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這怎麽好意思呢,像是這花是她跟周擇紳要的似的。
韓沉魚推拒再三,周擇紳還是在路過一家花店前停了車。
花店設在汽車禁停的路段。
車剛一停下,韓沉魚就指着路牌标志對周擇紳說:“這裏不能停,要貼罰單的。要不算了吧,買了過幾天也會枯的。”
周擇紳沒有反駁她,也沒有傲氣地蔑視法律,耍酷說“我要給我女朋友買花,不能停怎麽了,我就停”。
但是他的行為,可謂是拐了十八道彎,依然殊途同歸。
周擇紳是耐心的,也是執拗的。
他想要做的事,不會考慮實踐過程中會遇到多少困難,只會認真思考解決辦法。
他把車停在花店對面的小型路面停車場。
進去要錄牌照,出來要掃碼,下了車還得過一道天橋才能抵達花店。
可他絲毫不嫌麻煩,像生怕韓沉魚跑了似的牽着她的手,一路把她牽到花店門口。
來都來了,韓沉魚也就不再說走了。
周擇紳進店以後沒有充闊氣地問店員哪束花最貴。
他溫柔地問起韓沉魚喜歡哪一種花。
韓沉魚對花不太有研究,也不像小女生那樣執着于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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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養花就跟追星一樣,每一個都是真心喜歡的。
到頭來,還是取決于顏值。
韓沉魚指了幾株符合自己審美的,分明擁有引經據典的實力和令人驚嘆的詞彙庫,卻要用最貧瘠的語言來描述:“這朵好看,這朵也好看。”
周擇紳在她旁邊寵溺地笑,等她選完,問店員:“能把她選的這幾種紮成一束嗎?”
不論是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他都是一個既浪漫又務實的人。
他會為了心愛的女孩徒手掰半個多小時的馍,會在大冷天裏不顧嚴寒站在車外翹首以盼,但是不會為了她不在乎的排面在返京途中載滿車的花回去,讓她看着這麽多花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夜枯萎。
他很懂她的小心思,真心實意的以哄她開心為目的,滿足她小小的心願。
果然,韓沉魚在拿到店員包好的花束後笑容燦爛,馬上抱着花聞了聞。
比他身上的香水好聞。
但是她沒有這麽說。
盡管他沒有花香,可比花能陪伴她的時間長。
—
上一次去北京,是直接奔着周擇紳家去的,除了他家哪兒都沒去,僅僅算是來過,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到過北京。
可這次明顯是要小住一段時間,切身體驗風土民情的。
韓沉魚帶的行李,幾乎是要把家搬過去,衣服裝了五袋,後備箱已然擠滿,不怪周擇紳制造浪漫時不打後備箱的主意。
不管和對方熟不熟悉,韓沉魚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會下意識忽略自己訴求,所以哪怕早已饑腸辘辘,她也沒跟周擇紳說肚子餓了想找個地方充饑。
周擇紳平時都是體貼入微的,唯獨今天例外,也沒問她晚上想上哪兒吃飯。
韓沉魚足夠信任周擇紳,在他車上的時候從來不看導航,随便他把她帶到哪兒去。
結果被周擇紳帶去參加他們朋友的私聚了。
也好,她還沒做好和他共處一室的心理準備。
韓沉魚以為周擇紳說北京是他的地盤是吹牛皮,也沒細究他說争取天黑前到目的地,背後蘊藏着什麽含義。
等她明白的時候,已經被周擇紳的朋友們包圍了。
周擇紳向她告白後,朋友圈沒有發,和劇組那幫人聚餐的時候沒有說,韓沉魚就以為他要把自己藏着掖着,和她談地下情。
誰知她同意做他女朋友的當天,周擇紳就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對着熟人朋友廣而告之。
沒發朋友圈,是因為他微信列表裏全是合作方,他壓根沒必要跟合作方交代他的私生活。
