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寞
落寞
周末一大早,路懷思就被電話轟炸,睡眼惺忪的接起,迷糊的說:“喂。”
“寶貝!我們來啦!”電話那頭的人大喊一聲,還帶着三輪車的車響。
“來什麽?”
“我們來找你玩了!夠不夠意思。”那頭的人得意洋洋地說,“快點起床出來迎接你姐們兒啊,麻利點啊!我挂了。”
床上的人緩了一會兒,猛地坐起身說了句卧槽。路懷思看微信,這才發現她們F3真的要來,還快到學校了。
清醒就在一瞬間。
路懷思連忙起身,洗臉刷牙,換衣服。這一系列動作做完,飛快下樓,只差直接飛到校門口了。
人剛站定,遠處一輛三輪車朝她駛來。
路懷思眯着眼看,“她們該不會在上面吧……”
等三輪車停在她面前的時候,果不其然,還真在。不過她們三個這副模樣,有點滑稽也有點好笑。
她忍着笑走上前,走到三輪車後面,娴熟的打開擋板,微躬身,“公主們請下車,這一路上辛苦了。”挨個扶着她們下車。
師傅幫忙把行李拿下來。路懷思把車錢給結了,看了眼三輪車離開。和校長那邊打了個招呼,安排她們住在路懷思隔壁。
四人坐在小凳子上,路懷思給她們倒水,“不是,你們怎麽搭三輪車來?”
“媽的別提了。”盧妙琪順了順被風吹到打結的頭發,“好壞不壞,偏偏今天壞,我的車開到半路抛錨了。聯系拖車到人拖走,這又這麽偏僻,等了半小時才等到一輛三輪車。”
路懷思想象到她們那時候的窘迫了,安慰道:“受苦了受苦了,回去我請你們吃大餐,好好犒勞一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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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還以為你們開玩笑的呢,沒想到真來找我。”
餘悅喝了半杯水,“我們可不是開玩笑的。”
彭晴說:“主要我們是怕那個,叫什麽堯的欺負你。”
路懷思笑:“他要是敢欺負我試試看,況且我又不是軟柿子。”
“我們知道你不是,但還是擔心啊。”彭晴給自己倒杯水,喝了一口,“所以這不是來了嘛。”
“你們來了,工作那邊怎麽辦?”
盧妙琪馬上說:“工作哪有你重要,放心吧,處理好了。”
路懷思看着她們為她着想,心裏暖暖的。她說:“你們先休息一下,路上也辛苦了。今晚咱們打火鍋,我出去買食材。”
她看她們帶來的東西除了穿就是吃,還帶了一箱啤酒。
餘悅站起來說:“我倆一起去,東西多你一個人也拿不動。”
路懷思想了想,“行。”
倆人乘坐村裏書記的車去集市,一路上,書記一直在和她們唠嗑,說的最多的就是希望小學從創建到現在的難處。
“唉,也不知道這個希望小學還能成立多久......”書記意識到說錯話,閉上嘴,看着她們讪讪的笑了笑。
身後的兩個人面面相觑。
她們來到集市上,購買了一些食材、買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便回去了。
傍晚。
“幹杯!”衆人舉起啤酒相撞,久違了這種氛圍。
盧妙琪直接一飲而盡,砰的一聲放下啤酒,“爽!”
餘悅提醒她:“悠着點,這才剛開始呢。”
“沒關系沒關系。”她擺擺手,“姐今天高興!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衆人相視一笑。
路懷思往她碗裏夾菜,“好好好,開心就好,吃點菜。”
盧妙琪歪頭看着她笑,“謝謝懷思。”
一旁的彭晴默默補刀:“衆人皆知,這家夥一杯就醉。”
盧妙琪瞪了她一眼。
“對了,懷思。”
“嗯?”
餘悅邊吃邊說:“今天下午書記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啊?”
彭晴疑惑地看着她們,“什麽。”
路懷思喝了口啤酒,想了會兒,“以我的看法,學校的經濟好像不太好,資金方面好像不是很理想。”随後,她簡單說了那天晚上撞見校長和一個男人争吵的事情。
衆人大悟:“原來是這樣。”
“建這所學校的初心很好,但讓它就此淘汰掉,太可惜了。”餘悅說,“确實對不住孩子們,也對不住校長的父親。”
盧妙琪紅着臉,撐着腦袋聽着她們講。
彭晴不解道:“為什麽校長不去找別人投資呢?”
路懷思咬着丸子,“學校附近除了山還是山,很偏僻。想要買點東西還要搭半小時的車,估計很少人想要資助這裏吧。我覺得校長肯定也有想過這個辦法,但也要看投資的人願不願意投啊。”
“也是。”餘悅轉念一想,猶豫再三還是說了,“我倒是想到一個很好的投資方。”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她。
彭晴忽然“啊”的一聲,“我知道了!”
路懷思一頭霧水的看着她們。
衆人異口同聲的說:“梁故——”
路懷思:“......”
