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孤蓬萬裏

孤蓬萬裏

“《璃月就民用通訊市場與須彌合作的可行性分析初探》?”

鐘離看着甘雨遞到自己面前的厚厚一沓報告,腦門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這個事兒他老人家不太懂,但他能明白朱櫻大概什麽意思:“有什麽是需要我去做的嗎?”

仙人們戰時的即時通訊主要靠甘雨支撐,現在基本上也不需要打仗了,甘雨作為月海亭的秘書分身乏術,通過小吉祥草王與世界樹之間的關聯再造一個人人都能适用的信息網絡勢在必行。更重要的是璃月作為商港信息不暢是件非常可怕的事,當大家都依靠書信慢慢傳遞消息時或許還能熬一熬,一旦局勢發生變化,晚一秒就是一秒的損失。

“——依托于世界樹,本質上也是以萬民之力維護提瓦特存在根基的一種方法。以須彌之便利、璃月之巧匠、楓丹之制造、稻妻之營宣……并舉諸國之所長,私以為可為之矣。”

他認真将朱櫻傳回的報告看完,忽然有種再不出門看看就要過時了的錯覺。

啊……不,也許這并不是錯覺。

甘雨很高興還有人關心自己能不能忙得過來,最重要的是扶危濟生真君提出了減輕負擔的解決辦法,而不是一遍又一遍感慨加安慰,回頭她還得領抽時間把聊天時耽誤的工作另行補上。

“七星希望能聯系到流雲借風真君與草之神對接此事,一來彼方畢竟是神明,由真君出面比較尊重。二來真君本人對于機巧之事頗有心得,可解七星分身乏術之難。三來,嗯,這也是朱櫻小姐的推薦,說什麽退休人員返聘,避免老年空巢仙人心理失衡……什麽的。”

鐘·老年空巢仙人之一·離:“……”

不得不說,扶危濟生真君嘴裏蹦出的新鮮詞彙就沒停過,過去她和歸終兩個擠在一處說話別人就不怎麽能聽得懂,果然是文明進程不同所導致的差異嗎!

“好的,此事我接下了,這就動身出發前往絕雲間聯系流雲。”

璃月港有若陀坐鎮,他出門放心多了。

懷揣着“總算有靠譜人兜底”的愉快念頭,他帶上報告離開月海亭,迎面遇到那群天外來客中最特別的一個。景元一直在這兒守株待兔,好容易等到目标出現,自然上前交談。他理由也是現成的,考察嘛,時間緊任務重,看不到的地方就只能找人問了呗。

“前日與那位不在璃月港的小姐了解了些其他國家的趣聞,到底不能面談,殊為遺憾。想到鐘離先生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索性登門一敘。哎呀,我是不是來的不巧?您似乎在忙?”

他這麽一說,鐘離反倒不好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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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究竟什麽身份兩人心裏都有幾份猜測,後者将那份報告遞出來晃晃:“朱櫻姑娘給在下尋了不少事做,為免惹她生氣,還是得趕快辦了。景元先生若有興致,也可随在下一并前往絕雲間欣賞風景。”

通訊、道路、空港,這些都不是朱櫻曾經擅長的東西。但是不管去哪裏她都會靜靜觀察許久,想來那個時候心裏已然有了不少主意。

啊……所以她到底為什麽,又是怎麽從丹鼎司叛出羅浮的呢?丹楓的族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非得說朱櫻自行研究出長生的丹方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問題在于她根本就沒有那個心。事發時丹鼎司給出的說明連同與朱櫻供職于太真丹室物料房的其他醫助都不認可,更是進一步證實其中存在不少不盡不實之處。奈何彼時靈問已死,丹楓查驗過後居然發現他生前曾被人活着抽取過髓液,手段殘忍暴力且死無對證,最終就只能在地衡司挂個通緝懸賞。

話說回來,有另外三位隊友的對比襯托,抽取持明活髓再順手幹掉對方都不能算是什麽大事兒了,但他缺一個解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現下即可出發。”景元打定主意要從鐘離身上問出些線索,自然不給對方推辭的機會。

鑒于這位正是扶危濟生真君刻意躲避的“故人”,鐘離對景元也頗有幾分寬容——要是若陀和歸終也這麽會折騰,他怕是得折壽。

邀請客人體驗了一把“地脈遺跡”的傳送式交通,兩人來到奧藏山山頂,浮空島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鯨魚高懸于天幕正中,與腳下的山頂清池遙遙相對。

有外人在,流雲借風真君不願顯露行蹤,鐘離便将報告放在卻砂木下的石桌上。她只要看到就一定會去月海亭找甘雨,七星要的就是這個機會。

等待之中景元看了會兒池裏自由來去的長生仙,忽然合手鼓掌與鐘離笑道:“始料未及,我家櫻櫻這些年來多得岩王帝君庇護,一直未曾道謝,多少有些失禮。”

“……無妨,關照友人應當應分,不必旁人感激。”鐘離不疾不徐拂開卻砂木飄落的葉子。

寂靜之中火藥味十足,漂在水面上啜啜啃食水草的魚群倏然下沉躲得無影無蹤。過了好一會兒,鐘離冷道:“我璃月仙人不可與人白白欺負了去,查不清當年真相就莫再擾人清靜。扶危濟生真君數百年來恪守契約護佑璃月百姓,我自當加護于她,與旁人無幹。”

這個語氣麽……

嗯,了解了。

景元頓時輕松,笑着略拱了下手:“羅浮那廂線索已至窮盡處,我總得問問櫻櫻她冤在哪裏吧?告狀還講究個當堂對峙呢,我就是想偏着她,她也得先張嘴不是?一走了之算怎麽回事兒,難道我是那種不給自己家裏撐腰的人麽?”