沒在劇組裏說,是因為劇組裏人多口雜,怕傳着傳着味兒就變了。
只有和他關系最親近的朋友才配知道她的存在。
而韓沉魚也是被他帶到京圈闊少的圈子裏才發現,和他交往甚密的朋友真多。
“嫂子好啊,嫂子真漂亮。”
“我真有弟妹啊,我還以為這丫逗我玩兒呢。”
一群人興奮地圍着她看,眼中充滿了好奇,卻和看動物園裏的動物不同,含着幾分沖着周擇紳的戲谑。
周擇紳說話的語速慢,聽得出他是地道的北京人,但京腔不是很重。
但他的朋友裏很有一些說起話來痞裏痞氣、油腔滑調的,那口京片兒就忒正宗了。
周擇紳算是這些人裏長相和音色比較相符的,人長得文質彬彬,嗓音也清潤悅耳。
其他人就各有各的風格了,個個長得頂頂帥,音色卻分低音炮、奶狗音、猛男音、雅痞音。
臉盲不要緊,聽聲辨人就可以。
韓沉魚長這麽大,還從來沒這樣紮進過男人堆裏。
劇組好歹有男有女,這可清一色是男人啊。
還是從身材外貌到家世背景都頂呱呱的男人。
這才是周擇紳真實的世界。
她進來了。
要是沒有周擇紳,她肯定饞這些人的身子,但有周擇紳,她反而有點害怕這種“羊入虎口”的壓迫感。
連韓沉魚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不動聲色地環住了周擇紳的胳膊,極力想要躲到他身後。
周擇紳沒有強行把她從身後牽出來,而是對他那幫好哥們說:“見一面就算認識了,也不勞你們罩着。”
有人起哄:“叫什麽名兒總得說一聲吧。”
周擇紳并不介紹韓沉魚,也不讓她自我介紹,氣定神閑地将她好好捧着:“行,你報,她聽。”
說話那人拖長音調“嘿”了一聲,其他人倒是爽脆地自報家門。
韓沉魚這才禮貌地回應:“大家好,我叫韓沉魚。”
在場的人都和周擇紳差不多年紀,大多已有家室。
像他們這樣的豪門公子哥,二十七八歲女朋友都換過幾茬了,初戀更是已成往事。
周擇紳大概是他們這些人裏最純情的。
見韓沉魚這麽禮貌,對她也都很客氣。
她在這兒,他們也不敢跟周擇紳貧。
這場聚會本是這些少爺們談天說地的休閑局,如今因為多了她一個女人,變得循規蹈矩。
她文文靜靜,少爺們寡言少語,氣氛冷得要命。
這是一家意大利風情高檔餐廳,從裝潢到餐品都精致有格調,确實也不适合喧嚷熱鬧。
她自顧自品嘗着她以前從未接觸過的盛宴筵席,正埋頭吃飯,忽然就有人給她敬酒,說等着喝她和周擇紳的喜酒。
韓沉魚不知所措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回敬。
接着就莫名其妙被敬了一圈。
她喝的是茶,他們喝的是白酒。
多少是有點失敬了。
于是周擇紳一個人代她敬了一圈,喝完以後滿臉酡紅。
散席後只能叫代駕了。
好在周擇紳的酒量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喝了二兩多茅臺還能清醒地自己走,只不過喝了太多酒,渾身血液沸騰,不想穿外套。
韓沉魚幫他拿着外套,順便扶了他一下。
她和周擇紳往外走的時候,與一個剛從洗手間出來準備回包廂的女人擦肩而過。
對方不太确定地叫了她一聲:“塵魚?”
韓沉魚一懵。
她沒有北京的朋友啊,怎麽還有人認識她?
過了一秒她才反應過來她是個在網上露過臉的寫手,算得上小有名氣,因為筆名和本名同音她才沒有第一時間往網友的方向想。
但被人認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對方看起來不像是粉絲,在對方沒有表明身份前,她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說:“你好。”
對方卻揚起唇角意味深長地一笑:“好啊。自我介紹一笑,我是分冬夏至。”
韓沉魚心下一跳。
她身旁的周擇紳也瞬間清醒了,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個認出她的女人。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