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就是這裏？”

周钰仔細打量了一會。才看見牆壁上有一點點凸起的地方。

老李熟練得拿錘子的尖頭把門慢慢撬開。一開始幾個人還很謹慎，生怕裏面蹦出來一個殺人犯。

四個人等了一會，裏面什麽聲音都沒有。黑漆漆一片，老李把錘子拿在胸前。慢慢伸了一只手進去。

咯噔一聲，一陣刺眼的燈光亮起。一晃眼後，老李眼前的景象才清晰起來。

裏頭倒是很大，有兩張床。牆上擺着各種各樣的工具。桌子上放着燒水壺和一些吃的。

整體看起來很髒亂，但是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猛然看見這樣讓人放松的地方。

心底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老李卻絲毫沒有放松。踮着腳一點聲響都沒發動。慢慢得走到了房間的最後。用探燈去照。

确定廁所裏頭當真一個人都沒有以後。徹底才大出了口氣。對着外頭的三個人招手：

“進來進來，快進來。”

三人一進來。他又把門拉上了。這門也不薄，足有人兩截指頭那麽厚。門關上後，屋裏安靜極了。耳邊甚至可以聽到微微的嗡嗡聲。

老李又開始哼起不知名的曲調。抖着手從兜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磚塊物體。看上去像手機。

他在上頭一通按。沒過多久，電話被撥通了。聽見電話那頭的女聲問：

“這裏是xx警察局，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

老李：“我是這個，一號線的地下工作人員。我們這邊發生了暴動事件。對方人非常多。有電鋸砍刀這些危險性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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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躲在地鐵下方的軌道裏。請求救援。”

電話那頭卻說：“我們已經接到過報警電話了。但現在情況很特殊。

xx地區發生地震。現在我們的救援人員已經從三號線繞進去了。但這需要時間。

請你們躲在安全的地方。耐心等待救援。”

“好的。”老李艱難得說出這兩個字。随後按斷了電話。

他往水壺裏接上了些水，插上電燒水。沒多大會，沸騰的水聲從壺裏冒出。打斷了一室寂靜。

老李從櫃子裏拿出幾個白底藍邊有的大鋼杯。抓起一把紅棗枸杞在杯底。熱水冒着白霧沖泡起淺黃色的茶水。

老李把茶杯遞給他們：“喝杯茶，平複平複。好歹知道有救援了。”

茶水的溫度還太高。喝不了，但拿在裏就是莫名的安心。

是啊，好歹知道有救援了。有希望就不怕。何況這裏不說銅牆鐵壁。卻也足夠安全。

四個人抱着茶杯，朝着散白煙的茶水上吹一口氣。再小小得喝上一口。喉嚨間的幹渴就能馬上得到舒服。實在是舒服。

老李突然開口說：

“這要這樣坐着，也無聊。不如這樣，咱們都自我介紹下。聊聊天，時間反而快一些。相遇就是緣分嘛。

我先說啊，我叫□□。這名字有年代感吧。我這輩子呀，幾乎都在這鐵路裏頭了。

在這呆的時間，比陪我妻兒的時間多多了。”

這個話題李遠志總算擅長了。興致勃勃接過話頭說：

我叫李遠志。據我爸媽說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不要有什麽偉大理想抱負。

“這個是有原因的。吶，往上說。我爺爺就是一個很有理想的文學家。

在戰亂那會，就因為發表了刺激的言論。就給人家殺了。

我爺爺有兩個兒子。我這叔叔呢，也很有抱負理想。他是個警察，可惜他年紀輕輕就英勇就義了。

我上頭還有個哥哥，他倒是沒有什麽理想抱負。但是他根正苗紅，樂于助人啊。

他為了救掉下水的小朋友。最後不幸淹死了。

所以我一出生就叫李遠志了。我媽說叫多了。就遠了。

我和他呢，是鄰居。”

李遠志指了指周钰：

“我們住郊區的，那裏很安靜的。我回國臨時會在那落腳。我們一家是在國外生活的。

只是說我奶奶想我，所以我寒暑假會回來看看我奶奶。”