不是她刻意去關注梁故的動态,只是偶爾聽同學在班群裏說過,他的朋友圈也刷到過這麽幾次。她知道梁故現在在掌管他家的公司,大學學金融也是有道理的,估計為的是畢業之後去繼承家業。
年少有為的梁故也成為同學聚會時必談論的話題,有心的人總想與他高攀,但他一一婉拒。
“不是,懷思你聽我們說。”彭晴開始勸說她,“梁故現在可是我們的HR啊,多少人給他抛橄榄枝,你看他答應嗎?新生開學的時候,他還作為學校優秀畢業生去演講呢。”
路懷思玩弄着啤酒蓋,淡淡道:“說得好像我去給他抛橄榄枝,人家就會答應一樣。”擡眼看她們。
“也不說他答不答應吧,但你親口和他說的話,成功的機率是不是比別人更大,是不是?”
她沉默。
彭晴見她快要動搖,繼續說:“你也不想看這所學校倒閉吧,想想這些孩子們,他們現在正是接受教育的年齡。萬一這學校倒閉了,他們該去哪?去工作,還是一輩子呆在山村裏?雖然讀書不是唯一成功的途徑,但對于他們來說,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可走。”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路懷思。
立在桌子上轉動着的啤酒蓋,漸漸停下來,正面朝上。
良久,路懷思說:“好,我會去梁故說,但我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答應。”
衆人:“耶斯!”
彭晴說:“現在吧,就現在問吧。”
“啊?現在?”路懷思看了眼時間,十點多了,“萬一打擾到別人休息怎麽辦,明天再打吧。”
“哎呀沒關系,現在打。”餘悅說,“擇日不如撞日。”
在她們輪番的勸說下,路懷思滑到通訊錄,點開聯系人,食指猶豫再三,下不去手。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一根食指“好心”按撥打。
路懷思瞪着彭晴,“你!”後者一臉佯裝無辜臉。
“喂。”
她還沒開始罵,電話不到一秒便通了。
路懷思不知道說什麽,旁人着急的催促着她。
那頭又應了一聲,“喂。”
“是我。”硬着頭皮上,又怕自己說話太生硬,又說了一句,“我是路懷思。”
天哪,好尴尬!當事人捂着臉。
“我知道。”梁故摘下眼鏡,靠在椅背上,“怎麽了?”
路懷思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就是……”她覺得好尴尬,一年半載不見面不聊天,一見面就找人幫忙,太不好意思了。
況且她和梁故之間的關系更讓她說不出口。
梁故似乎聽出她的為難,安慰道:“沒事,你說吧。”
兩眼一閉,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路懷思說:“我支教的這所學校急需資金,所以我想讓你能不能過來這邊看一下,看看你願不願意投資這個學校。”
說完,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他說:“作為朋友,我很樂意幫這個忙;作為商人,我也要看這所學校值不值得投。所以,你的期待值不要太高。”
“理解。”
“最近有點忙,等我空出時間,我就去。”梁故擡手捏了捏鼻梁。
“好,那我等你消息。”
“嗯。”
路懷思抱歉的說:“這麽晚了還打電話給你,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這話一說,梁故心想,懷思,我們之間真的要這麽客氣嗎?
“沒打擾到。”
“那就好,那…改天見。”路懷思說,“拜拜。”
“拜拜。”
挂斷電話的瞬間,路懷思頓時松了口氣。
“是不是,我說是不是?”彭晴自信地說,“我就說你一和他講,他就會答應你的。”
“什麽,八字還沒一撇呢。”路懷思把剩下的酒喝完,“再說了,人家也沒說要資助啊,只是先來考察考察。”
“哎呀我覺得啊,這都是他的借口,你懂嗎?”彭晴拍了拍路懷思的肩膀,“他呢,表面說要看看,實際上是迫不及待想要幫你這個忙。”
餘悅插上一句,“怎麽說?”
“因為在懷思面前,他不想顯得自己這麽不堪一擊。”她分析的頭頭是道,“想幫吧,但又不想這麽快就答應。不想幫吧,但他又想幫。”
路懷思一臉無奈,“不是,你們是不是過度解讀別人的想法?這想象力還挺大的。”
“诶,你這就錯了。”彭晴說,“有時候可不要小看一個男人對你的專情程度。當然,也分人。”
路懷思笑笑不說話。
良久,她指了指早已把自己喝趴下的盧妙琪,“先別管什麽男不男人的了,把這家夥給搞定好先。”
餘悅和彭晴對視一眼,齊齊站起身,一人扶一邊。這動作熟悉的讓人心疼,看來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
另一邊。
梁故放下手機,雙手插兜的站在落地窗前,像君王俯瞰着世界一樣。
倏然,他回想剛才自己驚慌的樣子,邊搖頭邊自嘲了一下。
那時他合作夥伴打完國際長途電話,坐下看會手機,一個電話打進來,看見來電人顯示。
心咯噔了一下,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微顫着手馬上接聽。
“喂。”男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平靜。
男人身姿挺拔,白襯衫下擺紮進黑色西褲,雙腿修長,右耳上帶着黑色耳釘。下一秒,梁故忽然嘆出一口氣,漆黑的雙眸中有着一絲絲的落寞。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他回頭看,又是工作的電話。回到座位上,接聽,臉上有着笑意,一口流利的英文與對方交談。
長夜漫漫,外頭的燈全熄了,而他的燈似乎熄了又似乎還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