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時音和跡部分手的理由很簡單。

之所以不好描述是因為一旦牽扯到感情的事, 總是在敘述上會沒有那麽明朗,即便是簡略了, 聽上去也會讓人覺得沒有那麽“僅此而已”。

她和跡部交往得比較順理成章,在體育場見的面, 俗套的劇情一來二去, 跡部先告的白,她就答應了。一直交往到十一月前,時音那會兒也沒動什麽分手的心思,是跡部先說,國中結束後他就要回英國了。

時音清楚記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一股難以形容的委屈從心底蔓延, 夾雜着諸多複雜情緒, 最後她是用最為強硬不快的方式表現出來的,大腦都灌滿了足以沖擊神經的思緒:“那分手吧。”

然後,跡部生氣了。

時音完全不想去深究、體諒他到底為什麽生氣——他都說要轉半個地球去英國了,不分手留着放風筝嗎?

只有時音自己知道那些女生的小情緒是無法說出、卻又偏偏占了最佳的主導位置, 跡部不理解她, 她正好也覺得速戰速決沒有去互相理解的必要。那份多餘的心思被她強行壓下去, 彼時的事件也不止這一樁,不過是時機到了一同翻上來了。

正在氣頭上的跡部所采取的行動沒有幾次, U17的邀請到來, 他即将去往封閉式訓練營, 無法見面,通訊都有限制。

跡部約時音最後見了一面。

“你想好了, 要分手?”

那語氣,刺激得還想委婉多聊幾句的時音止不住的血氣上湧。

“嗯。”

她面無表情地點頭。

對座的跡部就那麽看着她,目光冷得像冰,臉色更是說不出的難看。

時音知道他在忍耐。

每次他壓抑着不快的時候,就是這幅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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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時音聽見跡部淡淡地吐出一口氣。

那感覺,輕薄飄忽得無以言喻。

“行。”

伴随着這個簡單的音節,跡部同時起身離開。

時音擡眸,對座已經空無一人。

她眼前不遠處卻放着一枚精致的絲絨禮盒。

賬單已經結了。

東西她沒有碰,更沒有打開過。

直接就走了。

兩人都是心高氣傲,不僅如此,還過分強硬沖動,下不得面子。說到底還是太年輕氣盛。

U17訓練營封閉進行到一半,跡部曾經給時音打過電話。

時音那段時間每天忙着刷題備考,沒接到,整個人累得宛如廢人,她看過那通未接來電,選擇性的忽視了,睡一覺起來都來不及想起,自然沒回撥。

大概過了幾天,跡部的電話再一次打過來,這次還是很巧,巧得仿佛是上天開的玩笑,時音還是沒接到。她那會兒正和幾道題死剛,每天有機會就逮着赤司和各科老師不懈進取,半點不讓自己空閑想別的事情。

事後想想,那兩通毫無音訊的電話,其實已經是那麽驕傲的跡部在對她妥協。

第二次的時候,時音回撥了。

這次是跡部沒接到。

時音這人稍微有些玄學,她覺得這事已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種級別,不是她能随便改變的了。

當晚她把手機放在身邊,終于接到了跡部的第三通電話。

“我不回英國了。”

接通後,跡部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仿佛這就應該是最為重要的那條,所以他放在起始。

時音确實呆了一下,手裏還握着畫圖的鉛筆:“……出了什麽事嗎?”

她聲音輕輕的。

不能分出太多的情緒,卻足夠冷靜。

那端跡部默然了一瞬,清晰可聞的呼吸聲傳來,還未幾息,冷凝的聲線便将其攪亂:“當然是還有該做的事。”

哦。

這樣。

時音“嗯”了聲:“加油訓練,我繼續做題了。”

她話音方落,那邊“啪”地一聲挂了電話。

半點緩沖都不給她留。

“……”

這大爺脾氣也是大。

時音扔開手機,越想越氣,晚上都沒睡好,爬起來又做了張數學卷子。

是,他跡部景吾是妥協了,可那讓出的分寸餘地壓根就不夠看的,她搶先撒了手止損,現在可倒好,難不成讓她得了點[在意]的情緒就樂颠颠地又跑回去?

她就不。

爆豪今日的午餐邀約被回絕了。

他郁卒地盯着手機思考數秒,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對他不滿意還是真的有事。

于是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一個人看還不夠,容易暴露。

他拉上了上鳴和切島兩位壯丁。

結果到了食堂,爆豪就炸了。

——他看見時音居然和轟焦凍那個陰陽臉站在一起。

這他媽是怎麽搭上線的?!

沒等爆豪氣沖頭頂,昨天見過的那位一看就不想是好人的海藻跟着也出現了!

爆豪:我靠?!我靠!!!

短暫的爆破聲猝然響起,切島和上鳴俱是吓得一哆嗦,上鳴差點一個手抖,直接放電把整個兒玉子燒的窗口全部電個明明白白,回神後連呼“好險好險”,一手就拍在了爆豪的肩後:“爆豪你瞎瘋什麽?”

