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這天難得休息，屋子裏只有周钰和夏陽兩個人，因為是輪流休息制度，一個月可就只有這兩天的假期。

一覺睡到自然醒才起來，不過平時習慣了那個生物鐘，突然叫睡也睡不了多久，也就是比平時晚了一個鐘。

周钰難得不用管時間怎麽樣，兩個人磨磨唧唧給菜地除了草澆了水，再蓋上一層土糞。

之前一直忙也沒時間清理冰箱積壓在一塊的東西，尋思着清理幹淨了好把電關了省電。今天正好有時間去整，去收拾才發覺和丸子餃子屯在一起的還有一塊凍豬肉。

凍在冰箱的最下層最裏頭，難怪他之前收拾的時候沒發覺，這些凍貨全部被冰和霜固定成一團，今天拿出來解凍以後才顯露出真面目。

周钰對着這塊凍豬肉有些發愁，他是不吃肥豬肉的，夏陽也是，李遠志那麽挑的嘴巴就更好不吃了。

只好把肥肉切成小塊，燒火起鍋準備用來炸油，鍋裏的水燒幹以後，再放肥肉塊進去，滋滋的細微煎炸聲不絕于耳，很快那股特屬于油脂的複合香味萦繞鼻尖。

雖然知道自己不喜歡吃肥肉，但聞着這股味吧，嘴裏還是忍不住分泌唾液。

油塊炸了一會，表皮開始出氣泡變黃，香味聞着就更誘人了，筷子無水下去攪一下，盡量讓每一塊豬油都能炸到。

等到豬油想變黑，變成焦黃色的時候，就可以關火了，豬油撈出來，炒青菜放一點下去吃起來香得很。

就算不用來炒青菜，往上頭撒一點糖或者是鹽就是一道小吃了。以前小時候，他外婆還在的時候他也吃過，現在再看着确實有些懷念。

周钰把這分成了兩碗，撒上一碗甜的一碗鹹的，遞給夏陽：“吃吧，小孩。”

夏陽不太情願得抽了抽鼻子，鼻子邊皺了起來：“不準叫我小孩，我叫夏陽。”

周钰逗他：“陽陽？”

“不準這樣惡心得叫我。”夏陽抗拒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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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周钰調侃說：“不這樣叫怎麽能體現我們關系好呢？”

夏陽歪了歪腦袋，小臉皺了起來，頗為深沉得思考了一會勉為其難得答應：“那好吧。”

周钰心裏都快笑撅過去了，憋得難受就背過身去偷笑，後頭夏陽陰沉沉得問他：

“你是不是在偷笑。”

“沒有！”周钰憋住笑，沉下臉說：“你想多了，我煮個面條等下豬油拌面。”

白水煮面條，再煮幾個菜葉子，等到面條好，鍋裏的豬油也是半凝固狀态了，全部裝進玻璃罐裏，這以後想吃也好找。

切一點酸菜就着鍋裏剩下的豬油爆一下蔥香菜，淋到面條上帶着油花拌一拌，這股酸香味讓人食指大動，味蕾大開。

扒上一口還帶着霧氣的面條，嚼上一兩塊豬油渣，整個人都松懈下來，沉浸在這難得的片刻惬意舒服的時光裏。

吃過午飯時間都還早，周钰打算把這幾天長成沒來得及吃的菜做成鹹菜，這事也不麻煩，鹹菜切得細碎，扒上一筷子豬油跟着炒撒上一把子鹽這也就完成了。

但時間還是有富裕，這還是周钰頭一回體驗一天有那麽多時間的情況。幹脆拉着夏陽想去集市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前兩次去都是急匆匆沒怎麽逛過。

兜裏揣着鹹菜，袋子裏還裝了幾個饅頭，之前換回來的三輪就停下樓下，可以踩着走，也可以燒油走。

這裏頭本來也有半壺子機油，周钰一啓動就能走了，他就開過兩個輪的電動車，這三個輪的三輪車也是頭一回。

但開車不就是那麽回事，路上偶爾也有幾輛四輪的汽車在跑，但更多的是貨車，拉着各種貨物運來運去的。

有了這三輪，往常要走四五十分鐘的路這會就花了二十來分鐘，但到了地方周钰又犯難了。

集市外頭大多都是電動車，他這玩意停在這不會讓人偷跑吧，另一邊看車的大爺早瞄到他了，這會殷勤得上來招呼周钰說：

“小夥子，是要停車吧？你這個停到小車那邊吧，我給你看着這樣安全。”

周钰上下打量了下這大爺，頭發花白，背弓着眼睛混濁，因為笑着，臉上都是層層疊疊的皺紋，在他的臉上，周钰看出了幾分忐忑和懇求。

“好吧。”

大爺臉上的笑真實了許多，熱情得跟着周钰車旁邊一直講話，不過有些東西還是有用的。

比如說這個進去第一家帶着孩子賣竹筐竹編的女人慣會裝可憐，賣的價格虛高，再往裏走，最後有一個和他差不多歲數的老婆婆。

也賣竹筐這些編制的東西，但價格就沒有那麽高。這衣服外頭幾家都是一件件賣，但有時候會有急着糧食下鍋的人，拿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來賣，那個才劃算。

