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等到他們下工回來，昨晚泡的菜種子瞧着都吸飽了水。

用一個塑料盒子鋪上一層薄土，把這些種子分別種下去。

這是個費事精心的事兒，除此之外，還得拿塑料薄膜裹上，這也是為了保溫和保持濕潤。

做完這些事，已經到了後半夜。三個人一躺下就睡死了。

到第二天醒來又繼續重複去幹活。時間久了，是個人都覺得多少有些煩躁。

他們種的蔬菜長勢喜人，土豆和紅薯也出了苗。這天晚上，他們照舊跟往常一樣澆水，澆着澆着，這水管子裏的水，忽地就變小了許多。

“這，停水了？”

但要是停水，倒也沒有。把水管子放在地上，慢悠悠得裏頭還是流出一些水的。

周钰把水管拔掉，水龍頭還是流水，但那水小得都不比人兩個指頭粗。

只好用盆子接着，再用舀水的小盆一點點去澆。盡管費事了點，但也能湊合着澆。

到轉天上工的時候，果不其然聽到很多人都在抱怨水突然變小的事情。

有個年歲大些的大爺擔憂得說：“說到水，這得有差不多一個月沒下雨了吧？”

大夥在心裏一算時間，那還真是，火山沒爆發之前就好久沒下雨。火山爆發後一直到現在就是毛毛雨也沒有一滴。倒是下過幾場雪，可老早化幹淨了。

生在南方幾條大河都途經他們這，缺水幹旱那是從來沒經歷過的，但以後可就說不準了。

有人憂心忡忡瞅着那黑雲滿天的天空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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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不會就是這些灰把雨水擋住了吧？”

他不說還沒人想起來，他一說有人就記起來了，之前下雪的時候裏頭可不就夾雜着灰色的火山灰。

有人咋舌說：“那真要下了雨，不經過過濾那也沒法喝吧？”

“嗐，想得可真遠這要是繼續不下雨，咱們用水都困難，還想下的雨水幹不幹淨呢。”

“是的呀，昨晚我洗澡洗到一半，那水就小得跟小娃娃尿尿一樣的了。”

“誰不是，這幸虧還有水，要不然我就頂着一身泡沫得去借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哄堂而笑，緊張的氣氛被笑聲沖散了，可每個人心裏的憂愁卻是一點沒少。

一到地鐵裏氣溫更低，各個都縮着脖子幹活。他們幾個在地下二層，倒是好聊天偷懶。

李遠志：“老李叔，你家昨天水有沒有變小啊？”

老李臉色不變得幹活，回答說：

“肯定小了啊，昨天全城的水都小了。我老婆的弟就是在政府工作的，這消息就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

我可告訴你們了，這接下來恐怕不止限電恐怕還得限水了，平時都機靈點，拿那大桶接點水備着，也多關心下新聞，別一天天傻乎乎的。”

被罵了傻乎乎的李遠志本人一點沒生氣，還是嘿嘿傻笑。

之前中午一餐還有實打實的青菜和肉。今天中午，嘿，肉就是那魚罐頭的兩條。青菜就更水了，幹脆就是一點子酸菜，白米飯也改成了粥。

大夥不滿歸不滿，除了多裝兩碗粥還真沒人鬧事。和之前那對不對就說不幹的事情截然不同。

其實這也不用想，周钰喝了口粥。這幫人肯定家裏沒什麽屯糧了，哪怕這中午不包吃就憑那一斤米面。

他們也得來幹，不幹？屋子裏的老人孩子那可就得餓死了。

這世上本就這樣，哪來的什麽道理可說。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的夥食不如一天，有時候甚至就直接拿的包子饅頭窩窩頭這些東西來。味道倒是不錯，應該是哪家工廠裏的存貨。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左右，土豆紅薯雖然都開始抽條了，但距離它們的收獲時間還遠着呢。反而生菜和香菜長勢喜人，已經可以吃了。

生菜有個特點，只扯兩邊的葉子，它就能一直持續不斷得長下去。為了讓這些家夥仕長得好一些，他們也不得不開始自己收集肥料。

沒辦法啊，不是沒去集市看過。但現在沒有這東西賣，說起來其實也不費事。

就拿個礦泉水瓶把這些尿液收集起來然後放角落給它自己發酵就行。

但這點作為肥料，實話實說是真的不夠使。土地的肥力就算每一季一直變着作物來種，沒有肥料收獲的東西還是越來越少。

想要豐收，種出更多糧食，就必須要供給上肥力。

生菜扯了幾次葉子後，周钰就明顯發現了這個問題，它的生長速度變慢了。

這天周钰把其中一顆生菜割了，以前大家都不愛看那點綠，吃飯都可勁盯着肉，現在誰家能有個新鮮菜吃。

那是要羨慕死的，所以老李收到後本來就随便打開一看。

這一看就趕緊防賊一樣推回到周钰手裏：

“你這個太貴重了，還是收回去自己吃吧。”

