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遺落
第6章 遺落
按照昨晚說好的尚澤今天要帶雲株去當時他被丢下的荒地看看,尚澤起得早,喂過羊之後雲株還沒睡醒,想着也不着急,便任由雲株睡到自然醒。
九點多雲株終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尚澤給他留了早飯,還熱着。吃完飯就要出門了,臨走前想到兩人走在村子裏肯定會有不少人看到,并且這兩天關于他搶了個媳婦這件事估計已經在村裏傳遍了,尚澤想了想,找出他的衣服讓雲株穿,雲株左挑右選,對着款式老顏色又難看的衣服一臉為難,自以為尚澤不會聽見地小聲嘟囔:“好醜……不想穿……”
尚澤就想起了雲株自己的衣服,被他洗幹淨收了起來,還有那條黑色的內褲,但如果讓雲株穿自己的衣服,在村裏太過紮眼,幹脆不給他提供這個選項。尚澤面無表情,心想腦子壞了還知道臭美。
雲株挑選了很久,最後終于選定尚澤一件黑色長褲,和深藍色的上衣,穿好之後雲株來到鏡子前,他先是看到了自己頭上綁着的繃帶,垂落在肩膀處的發量少的有些奇怪,後腦勺還涼飕飕的,雲株伸手一摸,滿臉錯愕,他後腦勺的頭發竟然沒了!沒了!但是頭頂的頭發還在,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他頭的前半部分是及肩的長發,後腦勺光禿禿的。
尚澤給他包紮,那麽他的頭發肯定也是尚澤幹的,雲株很生氣,跑到尚澤面前質問道:“你怎麽能把我的頭發剪成這個樣子!”
雲株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盛滿了委屈和氣憤,皺着眉看自己,眼睛也圓圓地瞪着,看着還有點唬人,除了疏離的禮貌和淺淡的笑容,這是尚澤第一次在雲株臉上看到生動的表情,相比起來尚澤的面無表情就更顯冷淡。尚澤還比較有耐心地解釋:“不剪看不到傷口,沒法包紮。”
“你一直在流血,不包紮就死了。”
似是在告誡他和命比起來頭發算什麽。雲株憋屈地咬咬嘴唇,想反駁又覺得理虧。
尚澤也不氣惱雲株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他大喊大叫,畢竟他昨晚已經有了認知,雲株就是個不講理的小孩。
尚澤給雲株找了頂帽子,雖然雲株還是覺得很醜,但比起被人看到他沒頭發的後腦勺來說,他還是比較能接受戴一頂醜帽子。
整裝完成,尚澤帶着雲株出門了。
從昏迷中醒來後雲株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在他空白記憶上首先賦予畫面的是尚澤的家,其餘一概不知,走在村子的街道上雲株不免好奇地東張西望。
短短幾天全村人都知道尚澤搶了個媳婦回家,還把人打傷了。雲株和尚澤在街上才走了沒多久,就感覺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雲株茫然地擡起眼,看到有好幾個婦人在看着他們笑,但那笑容又不像蘊含着善意,反而像某種尖銳的嘲笑,他們三兩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快看快看!尚澤和他的小媳婦!”
“哎喲,他媳婦怎麽看着像個假小子!”
“果然真的把人打了,你看小媳婦頭上,還戴個帽子遮遮掩掩。”
“就說男人都一個德行,他死了媳婦那會我還覺得他可憐呢,娶不到了,竟然還去搶。”
“哎呀!人家牽着小媳婦呢!別說什麽死不死的,讓人聽了嫌我們晦氣。”
“他?他還嫌我們晦氣?誰有他晦氣呀……”
周圍一張張陌生的臉,他們的議論聲和尖銳的笑聲加持着,在雲株的眼裏他們的臉全都變成了扭曲的面具,讓雲株沒來由的感到驚悚和害怕,他下意識向尚澤望去,男人高大的身軀在他的身側,有着沉穩和無形中的安全感,莫名其妙的惡意讓雲株不由自主地想依靠尚澤,雲株抓住尚澤的手臂,語氣中透着些不安:“尚澤……”
尚澤感覺到了,想雲株應該是被吓到了,他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落井下石,雲株則不然。
尚澤抽出手臂轉為攬住雲株的肩膀,腳步加快出了村。
出村後,放眼望去是漫無邊際寂寥的荒地,作物都收了,只剩光禿禿的地表,幹枯的土黃。雲株心有餘悸地向後望了眼村子的位置,想到什麽問:“為什麽他們都說我是你搶來的媳婦?”
尚澤沒有解釋緣由,只說:“以後他們再這麽說你不要答應也不要否認。”
雲株更為不解,他狐疑地盯着尚澤:“他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你搶來的媳婦?我失憶也是因為你打了我?”
這樣想好像也說的通,尚澤打了他,然後他什麽都不記得,失憶的他不管尚澤說什麽都會深信不疑。
尚澤沉默着,拿那總是淡漠的雙眸瞥他一眼,雲株莫名覺得他在無語。
“雲株,”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傷好之後你要離開。”
尚澤又說:“除了我別人不要信。”
雲株細細回想,從他醒來的那一刻尚澤就在打算将他送回家,要真如那些人所說他是尚澤搶來的人,那尚澤肯定絕口不提回家的事。
如果他想困住一個人,會在那個人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你是我的家人,你的家就在這裏,你要和我一起生活,而不是像尚澤那樣,對他怎麽來到這裏的原由交代的一清二楚,從一開始尚澤就在明确告訴自己,你不屬于這裏。
想到這雲株笑了笑,他開始慶幸是尚澤把他撿了回去,尚澤對他很好,救了他還收留他,也沒有因為他失憶就編造出虛假的謊言,雲株從來沒有感受到尚澤的惡意,雖然尚澤總是不笑也不說話。
他選擇以後只相信尚澤說的話,尚澤不會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