再說這裏頭有個臉上有疤的大高個男的，是管這片商場的，別看看着像□□，其實是吃公家飯的，人還算不錯。

裏頭現在還有人賣饅頭糧食的，其實都是泡打粉做的，虛得很，還不給人上手捏，坑人得很。

周钰聽了幾耳朵，從包裏拿出了一個饅頭，這老大爺看見這東西眼裏一喜，但看周钰要整個都給他慌忙拒絕：

“不用那麽多的，一口就可以了。”他拿手比劃着大概兩個指頭的大小。

周钰掰開饅頭，把另一半遞給他：“您吃吧，大家都不容易。”

老大爺要哭不哭得紅了眼眶，沾着灰的手也不敢揉眼睛，就用手背抹了兩把臉。

他不敢用手拿這個饅頭，把手裏拿着的袋子打開了，周钰往裏頭看了一眼，都是大小不一的碎饅頭，老大爺躊躇不安得看着他，不停得道謝。

周钰把半個饅頭放進他的袋子裏，老人這會臉上已經沒有笑了，完全是苦澀的迷茫的。

周钰心裏頭不舒服，夏陽也看出來了，只是他不明白，所以進了集市的門就問：

“為什麽他不高興呢？明明有吃的了。為什麽你也不高興？”

周钰嘆了口氣：“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吧，說也說不清楚，不過咱們不會有那天的。”

粗略逛了一圈，剛剛老大爺說的基本都是真的，這讓周钰多少寬了心，等再過一個月他們的糧食多數都成熟了，還得繼續來這邊換成能長時間保存的糧食，或者是其他需要的東西呢。

因為今天沒有做喬裝打扮，周钰并不打算擺攤，本來想去政府的門店買點食鹽之類的調料，誰知道食鹽早就缺貨了。

倒是醬油老抽，花椒之類的調料還有，價格标得挺高。有些人恐怕還覺得貨幣以後還有用，還拿在手裏不舍得花。

周钰手裏本來就沒存多少錢，之前花了來買了一堆糧食就更不剩多少了，但是還是有一些，幹脆就能花的全花了。

最後買了五瓶醬油，三瓶耗油，一包雞精，倒是還有個零頭但湊不齊那個數也買不了。畢竟是政府的門店沒有讨價還價這一說。

旁邊私人擺攤的人看周钰換了老多調料，有個調料攤的就湊過來問：

“小兄弟是缺調味品了啊？看你沒換食鹽，家裏缺嗎？我那有啊，這別的東西都不吃都沒事，就這食鹽不能缺啊。”

周钰掃了一眼，除了他還有四五個攤子都是賣調料的，只是不如他那麽殷勤，各個都老神自在地坐在自己攤位後邊，見周钰看過去，有個年紀偏大的大媽朝他招手說：

“看看大媽的，便宜。”

大媽旁邊還坐着個正在看書的年輕男人，瞧着應該是她兒子，聽見自己老媽招攬人，他也放下了書，擺了擺攤子上的東西。

食鹽确實也不多了，周钰跟着走到了幾個攤子邊，見他是真的考慮買，幾個攤主瞬間熱情了起來，各個使出全身解數極力向周钰推薦他們的商品。

七嘴八舌得跟十幾只鴨子一樣，吵得周钰頭疼得很，夏陽看這樣大嚷了一聲：“別吵了。”

攤主們小聲了些，但還是在周钰面前堆着，大有幾分他不買他們不走的意思。

周钰：“你們各自都是什麽價格？”

這幾個攤主頓時熄了火，焉了氣，互相看來看去沒人願意先開口。後頭還坐在攤位上的年輕男人開口說：

“五包食鹽換一個饅頭。”

所有人鴉雀無聲，攤主們一臉不岔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恢複了那種無所事事的懶散坐姿。

大媽不太樂意，拍了一把兒子，但男人沒有理她，這人應該才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看起來很年輕，眉眼裏還有幾分稚氣。

周钰走到他面前，挑起一包食鹽瞧了瞧，大媽趕忙說：“是新鮮的，還沒有過期的。”

攤子上攏共也就十來包食鹽，周钰拿出兩個饅頭遞給對方，大媽雖然心疼，但還是欣喜得把饅頭接了過去，用了個塑料袋裝好了給周钰。

周钰拿了東西也不慌着走，反而漫不經心得問那年輕男人：

“現在很多地方都在招工，何必守着這，體力活雖然累點但多少能吃得飽。”

這人也不覺得周钰說這話侮辱他還是什麽，而是認真得請教問：

“很多地方都招滿人了，而且他們更想要年紀大有經驗的。”

周钰在地板上簡單寫了寫安谷兩個字，年輕人很快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周钰這才帶着夏陽離開，兩個人還沒走遠，大媽旁邊的攤主就問：“什麽啊？哪裏招工啊？”

大媽也不傻，笑着敷衍說：“沒有，他都沒說就走了。”