周钰又推回去給他：“我們三個大男人少口吃的沒什麽。你家不是還有孩子嗎。”

老李想到自己家的女兒，推回去的手頓住了，讪笑說：

“那叔就占你次便宜。”

周钰：“不是，叔你們自己沒種嗎？”

老李臉垮了下來，苦笑說：“哪來的種子，當初根本也就沒想到有這種事啊。”

是哦，周钰恍然大悟，他倒是把這個事情給忘了。不是誰都跟他一樣，喜歡屯這些亂七八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東西。

“怎麽？”老李打量着他的神情問：“你們有途經搞到？”

周钰也不藏私說：“我之前有想過種點菜自己吃，所以有買過。”

老李欲言又止得看了看周钰，還沒等他開口。周钰先開口說：

“李叔，你有沒有親戚哪裏能搞到化肥？我們種是種有，但沒有肥料追肥的話，後期也長不出多少東西。”

“哎，巧了。”老李逐笑顏開說：“我有個老舅給人看大門的，看的就是那肥料廠。那老板本來是說要賣給政府那邊的，但你也知道政府現在這個情況。

出的價格那大老板看不上，這貨也就一直壓着，倒是附近有農民拿糧食私自去換的。

只是這價格我也沒了解過，不過應該不低。”

有就不錯了，周钰先松了口氣，但又提了口氣。這要是很貴，還是白搭，畢竟要是收的糧食比種的要多，那他們壓根也用不起啊。

“咱們今晚去換？”老李問道。

周钰爽快得說：“好，對了李叔。”他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說：“我那還有些種子，你拿回去自己也種上，你可別推脫了。

當初在地鐵裏，多虧了李叔你幫了我們，這以後說不準還是要仰仗您，再說了，我這自己也種有。”

老李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忍心說出拒絕的話。只道謝說：

“是我受你們的幫助良多，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問問我。你叔我別的沒有，親戚朋友多得很。就說你嫂子，她是個護士，以後有個頭痛腦熱找她，藥這些也能搞來。”

“哎。”周钰親切得應了聲，他們三個人看起來好像很有分量都是勞動力。但在這座大城市裏，沒有認識的親戚。

沒有能稱得上很好的朋友，很多小道消息內部消息他們通通不知道。

這些消息看起來不起眼，但提前知道和不知道能做的事情就會差很多。就比如今天會停水，知道的人會接水。

不知道的人呢，那就沒水用。

到晚上下工，飯都顧不上吃，老李就跟着他們往小區走。到了樓下，老李說什麽也不肯上去。

就在下頭等，周钰無法。打發李遠志上去拿一點糧食和種子下來。

他們當初買的種子不少，周钰還特意讓李遠志多拿點。這家夥倒好真的多拿，他直接用紅色塑料袋裝了兩袋子拿了下來。

老李眼睛都直了，慌裏慌張把東西綁嚴實了罵道：

“你這個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李遠志狡辯說：“這不是還可以拿去換肥料嗎？咱們屋裏頭吃的也不多了。”

周钰拿着袋子的手緊了緊，這家夥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可不能這樣拿去。

他拿出了幾袋塞進自己的口袋，又遞給李叔一袋。

老李是想過占他們點便宜要幾包就算了，可是這一袋子這可欠太多了，慌忙拒絕說：

“不用那麽多。”

周钰把袋子硬塞他手裏說：“您還是拿着吧，這些老手都不一定能種出來，何況您這種根本沒弄過的。”

“嘿，”老李不太服氣：“我小時候也是過過苦日子的，犁地種田插秧都是知道的。”

“那也拿着。”周钰不容拒絕得把這一袋子塞給他。當初李遠志買的多，常種糧食的品種一樣要了一百種。

估計那個店都差不多讓他們搬空了，希望不要碰上那個老板，畢竟換誰，誰這會都後悔得要死。

老李沒推過周钰，拎着袋子裏重量忍不住紅了眼眶。自打這個末日以來，他看到更多的還是冷眼。

自家是有屯糧的習慣，但是屯的數量不多。大概也就只夠一家吃一個月，往常正常情況這肯定沒問題。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就算他有滿屋子的糧食，他都還不安心呢。

就為了借點口糧，冷眼和哭訴是沒少見沒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