長篇大論一大堆，周钰別的一個沒記住。就記得他為啥叫李遠志了。

現在就剩下周钰和夏陽了。那他肯定不能讓夏陽來說。

周钰：“我叫周钰。就一個普通小職員。租的房子在郊區。和這家夥是鄰居。

這是我親戚家的孩子，叫夏陽。才高中啊。

說什麽都不讀了，就要跟我來打工。”

周钰說着，嘆了口氣。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他說這個老李是深有體會。連連點頭稱說：

“那是，現在孩子太難管了。和我家那個像，像得很。

說不得，罵不得，更打不得。”

老李叨叨絮絮開始了他的育兒經。但是他面前坐着的三個都是沒孩子的大男人。

一個個聽得暈暈乎乎。小雞啄米一樣點着腦袋。

最後老李只能長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呀。”

接着就不再說話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李遠志驟然開口說：

“我說個笑話吧。”

一番打鬥加長跑。神經本來是緊繃成一根線的。現在忽然松懈下來。一陣陣的困意就直往腦袋上襲擊。

三個年輕人就這樣靠着牆壁。慢慢合了眼。小小的鼾聲也響了起來。

老李這會卻一點不困。吹了口茶。無奈得笑了笑。這個時間一般是他巡邏的時間。

越接近夜晚，他們這些夜貓子反而越精神。工作一直都是在晚上。他早就養成了颠倒的生物鐘。

因此這會跟老鐘坐定一樣。房間裏再次只剩下耳邊耳膜的嗡嗡聲。

這時候打破死寂的敲門聲。就相當可怕了。

“咚咚咚——”

禮貌的三下敲門，宛如死神的報時。老李咽回自己下意識想要問出口的話。

忙湊到門口，靜靜得等待門口的人。再一次敲門或者自報家門。

誰知道這敲門聲結束後。又是漫長的死寂。就好像外面只是普通來串門的鄰居。

以為沒人在家以後就離開了。可老李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必然沒有那麽簡單。

他就一直這樣站在門邊等。等到他腿也有點酸了。還以為那個人真的走了的時候。

“咚咚咚——”

又是三聲不緊不慢有規律的敲門聲。差點把老李的心髒給敲出來。這突如其來的敲門昭示着事情的不簡單。

老李又等了會，外邊還是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他不得不走到三人旁邊。

慢慢把周钰給搖醒了。人一醒就對着他做噤聲的手勢。周钰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第一反應就明白是出事了。

輕輕拍醒了旁邊的夏陽。倒是李遠志讓人頭疼。這死家夥睡覺還帶着這大頭盔。

這萬一把人叫醒了。他張口就說話。他們就全完了。

這時候，敲門聲又響了。和剛才不同。這一次的要急促一點。

這沒有預警的敲門聲把周钰吓得差點叫出聲。總算明白為什麽老李把他們都叫醒了。

周钰指了指門，又搖了搖頭。意思是在問老李現在怎麽做。

老李則沾了沾茶水。在木桌上寫下了一個等字。

三個人就坐着看着大門發呆。誰知道這家夥跟神經病一樣的。

明明過了很久，周钰都要以為這人走了。又有幾聲敲門聲。

那感覺，就跟你快睡着就馬上被人叫醒一樣。別提多難受了。

可小不忍則亂大謀。又過了會，外頭這樣敲他們都習慣了。這跟雜音也沒什麽區別。

誰知道這時候李遠志突然站了起來。還特別大聲得罵了一句：

“你誰啊你，大早上的。擾人清夢。想幹嘛啊你。”

周钰趕忙把人拉住。誰知道這死家夥來了一句：

“拉我幹嘛啊，我要去看看是哪個龜孫子。在外頭吵嚷。”

外頭那敲門聲就跟突然上了油一樣。從敲門直接變成砸門。

周钰氣得夠嗆：

“你醒醒！你看看這是你家嗎？！”

李遠志還有些模糊。但仔細打量了一會後特別實誠說：

“不是，不好意思走錯門了。我馬上就走。”

說完又想上去開門。周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你個死家夥。清醒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