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遺落
第2章 遺落
包紮完尚澤給男人吃了藥,但高燒一直沒有降下來,半夜起來尚澤又給他喂了一次,天亮後退燒了,他還是沒有醒來。
男人的衣服沾滿了塵土,要洗幹淨之後才能穿。昨晚給他擦過身體後尚澤便直接将他裹上被子,但一直這麽光着,保不準他醒來後誤會什麽,尚澤想了想,翻出幾件自己的衣服囫囵給他套上了。
“走!今天接着堵他!必須給咱們一個說法!”
“這都幾天了,根本不露面啊!”
“礦場出這麽大的事,他肯定躲起來了!”
“不行,必須找到他,我爹還在病床上躺着,等着賠償款救命啊!”
“老板一出事就躲,礦場一直這麽停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掙不到錢家裏拿什麽吃飯,哎!”
不甚刺眼的陽光淺淺打落在村裏的街道上,路邊的早餐攤招待完最後幾個客人在準備收攤,早晨的空氣裏摻雜着樹木的清香,寧靜平和裏的争論聲顯得尤為嘈雜,聲音由遠及近,不多時在街道上彙集了十幾個村民,他們面色氣憤,言語激烈。
尚澤站在院子裏向外望去,村民又在成群結隊地去圍堵張老板。自礦場出事之後為了避風頭張老板就把礦場關閉了,村民們都是靠出工才能掙到錢,從關閉礦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天,張老板也一直沒有露面,村民的不滿發酵的越來越多。其中還有幾家,礦場出事時受了傷,已經和張老板簽了私下和解的,因為賠償款遲遲不到,也加入了圍堵的隊伍裏。
這幾天他們時常要成群結隊地去鬧一下,弄得村裏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陣仗一大,就有不少人出來看熱鬧,尚澤又看到對門的老頭,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眯着眼笑,村裏人不管老的小的,都喊他老宋,精神有點問題,早些年家裏送過精神病院,後來因為付不起錢,只能把老宋再接回家裏,但他不瘋,也不傷人,有時候看着還挺正常,就是愛聊。
看到尚澤,老宋又笑了,用一副高深莫測的語氣:“尚澤,他們都說本來那天不該老劉當班,他和你換了,本來是你的罪他替你受了。”
“尚澤,你命太硬,閻王都不敢收你啦。”
面對老宋的瘋言瘋語尚澤沒有出聲理會,眼裏的那份漠然分毫未消。
這群人鬧哄哄地去到礦場,在中午時又回來,沒了上午時的鬥志昂揚,一個個垂頭喪氣。
半下午時昏迷的男人又開始發燒,而且燒的比之前都厲害,他畢竟不是醫生,尚澤怕再這麽耽誤下去男人會沒命,只能找醫生來看。走之前尚澤想到昨夜看到的男人怪異的身體,默不作聲拉開被子把男人穿着的衣服又裹嚴實了一些。
才隔了一夜,孫中佑看到尚澤又一次出現在診所,笑道:“就說你馬馬虎虎處理不好,我給你看看。”
尚澤說:“叔,傷的不是我,你跟我去家裏看看吧。”
孫中佑心中疑惑,但也沒多問,背上自己的醫療箱跟着尚澤來到了他的家裏。
尚澤領着孫中佑進到房間,孫中佑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腦袋上纏着繃帶的人,長頭發,秀氣的嘴唇和下巴,孫中佑心中暗暗驚愕,尚澤家裏藏了個女人?
自從尚澤又死了媳婦之後他就沒再娶,誰都知道他家裏就他一個,這會床上躺着一個女人,還受了傷,孫中佑斜着眼打量着尚澤,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
怪不得要藏起來,昨天去診所也沒跟他說實話,孫中佑心中猜測,這怕是不知道從哪搶來的人,強迫人家給他當媳婦,下手也沒輕沒重的,把人打成這樣。孫中佑心裏暗笑,卻不驚訝,因為這種事在村裏并不罕見。
孫中佑看過之後,下了診斷:“傷得不輕,這個情況得輸液。”
尚澤臉上沒什麽表情,只平淡地應一聲。
孫中佑瞥一眼尚澤,嘴角浮着揶揄的笑:“下手太狠了吧。”
“死了媳婦得有幾年,終于忍不住了?”
尚澤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只以沉默應對,孫中佑站起身拍拍尚澤的肩膀:“成,我回去配藥。”
孫中佑回診所配好要輸的幾瓶點滴,又來到尚澤家,在紮針時看到這人白皙纖細的手臂,啧啧笑道:“從哪搶來的,白生生的,不像村裏人。”
紮好針之後尚澤把男人卷起的袖子放下,遮擋住手腕。孫中佑留下兩瓶藥,交代尚澤這瓶輸完了記得換上,又說他這個情況得連着輸兩天的藥,明天再去診所叫他。
臨走前,孫中佑不忘揶揄幾句:“下手太狠了,好歹是做媳婦的,打出個好歹怎麽辦。”
尚澤沉默着,送孫中佑到門口,孫中佑擺擺手,說:“回去吧。”
輸液很慢,而且一瓶輸完後要趕緊換下一瓶,不能沒人看着,于是整個下午尚澤什麽事都沒做守在床邊。三瓶藥都輸完已經到了傍晚,尚澤又去探了探男人的額頭,灼熱的溫度總算消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