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清晨的田野被蒙在一層稀薄的白霧中,遠處的牛群在白霧裏露出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像是怡然自得的閑雲野鶴。
近處草尖綴着露珠,晶瑩剔透的青翠仿佛是被凍住了的綠色。
馬車壓過土路,一不小心打碎了這層冰凍,露珠顫顫巍巍地落進了地裏。
車轱辘一圈一圈地轉,馬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實在是太重了,馬車上不僅坐了四大一小,還有許多行禮,因此他們還要去縣城再雇一輛車。
中秋之後天氣轉涼,進了九月,這天就一日冷過一日,幾人出發的早,都得裹着厚厚的外衣才能抵禦寒氣。
車裏坐了人又塞了東西,實在難讓雲小幺擠進去,他就陪着陳望坐在外面,裏邊讓雲富生一家三口坐。
雲小幺出來的時候提了一個水囊,他拔掉水囊的塞子,把水囊遞給陳望:“喝口吧,暖和暖和。”裏邊是他早上方兌的熱水,正是可以入口的溫度。
陳望單手接了過來,怼進嘴裏喝了兩口後還給雲小幺:“冷的話去裏面坐。”
“不冷。”雲小幺低着頭,把塞子塞好。
陳望掃了眼他,注意到他下嘴唇的左邊那一小塊傷口。
是他昨晚沒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咬的,當時小呆瓜還疼哭了,然後就不讓他親了。
陳望問他:“還疼不疼?”
雲小幺擡起頭瞪了他一眼:“不許說。”
陳望很無奈,小呆瓜這掩耳盜鈴的臭毛病不知是跟誰學的,要知道裏邊兩個大人兒子都五歲了,怎麽可能看不出他嘴巴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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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周如海看他的眼神充滿打趣,擺明是知道。
不過大概自欺欺人式的自我安慰有效,只要不提,小呆瓜就能勇往直前。
所以陳望也只能成全小呆瓜的自我安慰。
馬車進了橘縣,幾人得分頭行動。
周如海去向工頭請辭,雲小幺和雲富生則帶着周慧明去買路上需要用到的東西,而陳望去牙行雇車。
半個時辰後,雲小幺和雲富生一家在城門口等到了陳望。
他趕着馬車在前邊,後面跟了另外一輛。
見到他們幾人,陳望勒停馬車,讓雲富生一家上後面那輛坐。
安頓好雲富生一家,雲小幺返回陳望趕着的這輛,他一坐好,陳望便揮着馬鞭,驅馬奔跑。
他們得在日落之前趕到下一處城鎮。
從橘縣到梨縣車程得要四天,如今天氣冷,車上還有小孩子,就必須得避免在野外過夜,抓緊時間回到梨縣。
因此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整幾乎不怎麽逗留,但就算如此,他們也是在九月廿十的傍晚才抵達距離梨縣二十裏遠的一處小村莊。
當晚他們宿在一戶農家,只等第二日天一亮再往宋家村趕。
九月廿十一午時初,馬車駛進通往宋家村的小道。
回到闊別将近兩月的宋家村,雲小幺心頭湧上一股不可言說的思鄉之情。
明明他來宋家村的時間也只有兩個多月。
陳望趕着馬車回家,越是靠近家裏,碰上的熟人就越多。
有些知道他們出門去尋親的,見他們回來,後邊還跟着一輛車,知道他們是找到了,都會笑着祝賀一句。
一路寒暄到家門口,最先知道他們回來了的并不是方翠珍與何玉蓮,而是宋頌。
這孩子就坐在家門口玩魯班鎖,聽見馬車的聲音,擡起頭看過來,見是雲小幺,當即就站了起來,他手上那魯班鎖就稀裏嘩啦落了一地:“小幺哥哥。”
陳望怕他忽然沖上來,連忙拉停馬車,雲小幺也跳了下去,繞過前頭,走過去抱他:“小頌,好久不見。”
宋頌歪了歪頭,似乎在理解好久不見的意思:“小幺哥哥,你還知道回來。”
雲小幺悶笑,這大概是從宋允嘴裏學來的:“阿父呢?”
“宋頌餓了,阿父去做飯。”
這小子還是那麽可愛,雲小幺被他逗得拿額頭蹭他的胸口,宋頌知道這是在跟他玩,又開始咯咯地笑。
“舅舅,這是誰?”
周慧明不知何時下了車并出現在雲小幺身後。
雲小幺把宋頌放下來,又牽過周慧明:“宋頌,這是小幺哥哥的外甥,叫周慧明,你以後喊他明哥哥。”
宋頌歪頭打量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小哥哥,而後點點頭:“明哥哥。”
雲小幺又對周慧明道:“明兒,這是舅舅朋友的兒子,叫宋頌。”
周慧明看了宋頌又看雲小幺:“他長得可真好看。”
雲小幺拍了拍他的背:“叫弟弟。”
“弟弟好。”
“哥哥好。”
屋裏的宋允聽見他的聲音,一邊擦着手一邊走了出來:“回來了。”
“允哥。”
“這一路可還順利?”
“順利的,家裏可好?”
“都好。”宋允笑了笑,低頭看向周慧明:“你外甥?”
