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狠
心狠
她擡頭看去，便看到盛景言和盛景耀走了進來，盛景耀還偷偷朝着她眨了眨眼，盛夢瓊無奈搖頭，這小子也不怕被盛老太太批評。
“孫子見過祖母，祝祖母身體安康。”兩人行了一禮，異口同聲說道。
此時盛老太太眉眼帶笑，慈愛地看着兩個孫子，溫和道：“坐着烤烤火，吃點我親手做的點心，這橘子是從并州送來的，很甜，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盛夢瓊靜靜看着眼前祖孫有愛的場景，心裏微微一空，倒也不是難過，只是覺得可笑，盛家人如今連場面戲都不演了。
她方才來，別說點心了，便是茶也是溫涼的，一看便知是盛芷瑩方才來時煮的茶，前世她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真是可笑極了。
她正低頭想着事情，此時眼前突然橫出兩只手，手中都拿着一個剝好的橘子，她微愣，擡頭就看到兩兄弟滿眼笑意看着自己。
“窈窈，吃橘子，為兄試過了，這橘子很甜，你一定會喜歡。”盛景言将橘子塞到她手裏，寵溺笑道。
盛景耀也不甘示弱，掰了一塊橘肉，送到她嘴邊，笑嘻嘻道：“姐姐，吃我的，我挑的橘子比大哥挑的甜。”
盛夢瓊鼻子一酸，笑着接過兩人手中的橘子，吃下盛景耀遞到嘴邊的橘肉，感動道：“謝謝大哥和三弟的橘子，還好你們來了，要不然我還吃不到呢。”
雖然是打趣，但盛老太太聞言神色一僵，看着兩個孫子對盛夢瓊那麽疼愛，面色冷了幾分道：“說的什麽話，你想吃自然也有。”
言罷，又看向坐在盛夢瓊身邊的兩兄弟，語重心長道：“如今你們也大了，要學會避嫌了，免得被外人看去，說盛府家教不好。”
明着是在批評兩人，然而實際卻是警告盛夢瓊，要知分寸，盛夢瓊自然聽出來言外之意，她卻裝作沒聽懂，低着頭吃橘子。
盛景言滿不在意，給自家妹妹剝了滿滿一碟的橘子，一邊剔幹淨橘肉的白色筋膜，一邊道：“這有什麽，我們是親人，而且是在祖母面前，不必講究那些虛禮。”
“對啊對啊，若是別人，我才不會給她剝橘子呢。”盛景耀點頭附和道，又把自己桌上的點心放在盛夢瓊旁邊。
盛老太太看着兩個傻孫子，有苦不能言，她心裏不甘心，又看向盛夢瓊道：“你別顧着吃，你大哥和三弟不懂事，你也不懂嗎？以後嫁人，這些都是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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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教訓的是，那孫女還是不吃了。”盛夢瓊像是被吓到了一樣，縮了縮脖子，将橘子放了回去。
不是演戲麽？誰不會？
盛景言看着自家妹妹小心翼翼的模樣，極為不解地看向盛老太太，疑惑道：“祖母，窈窈也是您的孫女，不必對她如何苛刻，以後若是不嫁人，家裏養着她也是可以的，左右也不缺她一口飯。”
“我還不希望姐姐嫁人呢。”盛景耀跟着說了一句，他自然是站在自家姐姐這一邊的。
盛老太太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護着盛夢瓊，從何時起他們的關系這麽好了？
若是真兄妹還行，可盛夢瓊并不是，她拍了一下桌子，冷冷斥道：“不可理喻，你們是想氣死我這把老骨頭？”
盛夢瓊驚了一下，紅了眼眶，哽咽道：“對不起祖母，是孫女不懂事，沒有眼力勁，讓您生氣了。”
說完，她又看向盛景言和盛景耀，将橘子塞到他們手中，泫然欲泣，淚眼朦胧，“大哥和三弟以後別對我這麽好，不然連累你們被祖母斥責，我心裏難受。”
盛夢瓊本來對盛老太太多了幾分感激，可是她發現若不是她們，自己前世也不會那麽慘，錢財彌補有何用，這是她的自由換來的。
不是要演戲嗎？她在深宮戴了十五年的面具，好歹也是和皇帝打過交道的人，她就陪着他們演。
盛景言看着自家妹妹垂頭抹淚，極為不解看着盛老太太，“祖母，窈窈是您親孫女，也是我的親妹妹，您為何如此生氣？”
盛老太太看着眼前這個木頭般的孫子，也是無可奈何，然而若是告知他真相，他一定會阻攔，當初就不應該隐瞞他們。
而且為何她這個呆頭呆腦的孫女，如今如此伶牙俐齒，一番話下來，處處指責她不是，她的膽子何時這麽大了？
“罷了，我還是先離開吧，大哥和三弟好好陪陪祖母，我就不在這裏膈應祖母了。”盛夢瓊猛然起身，朝着盛老太太行了一禮，抹着眼淚離開了。
盛景言和盛景耀見狀，就要追上去，此時盛老太太面色陰沉地瞪了兩人一眼，阻止道：“你們站着，我有話和你們說！”
盛景言和盛景耀無法，盛夢瓊自然是不想多待，左右盛老太太壓根不顧及她的感受，所謂面子，是要給彼此尊重的人的。
盛夢瓊出了正安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伏低賣慘誰不會，她只要有一日在盛府，就會止不住惡心，盛夢瓊冷冷看了一眼正安院，心裏更篤定那個想法。
雪福迎了上來，看着自家娘子發紅的眼角，連忙道：“娘子，怎麽了？可是老太太又發難了？”
不壞雪福那麽問，自家娘子從小到大就不受盛老太太喜歡，明明是親祖母，卻好像是陌生人一樣。
“嗯。”盛夢瓊攤了攤手，毫不在意點頭。
“對了，這藥膏您忘了拿進去，不如現在送進去？”雪福連忙掏出懷裏的藥膏，她很擔心自家娘子會吃虧，不如示弱，也許……
盛夢瓊搖了搖頭，勾唇，輕蔑道：“雪福，好東西要留給會珍惜的人，無論我送給我祖母多麽好的東西，她不喜歡我的心意，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的。”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傷心，并且想着如何讨好盛老太太，如今她只想一一将前世所受的痛苦加倍還給他們，還讨好，做夢！
雪福猶豫了幾分，有些擔憂道：“娘子，您一個人承受這麽多，為何不和裴家公子說說……”
她剛說出口就連忙捂住了嘴，自己忘了，自家娘子和裴家公子已經沒有瓜葛了，便又連忙道歉，“奴婢說錯了，真是該打。”
“長明哥哥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是。我想輕輕松松去見他，畢竟……”畢竟前世他為了自己，做了那麽多自己看不見的努力啊。
“畢竟，付出是相互的。”
……
此時奇珍坊內，冷妙妙看了盛夢瓊的信，面色微變，喃喃道：“盛長川竟還養了一個外室？”
她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張紙條，裝進竹管中，朝着暗處道：“将消息送去聚音閣。”
只見暗處一道黑影閃過，帶起一陣風，繼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冷妙妙眺望遠處，亭臺樓閣，大街小巷，人影密密麻麻。
明日衆人都會知，如今正得陛下恩寵的護國将軍，養了一個年紀不過十四歲的外室。
“窈窈啊，你還真是心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