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知青點，所有同伴都帶着複雜的心情遠離了姜藜。
李婷也不例外，頭一次睡覺背對着姜藜，沒有像往常那樣叽叽喳喳地和姜藜對話。
姜藜雖然心中失落，但也沒和李婷再解釋。自己不想辜負大隊的期望，不想辜負大隊長的期望，所以姜藜是一定要出演這個角色的。
第二天排練時，李婷把刷得亮亮的小皮鞋拿了過來，“洗幹淨了的，還你。”
姜藜把鞋放回了床底，也沒說什麽。
獨自糾結了許久的李婷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喂，你真的巴結上大隊長了？”
“我說沒有你信嗎？你要是不信就別再問我了。”
“我沒說不信，”李婷小聲道，想起了當初姜藜給自己解圍，想起了當初姜藜在紙條上說信任自己的話，李婷再次扯扯她的衣袖，“我信你。”
姜藜笑着看她，兩姐妹互相抱了抱。
“走，去排練吧。”姜藜拽着她要走。
“等等，我拿鞋，”李婷又去拿那雙小皮鞋。
到了小會場排練，所有男女知青一致對外，紛紛冷着一張臉，都不想和姜藜說話。
“沒事，別放在心上，他們就是嫉妒你。”李婷小聲在姜藜耳邊說道。
“放心，我不在意。”
排練完，那些人互相打鬧着自成一個集體，把姜藜和李婷排擠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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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藜，我想吃你那天給大隊裏做的米糕，”李婷嘴饞但也知道分寸，“我給你大米和一張奶粉票，你買糖好不好。”
城裏還一人發點定額的糖票，鄉下壓根沒有，李婷現在是沒有糖票的。
“我也沒糖票了，都用光了。”姜藜有些苦惱。
那技術員虞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你想吃糖嗎？我家裏有蜜糖啊，不用票就可以買。”
“真的？”姜藜驚訝地看着他。
這個技術員一向瞧不上自己，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虞生神秘地笑着點點頭，“蜜糖産量少，公社裏沒有統一收購，你想吃蜜糖可以去我舅舅家買，不過速度要快，去晚了就被別人買光了。”
舅舅家的蜜糖一點水都不摻，質量很好，很多人搶着要買。
“那還等什麽，趕緊去啊。”
幾個人來到第二大隊的第一生産小隊。
當說明了來意，姜藜被拒絕了。
“哦，你們是第一大隊的知青？那就在我們隔壁村，”舅舅抽着卷煙想了想，“不過我這裏蜜糖都被別人給定了，就留了一點自家吃的。”
好吧，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姜藜和李婷有些失望，但也能接受。
舅媽把老公拉到一旁去，“虞生還是頭一次帶女的回來，你懂不懂啊？”
“懂什麽？”舅舅懵了一會兒笑道，“你是說虞生和那個姜藜有戲？”
“不管有沒有戲，先把人家姑娘讨好才是正經的。”
“也是，”于是舅舅又對姜藜換了說法，“如果你确實想要，我賣給你半斤，要不要？”
“要！”姜藜狠狠點頭。
“蜜糖沒在家裏放着，等明天我讓虞生給你帶過去。”舅媽扯扯老公的衣袖讓他別說話，然後站了出去說道。
去廚房裏弄了三兩的蜂蜜，第二天大清早，舅媽讓虞生給送過去。
“舅媽，斤兩不夠。”
“你先送過去，剩下的明天再送，啊。”舅媽讓他去，別耽擱。
舅舅也不懂，“送個蜜糖怎麽還分兩次送？”
“你個憨貨，”舅媽看着外甥走遠，笑道，“分兩次送不就可以見兩次面說兩回話？”
哦，舅舅秒懂。
只不過，他們注定要失望了，虞生走到一半遇到炎朔，把蜜糖給了炎朔讓他去送，自己跑去研究地裏的菜苗去了。
知青點，姜藜正認真地翻看一本書，準确來說，是李婷非得塞給她的那本外國愛情小說，還是英文版的。
姜藜偶爾遇到一些不懂的英文單詞，就會翻一下手上的詞典。
她其實對這國外的愛情文學作品不關心，只是手上四大名着的連環畫都看完了，她只好拿這個解解悶。
說實話，裏面有些隐晦的黃段子段落，姜藜偶爾還看得臉紅了起來。
“姜藜同志在嗎？”炎朔沒在上工的地方看到姜藜，直接來到了知青點。
聽到炎朔在外面，姜藜看得入神，一邊看着一邊往門外走，“誰啊。”
說着她就站在那不動了，繼續盯着裏面的黃段子看，偶爾發出‘難以言說’的笑容。
“蜜糖，”等着姜藜拿錢的炎朔等了好些分鐘，見對方一直傻笑地看着書，終于忍不住了，一臉不耐地提醒她，“錢呢？”
“啊？哦，哦，我這就拿。”姜藜反應過來，從兜裏掏錢。
給錢的時候她發現炎朔時不時瞥向自己這書，立馬反應過來撒謊道：“這是國外的那個………那個歷史書，不是什麽腐化思想的激進愛情小說。”
她不想再被罰抄了，只能希望炎朔看不懂外文。
不過，炎朔應該是看不懂的吧，畢竟這是個小地方，認識漢字的都沒幾個。
炎朔一個普通社員，姜藜覺得他絕對不認識英文字。
炎朔沒說話，皺着眉從兜裏掏錢想給姜藜找零。
找零後離開的炎朔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這是什麽書？”
“呃……這個……這是個描寫偉大的人民為國家做貢獻的書，好書！馬克思你知道吧，就是寫他的，那個，那個什麽工人階級嘛，是好書，好書。”姜藜有些小緊張，但還是面不改色地撒完謊。
哦？炎朔突然走了上來，從姜藜手裏抽過那本書翻看着。
看他左翻翻右翻翻好像不認識的樣子，姜藜放心了，她就說嘛，這小地方的人不可能認識這些全英文版本的書籍。
“我不認識英文，”炎朔翻了翻，指着一個字給姜藜看，“這個單詞念什麽？”
姜藜聽他不識英文字心裏放松了，笑嘻嘻地回道：“這個單詞是‘she’，就是‘你我他’的‘他’的意思，不過是女字旁的‘她’。”
“這個呢？”炎朔又翻了翻，指給她看。
“這個單詞是 ‘always’。”
“這個呢？”炎朔又在另一頁翻找出一個單詞。
“likes”
“這個。”炎朔這回在第一頁和第二頁分別挑出了兩個單詞。
“to和lie。”姜藜像個好脾氣的老師一一給炎朔念出了這些詞。
“剛才這幾個單詞合起來怎麽說？”炎朔又問。
“She always likes to lie，意思是————”姜藜猛地住嘴。
立馬回過神來的姜藜愣住了，剛才這幾個單詞連起來不就是‘她總是喜歡說謊’的意思？
這個混蛋！炎朔這個混蛋明顯就是認識英文字，剛才是在諷刺自己愛說謊？啊啊啊！世上怎麽能有如此狡詐之人！姜藜覺得自己被欺負了，懊惱地在心裏罵自己真是笨蛋，竟然被大隊長給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