“嗯,明兒,叫允舅舅。”
周慧明拱手揖禮:“見過允舅舅。”
“乖。”宋允扶起他,又摸了摸他的頭,對雲小幺道:“看模樣與你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似舅,看來沒錯。”
雲小幺道:“我與阿姐長得像。”
宋允見過雲富生的畫像,當時畫師都還是宋朗幫忙找的:“這一路也累了,你先回家,一會我再過去找你。”
“好。”雲小幺就牽着周慧明先回去了。
此時陳望他們已經進了屋,雲小幺和周慧明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方翠珍抱着雲富生哭。
母女倆摟成一團,哭的撕心裂肺。
雲小幺對周慧明道:“明兒,去見過你外祖母。”
周慧明立馬沖了上去:“外祖母。”
方翠珍聽到他的聲音就松開了雲富生,這才止住了淚。
雲小幺見她們冷靜下來,就先去把馬車上的東西拿出來。
馬車上的東西主要是兩人的行禮和被褥,還有一點他們在路上帶回來的禮物。
宋允幫了他們許多,總不能兩手空空回來謝人家。
客堂裏,陳望在招待雇來的車夫,等他喝過茶水,便結了車錢讓他回家。
方翠珍情緒穩定下來,抱着周慧明在和雲富生說話,周如海也坐在一旁。
何玉蓮忙裏忙外,要給他們折騰吃食。
雲小幺把東西都放好,轉去廚房幫她。
“嬸子,我來吧。”
何玉蓮一邊給手裏放了油鹽和紅苕粉的肉抓拌均勻,一邊道:“你去休息,路上颠簸辛苦,我這用不着你。”
“路上都是陳望在趕車,我不累的。”
“那你去陪小望。”何玉蓮就是不讓他動手,“瞧瞧,人都瘦了。”
雲小幺打算不等她同意,自己去洗鍋。
何玉蓮連忙拉住他:“你還怕沒活做?去吧,聽嬸子的。”
雲小幺沒法子,只能退出廚房。
院子裏,方翠珍和雲富生一家還坐在廊檐下,雲小幺走過去:“娘,我去收拾房間,等會吃了飯好讓明兒午睡。”
“欸。”
雲小幺要收拾的房間自然是他之前住的那間,在他和陳望簽了婚書之後,雲小幺就沒在這間屋子睡過,所以東西不多,他把衣裳都拿到陳望屋裏,塞進他的衣櫃,讓自己的東西占據他的空間。
陳望房間的這個舊衣櫃共有六層,衣裳疊的四方齊整的話可以并排放兩件,陳望一共用了兩格,雲小幺就把自己的放在下面第三格。
可放好了他又覺得不行,把陳望同一格的衣裳摞到一起放着,自己的放在旁邊,這樣瞧着就順眼了。
雲小幺滿意地關上衣櫃門。
正這時,陳望從外邊進來,他應該是累了,一邊抻着胳膊進來的。
雲小幺看了便道:“我給你揉揉。”
陳望嗯了聲,關上門,走到桌邊坐下。
雲小幺個子沒他高,只能站在他旁邊給他揉。
陳望每日都得趕車,這雙手大部分時間都得握着缰繩和馬鞭,現在到家了放松下來,那股子酸勁也一同冒了上來。
雲小幺揉着他的肩頸,問:“力道重嗎?”
陳望嗤笑:“你這力氣跟戳我胸口那時也沒區別。”
雲小幺聽他嫌棄便下了狠勁:“怎樣?”
陳望估計以他這個力道揉下去,一會他的酸勁沒解,雲小幺先趴下:“不逗你了,先前那樣就行。”
雲小幺氣的錘他:“你怎麽這麽壞?”
“嗯,我壞,再往上一點。”
雲小幺順着他的指示将手指往上移了一寸。
他的指腹下是陳望跳動的脈搏,一下又一下。
陳望的脖頸修長,脈絡明顯,連上面覆着的皮肉都似乎充滿了力量,雲小幺雙手的拇指分別揉捏着他的後頸,他揉着揉着,動作停了下來,與此同時,鬼迷心竅似的,他低下頭,将唇貼在了陳望的後頸上。
陳望本以為他是累了,正要說不用按了,後頸就被一片柔軟貼上。
他的心跳瞬間漏拍。
而雲小幺回過神自己做了什麽,吓得後退兩步。
陳望轉過身來,視線沉沉看着他。
“我...”對上他的視線,雲小幺比他還驚慌失措。
陳望喉結滑動,嗓音低沉:“如果我沒理解錯,被輕薄的是我。”
雲小幺拘謹站着,不敢看他。
陳望站了起來。
雲小幺吓得一哆嗦,然後他做了個最錯誤的決定,他向床跑去。
大概鹌鹑心理又回來了,以為躲上床就安全。
他剛用被子捂住自己,陳望就壓了上來。
那結實的重量差點把雲小幺壓得撅過去,可他不敢松手,他雖然笨可直覺敏銳,知道自己一旦松手會有什麽下場。
雲小幺雙手揪着被子緊緊擋在前面,可那力道在對方面前不足一提,被子被一只大手扒了下來,下巴也被掐着定住,陳望兇狠地吻了上來。
今天是勇士小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