又出去喝酒了。

他拿了車鑰匙就沖出門,找了一晚上,才把人從一個猥瑣大漢手裏拉過來。

那個時候他有點火大,特別是看到蔣未一點都不知道反抗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沒控制住自己,把人拉出去吼了一頓。

那天蔣未倒是安靜,垂着頭一點不吭聲,也不反駁他。方賀舟火發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了,于是上去道歉。

但是沒道成,被蔣未一句話噎了回來:“做不做?”

後面他回的什麽已經不重要,反正又稀裏糊塗地搞到酒店去了,第二天又歷史重演,蔣未沒了人影。

“我們其實……”他不想說那些細節,只是總結道,“他不太願意見我。”

上一次見是幾個月前了,中間他一直找機會想要跟蔣未聊聊,但是都沒成。

蔣未別的本事大不大他不知道,反正躲人是會得很。

今天好不容易見上了,又一句話都沒說上。

“他不見你,那你去找他啊。”宋頃恨鐵不成鋼。“人家都說,他逃他追,才能插翅難飛。你這他都不用逃,距離都十萬八千裏了。”

方賀舟猶猶豫豫地未置可否,片刻後才加了一句:“我不希望弄得他不開心。”

但除開這,那句我也弄不懂自己,最終沒有說出口。

許奚到家後就開始睡覺,一直到晚上都沒醒。

不過說沒醒也不太對,他是一直都半夢半醒的,又總是在做夢,偶爾還喊着冷。

蔣旻池把空調開到最大,給他加了床被子,最後又去外面買了熱水袋充得暖暖的給他塞被子裏。

這一年多,除了剛開始回來淋了雨那次生過病,許奚後來就再也沒有發過燒。

蔣旻池沒出卧室,一直坐在旁邊守着,到晚些的時候,許奚又開始吐。

“要不去醫院好不好?”蔣旻池哄他。

許奚一邊吐一邊搖頭,吐得胃都痙攣了,拽着蔣旻池的手暴起了青筋。

“去輸液,或者打針,”蔣旻池繼續耐心勸說,“這樣下去不行。”

“不想去。”許奚自己漱了口,然後軟綿綿地往蔣旻池身上爬,“我不喜歡醫院。”

他最讨厭醫院了,在那裏度過了這二十幾年來最痛苦的日子。

“小奚,聽話。”

可許奚還是不幹,摟着蔣旻池不撒手,又撒嬌地哼。

“那這樣下去你怎麽受得了?”

“很快就好了。”許奚讨好地去親親蔣旻池的耳朵,用腳踢他的小腿,意思是讓他抱自己回卧室。

蔣旻池沒辦法地嘆口氣,只能先帶他回去。

可他是醫生,知道不能諱疾忌醫,因此抱着許奚躺下後,又繼續勸:“如果兩個小時後還不退燒,我們就去醫院。”

許奚不想理他,拉起被子把自己裹進去不理人了。

只是再嘴硬,最後還是敗給了現實,沒等到兩個小時,蔣旻池就出去倒個水的功夫,他又覺得胃裏一陣惡心,忙不疊地爬起來往廁所跑。

吐完後,轉身看到蔣旻池面色不虞地站在身後,有點可怕。

“你別垮着臉。”他上去勾他的手指,自覺有點任性了,“那,那就去醫院好了。”

蔣旻池哪舍得兇他,只是不這樣,許奚一定不願意看醫生。

等輸上液,已經晚上八九點了。許奚睡過去之後,他去找醫生,在走廊上剛好碰到了肖嘉辰。

“師兄。”肖嘉辰驚喜地叫道,“你回來啦。”

“啊,我剛才還沒看到。”蔣旻池走得急,差點沒把肖嘉辰認出來,“你今天夜班?”

“對。你現在怎麽樣?都好了嗎?”肖嘉辰打量着問。

“都好了,謝謝。”

肖嘉辰真心地為蔣旻池開心。那可是他崇拜了好多年的師兄呢。

“師兄你怎麽怎麽晚來醫院?”

“小奚發燒,我帶他來看看。”

“許師兄生病了嗎?在哪,我去看看他。”他說着就想跟着去。

“他現在睡了。我打算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肖嘉辰點點頭,自覺地便不去打擾了,只是說有事一定找他。

蔣旻池找到醫生後,仔細問了許奚的情況。

“他是藥吃多了,腸胃功能受損,又加上可能有點感冒。”醫生說。

“腸胃功能受損?”蔣旻池有點疑惑。

“他應該在吃抗抑郁和焦慮的藥,最近用量很大。你是他的家人,還是多注意着吧,最好去找精神科的醫生問問。”

蔣旻池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知道許奚在吃藥,也跟Joe讨論過不要把這事專門拿出來讨論,以免放大他的情緒。

所以他一直都裝作不知道。可他弄不懂為什麽許奚自己加大了藥量。

“他身體不算好,好起來之後可以多注意調理,當然心理狀态一定要時時關注。”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蔣旻池最後說。

回去看到許奚還在睡着,臉上的血色恢複了一點了,他退出病房,給Joe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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