爆豪緩緩回頭,眼裏藏着巨大風暴來臨前的千萬道巨雷閃電。

上鳴:“……你繼續、繼續,哈哈。”

笑得那叫一個虛浮無力、假意彌漫。

——救命啊爆豪用眼神殺人啦!!!

上鳴在隐蔽處緊急拉了拉切島的衣角,準确接收到上鳴求救信號的切島趕忙救場:“爆豪!我們要坐過去吃嗎!這邊好像沒有位置了!”

由于實在是太過心急,切島說出的句子句句都有着仿佛要随時幹架的重音加持感,一字一句都像是擦着火花閃電從嘴裏蹦出來的。

上鳴看了看身邊還算富裕的空位:“……”

論睜眼說瞎話,就服切島。

爆豪仿佛就在等一個理由,随便多扯淡都行,擡腳就往時音那邊走,身後似乎自帶了雷電BUFF,唰唰唰地往下降着雷火。

上鳴手抖得跟觸了電一樣,綴在身後急急地追上去:“我、我們還是不要過去為好吧?”

這不是一般人能頂得住的啊!

誰料切島步伐比他還快,語氣那叫一個大禍臨頭:“不過去誰攔得住啊!要是爆豪直接和轟打起來怎麽辦?!”

上鳴:“我靠?!”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切島迅速回頭對他說:“所以我們要讓那個妹子發揮最大存在感!好歹爆豪在她面前愛演,一定不能火燒食堂!”

上鳴鄭重無比地點頭:“嗯!”

而實際上情況完全沒有這麽複雜。

心操是應了時音的約,半途去買了飲品,時音回頭沒見到他,倒是差點和轟焦凍撞上,還好轟反應尚算靈敏,雖然頂着張面癱臉,但還是在第一時間以快到讓人眼花的速度截住了時音搖搖欲墜的餐盤。

轟冷淡的垂着視線,聲音也聽不出溫度:“小心點。”

“謝謝!”

時音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雙手去接餐盤,“多虧了你反應快,大感謝!”

轟眉目不動,只稍稍擡了眼:“邊緣燙。”

時音動作一頓。

轟終于将視線落到她臉上,說不出的味道,還是冷淡的:“從下面拿,不然容易掉。”

時音照做。

卻發現轟面不改色地就用手指碰到了他方才自己說燙的地方,頗為淡定地将最好拿的部分讓出來,以便時音接手。

時音不住地連連感謝:“真的是非常感謝!”

“不用。”

轟見她拿好了,收回手,抄在口袋中。

心操拿着飲品走過來,與轟的視線對上,兩人眼裏都透着一股深靜的意味,真正的情緒都被藏在層疊的冰面下,不能輕易看透。

轟轉身就走,迎面就看到了來勢洶洶的爆豪。

于是他停了步子,站住沒動。

時音正側過腦袋和心操寒暄,她有了個有關交流會的新主意,剛起了個話頭,心操卻沖着她身後揚了揚下颌。

“好像有人找你。”

“?”

時音回頭。

爆豪那兇神惡煞的表情驚得她愣是沒回過神,身形頓在原地沒動,啞然地看着爆豪怼到了方才那位好心人面前。

兩人面對面,擋住了時音窺探的可能。

心操在身側不鹹不淡地“哦”了聲:“看來不是找你的。”

“……”

時音還在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可能是爆豪君在尋仇(?)的時候就是這麽……更加震懾??

轟正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明顯是來找茬的爆豪:“有事嗎?”

攔住他的去路,沒辦法走了。

“你這個陰陽臉的家夥——”爆豪的聲音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逐字都是死裏逃生出來的,“少來打別人的主意。”

“?”

轟微微皺眉,“我沒有打你主意。”

“誰說是我了?!”

轟恍然,語氣平平:“其他人你應該管不着吧。”

爆豪:“你?!”

轟淡淡的:“我?”

切島和上鳴在身後嘆為觀止。

——轟這到底是真的有意思還是在完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天然地随便挑釁了啊?!

……看轟那個不受觸動的樣子,沒準兒還真是不明所以就自發還擊了啊!

這算什麽啊!!

眼見着爆豪就要不分場合地開炸自家同學,切島和上鳴迅速趕上去一人拉開一個,切島萬分果決地在爆豪耳邊急道:“林沼桑沒瞎啊啊!!”

她還在看着呢!

裝那麽辛苦吃個醋就露餡爆豪你不嫌丢人嗎?!

那邊上鳴也是累死累活湊在轟耳邊勸:“轟你幹嘛呢?你就裝聽不懂走開就完事了啊!”

“我為什麽要平白讓他挑釁?”

轟平靜地反問。

“呃……這個……”

轟看着他,就等着他說出下文。

後方的時音實在是看不懂了,再度側首看了看心操,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問:“這什麽情況?”

“大概是……”

心操動了動脖子,有些索然地答,“內讧吧。”

反正不幹他的事。

時音:“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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