鐘離是真不知道朱櫻流落到提瓦特之前遭遇過什麽,只曉得衆仙家将她從雲來海撈出來後這姑娘一副生怕被扔掉的樣子見誰貼誰,着實可憐可愛。這會兒詐了一下景元又見其滴水不漏,這家夥突然笑起來,瞧着頗有幾分讨嫌。

啧,果然年齡上來了脾氣就下去了,看這小子不順眼也不打算用天星砸。

“人在須彌教令院。”

說完他背着手消散于山岩之間,直接把景元扔奧藏山山頂上就不管了。

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行協調,協調不了再說。

景元直接給岩明打電話要他發一艘星槎過來,只說有事要辦,隔日即回。

帝利耶悉的畢業申請很快就通過審批,這個等級的學生除去參加考試只需交一篇完整論文即可,朱櫻直接把昨日發給甘雨的報告改了改就交上去。

為什麽不可以呢?這不比草之神勞心勞力自上而下動員賢者們來的更高效。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只要能體現存在感,哪怕為了反對也要反對幾句,損失的時間可不會倒流。

這種時候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讓他們看到教令院能在這件事中獲得多少權力,象牙塔裏的學者也會削尖腦袋想盡各種方法促使這件事實現。

小吉祥草王?

她太年輕了,容易被以經驗論長的賢者們輕視。

又是忙碌充實的一整天,準備離開圖書館時朱櫻聽到旁邊座位上的姑娘和朋友們熱烈但小聲的讨論起大巴紮最炙手可熱的藝術家,她們約好了要利用睡前這段時間去看表演、吃東西順便逛會兒街。

欣賞舞蹈、品嘗美食、逛街散步這三樣活動獨自去做的話對于她來說其實都沒有什麽吸引力,但是想要了解須彌普通人食用的農産品處于一個什麽水平,那麽就必然需要親自去到最受歡迎的市場上去看看。

默默抱着考試教材跟在這幾個姑娘身後走出智慧宮,朱櫻旁聽了不少八卦——大風紀官、書記官、巡林員,還有給人蓋房子反而欠了一屁股債的倒黴建築設計師。

奧摩斯港遇到的那個名叫卡維的青年确實好心也确實倒黴,這年頭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對待他人的都是珍稀物種,別說提瓦特,就是仙舟聯盟乃至全宇宙恐怕也湊不齊一桌。

正這麽想着,前面的姑娘們猛地轉過頭湊在一處小小驚呼,遠處傳來的争執清清楚楚。

“你說你要把這根橫梁去掉?為什麽?成本太高還是覺得它樣子不好看?”有些耳熟的嗓音試圖壓住火氣據理力争,偏偏和他對話的人給了個離譜至極的回答:“占蔔師說多了這根橫梁會影響我的運道!”

說話的人立刻爆發:“哈?多一根橫梁會影響你的運道?那你知不知道少了這一根橫梁你的命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沒了!”

“是卡維學長,他又在和委托人吵架。”

“繞開走吧,學長不高興別人圍觀他。”

“他有點兇……”

“要是你遇到一改二改三改再改八九十改的委托人,你能比他更兇。”

“那也不能這樣和委托人說話……”

“走走走,妮露的表演快開始了。”

姑娘們抄小路避開正前方朝委托人噴火的卡維,朱櫻想了一下,挪到樹幹後躲起來繼續吃瓜。

卡維試圖讓他的委托人理解某些建築構件是絕對不能省略的,無論為了運道還是美觀,可以修改它們的外在表現形式,但這個東西必須得有,不能去掉。但是他的委托人堅持己見,始終認為橫梁這種東西多一根少一根無所謂,多了房子不一定更穩固,少了房子也不一定會倒塌。

“你不要解釋那麽多,就說能不能去掉吧,我自己家,生死我自己負責,你幹不了就退錢走人,有得是人願意幹!”

委托人說出這種話,但凡有自尊有追求的設計師都得撂挑子走人。果然卡維怒氣沖沖的說了“再見”兩個字,轉身踢開石子就走掉了。朱櫻想了想,沿着路往前走,很快就在路邊花壇後不起眼的角落裏撿到一只沮喪的建築設計師。

談話前

景元:別有居心的老男人?

談話後

景元:了解了,這是內兄。

六千歲老人險些暴打八百歲小年輕……

堵門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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